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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血残阳,斜挂天际。

临潼城外,落日的余晖透过马车的窗幔倾洒在瞌目小憩的女子身上。女子柳眉凤目,樱唇桃腮,虽是浓妆艳抹,却是无法遮住骨子深处的清丽之姿。

“公主。”马车外传来侍卫的问询声。

“阿亚邑,可是到了?”本是疲累地斜躺在锦被铺就的软榻上的女子凤眸一睁,依稀有精锐之色自眸中透出。女子正是素有达瓦那之花的长公主——鸢淑。素白的手掀起窗幔,鸢淑向外瞥了一眼,“入城后,先寻个客栈,设法联系到三皇子,同时令人大肆宣扬瑞王失踪与萧皇妃有关一事。”

“这样是否不妥,公主此番可是亲身犯险,其实大可不必如此。”马车门开启,阿亚邑忙低头,对着马车内的鸢淑,恭敬行礼。

鸢淑缓缓坐起了身子,在青州城外,当黑衣人执剑喝问洵的下落时,她真的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决定,可是幸好阿亚邑来得及时。想到洵,她的目光一柔,似乎有什么在她心底蔓延,洵现在应该已经见到公子黎默了吧?幽幽抬眸,眸光淡淡凝注在阿亚邑身上,“这个世上总有一个人是你真心牵念,真心想要保护,真心想要相助,哪怕为此牺牲性命抑或一切。”稍微顿了一顿,她望向远处如血的残阳,“阿亚邑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只是我希望那仅仅限于朋友之谊,而非其他,你可明白?”

阿亚邑心头微凉,“公主,此入临潼便是深入虎穴……”他望向车内唇边挂着浅笑的女子,这还是他们高贵的长公主,他们灿烂明艳的达瓦那之花吗?为了一个潦倒王爷这样的赌注是否下得太大?良久,艰难道:“属下遵命。”

女子弯唇,蹙紧的眉微微舒展。车门关上,阿亚邑向女子行了礼,便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往临潼城行去。

邕城县衙。

“阿爹!”衙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大步跑进来个眉目飞扬的年轻男子,隐约间蓝衣闪动。

端坐在案桌之后正批阅公文的牧仁闻声抬头,清锐的目光在男子身上一落,沉声道:“一天不见人影,莫不是又去了茶楼酒肆?你究竟何时能安下心读读书,求个一官半职?”

牧渊原本微扬的唇角慢慢僵住,他按了按额角,神情颇为不屑,道:“阿爹若想渊儿像您这样先做人门生,再仰人鼻息,最后靠着心计、权衡讨个七品知县的话,恕渊儿办不到。不过今日为了阿娘,渊儿还是要说一句,阿爹今日派冯叔封那福昌茶楼可谓欠思虑。”

牧仁顿时大怒:“不肖子孙!”

牧渊脸容严肃,双目如豹子般冷冷地盯视着眼前因怒而面红耳赤的牧仁,这便是自己的阿爹!处处算计,只知权衡利弊,说是小人,偏偏还将邕城治理得极好,说是君子,却又事事离不开一个“利”。

“阿爹想怎样便怎样吧。”

“等等!”虽然牧渊不喜官场,然而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小聪明的确是有一些。“莫不是你今日听说了什么?”

牧渊闻声顿足,虽然不愿意与阿爹再吵,可是既然是为了阿娘,就由不得他不说。略一沉思,便说自己今日又去了一回古府,接着将今日茶楼景少洵所说的一一详细复述。最后才婉转地将落月山庄与萧皇妃之间的恩怨说出,并提议可以将古府被灭一案推给桥头山义寨匪盗头上,如此既可以给朝廷一个交代又可以令朝廷派兵围剿匪盗,为百姓谋福。

牧仁脸色转缓,捋须沉吟,眉头紧锁,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吩咐牧渊先下去。

牧渊离开时,闫师爷刚巧自外边进来,瞥了一眼牧渊,走到牧仁身边,附耳道:“大人,落月山庄公子黎默来访。”

牧仁心念电转,眼底掠过复杂神色,面上却淡淡道:“请去书房。”

黎纾携锦琴跟着闫师爷进了县衙后院。

院落不大,可布置精巧,院子里有一处园子,一花一木恣意而生,看似毫无章法,然,却似暗合了一种极为自然的韵味,杂而不乱,乱中有雅。正看着,却听见锦琴的惊叹声,她指着一小块地,道:“这县衙里怎么竟还种着这些庄稼地里的东西?”

