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转醒的时候,印入眼帘的就是清婉泪水涟涟的模样,短暂的恍惚过后,我看到皇后、贤妃、乔容华、姚熙嫔、柳选侍以及泓烨都在我的寝宫之中。
“姐姐!”清婉低低婉婉的哭声伴着笑脸让我眼角滑过一丝清泪,“你来了。”
“醒过来就好了。”一旁的皇后露出浅笑,似是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觉得如何?”坐在一旁的泓烨走到我床边,清婉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为他让开位置。
“臣妾有罪,惊吓了皇上和皇后”我虚弱的停下来缓了口气。
“别开口了,好好静养。有什么想吃的,就吩咐御厨房去做。”
“臣妾多谢皇上。”
“刚才真真是吓坏了我们。”王贤妃接口道。
“皇上,臣妾究竟是因为什么……”
“太医已经查明,是同时吃了牛肉和栗子引发中毒,朕会请人彻查此事。”
“皇上!”
“请皇上不要为了臣妾劳师动众,若是这样,不过是臣妾自己,”我示意清婉扶我起身靠在床头之上,“是臣妾自己贪吃,不关他人的事情。”
“皇上,您听到了,此事真的与臣妾无关啊!皇上!”乔容华双膝跪地委屈的接道。
“才人快躺下吧,你本就身子弱,其他的事情,皇上和本宫自会处理。就让安清婉照顾着也方便些。皇上?”皇后握着我的手,转头询问着泓烨的意思。
皇后说完,清婉即刻跪在地上。
“是啊,皇上,所谓姐妹情深,以前之事并无定论,经此一事,想必日后她也能小心仔细些了。”王贤妃也劝道。
“起来吧。皇后,后宫由你掌事,以后多提醒各宫里的,以免再发生这类的事。”
“是,皇上,臣妾已经让颖心向各宫里发放食物相冲相克的图谱,以免安才人的事情再发生。”
“后宫本就是你管辖之地,就由皇后你处理吧!”
“是,皇上。”
泓烨默许了皇后的主张等于变相的解除了清婉禁足之令,虽未恢复封号,但确是意外之喜,我和一旁的清婉互握着双手,不由喜极而泣。
“你好好歇着,朕改日再来看你。”泓烨未多做耽搁,起身对我说道。
“皇上,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眼见泓烨要离开,我顾不得多做铺垫,否则今日之苦就白受了。
泓烨挑眉不语,等着我的下文。
“姐姐。”清婉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我装作视而不见,接着说道:“臣妾自幼喜吃家酿的圆子,适才不适呕吐,现下想吃的紧,求皇上……”
泓烨嘴角牵起几不可见的笑意:“虽是任性也并非不可,此番你受了惊吓,想必安尚书也为你牵肠挂肚,就准你父亲和哥哥明日来【绛雨斋】探视一回。”
“臣妾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我与清婉对视一眼,双双匍匐下拜。
“躺着吧!好生养好身子。”泓烨说完,转身走出了【绛雨斋】。
泓烨走后,贤妃和众人皆向我们姐妹道喜,这算是赦免了禁足令,明日又能见到亲人,自然是双喜临门。
“臣妾姐妹拜谢皇后娘娘!”待其他人都走了之后,我们才依依落拜,若不是皇后从旁帮忙,恐怕清婉还要被禁足一段日子,如此大恩怎能不铭记于心。
“快起来吧!才人你身子不好,要多休养,本宫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皇后娘娘,臣妾受奸人算计,着实没有想伤害娘娘!娘娘您……”
“本宫正是相信你本性纯真才救你出来,你也不必再介怀,只安心照顾好你姐姐,若日后再有时机,我会再向皇上求情。”
“娘娘……”清婉感动落泪,呜咽的不能成语。
又说了一会话儿,“皇后娘娘,到时辰喝药了。”柳姑姑低声提醒。
“本宫先回去了。”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是怎么了?可是真的如太医所说误吃了东西?”见皇后走远,清婉轻掩上房门,担心的问我。
“确是我吃错了东西,我本是知道牛肉和栗子不能同食的,只是一时忘记了,你别担心。”
清婉的面色这才微微缓和几分:“经此一事,我是断断不肯再轻信外人了,今日虽是得幸皇后娘娘救我出来,却难保暗地里使坏的人会善罢甘休,你可知听到你中毒的时候我的心……”清婉咬着嘴唇,青白的面色凄楚可怜。
心中难过要瞒着她实情,却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必让她知道,此乃罪犯欺君,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更多,更何况此事牵扯整个安家和张家,一切为好。
“安心吧,如今我们姐妹一起,自然就安逸了。我不会再让你遭人算计了。”
“我一向知道你做事谨慎又多主意,若是姐姐你也要受人算计,那我们今后的日子……”
“后宫多杀戮却也不是防不胜防的,之前你不过是没有小心提防,以后我们多多留意就是了。你且不要想那么多,你看这些日子你瘦了这么多,明日父亲见了要心疼的。”
清婉落寞一笑,并未开口。
“若是担心姨母,就写封家书,明日让他们带回去吧。”“臣,安远山,安存志,拜见安才人,才人万福金安!”隔日一早,父亲偕同哥哥二人一早便候在【绛雨斋】殿外等待召见。我与清婉二人也几乎兴奋的整夜未睡,早早的梳妆迎了父亲和长兄进来。
亲人见面,不觉都哽咽起来,又是如此不得意之时,不由得更添几分伤感。
我拉着父亲的手叙叙询问家人安好,所幸安府一切安好,父亲的身体也无恙,哥哥刚受了皇上的赐婚,即将迎娶护军统领穆玉昌三女穆茵菡。这穆茵菡与我同年,我尚在阁中的时候曾见过一面,活泼开朗,不似一般大家闺秀般唯诺不言,擅长骑射,倒是颇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与哥哥在一起倒是颇有些意思。我鞠着声音向哥哥道喜,哥哥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平淡样子,看不出欣喜的意味来。
“哥哥,我前几日偶得了一幅前朝顾翰林的夜宴图,请哥哥到书房一赏。”
哥哥抬眼看我一下,向父亲和清婉点头,随着我步入里间的书房。
当我转身面向哥哥,目光四对,他已然了然我已知晓一切,为难的皱了皱眉头,喟叹口气。
“他……可好?”