闫师爷回头笑道:“这些都是少爷亲手所种,连着园子里的一花一木也为少爷所栽。”

黎纾微怔,少爷?并无什么印象,不过见微而知著,料想此人定也是位风雅之人。看着锦琴吃惊的样子,笑道:“是锦琴你太大惊小怪了。”

说着,几人便到了书房门口。

“公子请稍候片刻,大人马上便到。”闫师爷吩咐人奉茶后便退了出去。

黎纾执盏浅啜,目光淡淡流连在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上。虽然她不善书画,不过毕竟也是珍娘自小调教,自是见过不少名家手笔,然而这几幅字画却与那些名家字画有些不同。

“风雨飘摇渭江秋,残阳冷落商山瘦,一曲清歌柳梢头。”黎纾移步走向一副孤舟垂钓图前,看着看着,便吟了出来。

“直钩垂钓君莫笑,鱼鳖有意自上钩,纶丝悠悠逍遥游。”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黎纾扭头看去,正是穿着官服的牧仁。她眼神淡淡地望着牧仁,只觉此人气度深沉,举止稳重,看似平缓的双目中心志深藏,暗隐精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画出闲云野鹤,悉由自然的画?

“那是犬子的无聊之作。”似乎看出她心中所疑,牧仁眼角轻轻一动,随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黎纾收回目光,便也随之坐下。

“不知黎默公子遣姑娘此时来访所为何事?”

黎纾心头一震,方才那一瞬的对视,她自认已将此人看透,然而,牧仁此话,便是明确告诉了她被看透的人并非他,而是她。

“呵呵”黎纾索性掀了幂篱,淡然一笑,她需要迅速扭转不利于自己的局面,如此才可以与牧仁谈下面的事情。“早知大人眼光锋锐,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窗外隐约有极力压制住的笑声,黎纾耳廓微动,能做出偷听之事的怕是除了牧仁之子,再无他人。她轻啜一口茶,唇角溢出一抹淡笑,像极了明艳的朝阳。

这个女子与黎默是何关系?触到黎纾宛若平湖秋月的眸光,牧仁心中越发惊奇,那双眸子里没有有谦逊、含蓄,唯有沉静,沉静得令人觉得冷!“姑娘有什么不妨直说,犬子虽莽撞,但并不是无知之人。”话音刚落,以拳掩嘴轻咳两声。

果然窗外有脚步声愈来愈轻,但是黎纾知道人并没有走远,只是这事倒也不是见不得人。她略一思忖,便道:“今日来便是为了福昌茶楼被封一事。”

“哦?”牧仁闻言,眉梢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挑,“恕老夫愚钝,不知姑娘此言何意。”

黎纾侧首看他,淡淡道:“今日福昌茶楼发生命案,死者皆为一众蒙面黑衣人,致命伤在颈部,伤口长不过二寸,血迹甚少,其余三人则是服毒自尽,现场有玉兰酥的碎屑……”

牧仁脸上笑意虽在,眼底却冷了下来:“姑娘如何知道?”

“自是目睹了整个过程,所以才会对此一清二楚。”黎纾以眼角的余光瞥了瞥牧仁。

牧仁捋须不语,目光明利扫向她的眼睛,据冯四正所查,那白衫男子的确救下一个碧衫女子,难道便是眼前这位?“老夫秉公办案,若查明他二人确实是受杀手所逼自然会以自卫而判二人无罪,同样的,若是查出他二人无故杀人,即便对方是杀手也必然不会轻饶。况且,古府昨日被灭,老夫亦不能在短时间内便断言此两案之间无甚联系,是以,恐怕要姑娘白来一趟。”

“大人自是清廉公正之人,只是今日来并不是要大人放了这二人,而是希望大人继续关着他们,即牢而不放,牢而不罪,无罪而牢。”黎纾扭身看了锦琴一眼,锦琴便自袖中掏出两样东西,“还请大人笑纳。”

牧仁接过锦琴手中的两样东西,眼波一带自她脸上移到手上。千两银票,他摇了摇头,将银票放于书桌之上,摆明自己并非爱财之人。接着看也未看手上的紫砂茶叶罐,信手一推,“姑娘请回吧!”

黎纾脸上波澜不见,只看着锦琴,淡淡道:“去。”

紫砂茶叶罐一揭开,顿时书房内香气浓郁。

牧仁眼睛顿亮,有些不可置信,“大红袍!千金难寻。”他欲接过,然,锦琴却将茶罐一带,退回到黎纾身后。

书房之内一阵沉冷,良久,牧仁才道:“何为牢而不放,牢而不罪,无罪而牢?”

“家兄以落月之名可证他二人与古府一案乃至今日福昌茶楼一案毫无干系,大人只须拖延此案,当然,他二人虽被关在大牢,但决不可慢待了二人,吃穿用度,自是希望不是最好也要说得过去。至于其他人,该放便放,茶楼也可正常营业。”黎纾笑着解释,目光瞟过牧仁,不紧不慢地道:“时日不需太长,五日即可。”

牧仁眉眼弯了一下,道:“好,不过老夫还有一个条件。”

“但说无妨。”

“老夫要落月山庄帮忙查清成顺大街货物每至邕城便被截去的真正原因。”牧仁拧眉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里闪着一抹精光。

“哦?”真是唯利是图,黎纾暗骂一句,笑道:“一言为定。”

------题外话------

今天愚人节嘞~真是个开心的日子,亲,乃们骗了几个人?又被几个人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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