“整日于府中茶饭不思,落魄潦倒,已不似从前之姿了。”哥哥口中充满唏嘘慨叹。
“长公主之事?”
“万岁容他五日再做思量,且今只余一日,可他犹在府中醉饮,若不是今日觐见,为兄还要再去他府上探望。”
哥哥的一番话使我心如刀绞,只要想到往日玉树临风的博裕此刻烂醉如泥借酒浇愁我便心痛难抑却只能生生压着。
“还请哥哥回去多多劝他,莫在为了静姝辜负皇上公主美意。我二人今生无缘,静姝只求各自安好。”
“唉,能劝为兄早已劝了,只是他哪里听得进去。他执意认为你不过是托病避宠,由此更一门心思对你念念不忘,时常精神恍惚,在朝堂之上也经常神游太虚,着实让人担忧啊。”
“怎会,怎会如此。”我低声呢喃着,走到书桌提起笔来写道: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昨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我将写好的书信折好交给哥哥,跪在哥哥面前。
哥哥大惊,伸手便要拉我,被我摇头制止,抬头望向哥哥,我的眼中已饱含泪水:“哥哥,静姝不懂事,明知此事如东窗事发,安氏满门皆无一幸免,却还要求哥哥帮静姝这最后一次!请哥哥回去后将此书信转交给博裕,并晓以利害。静姝恹恹病态不得侍君,却与昔日恩情无半点瓜葛,还望他早日清明形势,在事业上有一番作为,切不可为了区区儿女私情自毁前程。”
“为兄自然会为你带到,快起来吧!时候不早,臣也要告辞了,小主你在宫中也要小心才是。”哥哥眼眶微红,拉着我起身。
我们兄妹二人走出书房,清婉也刚刚将写给姨母的书信转交给父亲,皆都红着眼眶。省亲时辰已过,父亲与哥哥不敢耽搁,又再次嘱咐我们二人在宫中切要谨言慎行,多多与人为善,不要念及亲人云云,方要离开,听到房外有低低的说话声音。
“锁寰,是谁在外面?”
“回小主,【金禧阁】的刘常在问小主安好,听说有客,正要回去呢。”
“请她留步西厢稍坐,老爷和少爷即刻便回府了。”
我和清婉不舍的送别父亲与哥哥,哥哥的目光落向西边厢房,菲紫挽扶着刘常在正向边厢而去,仿佛感觉到我们望向她,她突然转过头来,遥遥的望着我们,许久后才缓缓施礼。
送走了父亲哥哥,刘常在缓缓向我们走来。
“安才人身体无碍了吧?”
“没什么,不过是吃错了东西,倒是闹得人人皆知,让妹妹笑话了。妹妹的脸色似乎也不大好。”
“昨个儿睡得晚了些。”
我们三人在葡萄藤下坐定,由各自的丫头奉了茶,若有若无的说着话。
刘常在一向话不多,性子极安静,诗词歌赋倒是精通得很,我们二人都喜欢与她聊天说话。说来也怪,据夏珺说这刘常在平日里很少与妃嫔们结交,甚至对皇上爷也不见亲近,因此也并不得宠,倒是我住进这【幻蝶宫】后,她才多走动了些。这本蹊跷应多防着,但是我却喜欢她疏离散淡的性子,久而久之便不刻意,她也不过分亲近,却时常说出惊人之语,让我心下佩服。似那日在皇后宫中,若不是她,恐怕我少不得冲动的为清婉求情,那又是怎样一番情景亦不好说。
“我让【金禧阁】的英嬷嬷煮了金银花百合绿豆水,最解体毒,才人喝一点吧!”
弥漫着淡淡药草香气的绿豆水让人望而生津,我连喝了两盅,赞道:“不愧是常在府中的嬷嬷,如此普通的食材却熬煮的如此甘甜沁人心肺。”
“才人喜欢的话就经常去我那里走动走动。”
“待我的身子再好些,自然是要多走动的。”
“如今天气冷了,在这空场多坐一会便觉得冷了,我扶姐姐回去吧!”清婉看看天色,说道
二人扶着我回到房中。
“常在和姐姐说说话,我去煎药。”
“就让梅彩她们去做吧!”
“假他人之手,我哪里放心。”清婉笑笑,走了出去。
我还要说话,刘常在示意我不要开口,笑着说:“就由着清婉妹妹去做吧,这样也安心些,她逢此变故,小心谨慎更见姐妹之情。”
刘常在心思通透,我亦不再多说,只苦笑一下。
“方才……是才人的令尊和兄长?”
“是啊,倒是托了这灾祸的福,皇上开恩,准家父兄长入宫探望。”
“令尊与兄长身体可好?”
“托福,都好。”
“那,真是极好。”刘常在幽幽低喃。
心中诧异,我望向刘常在微垂的脸。不期然对上她略略湿润的眼眶,她露出平静无波的笑容:“自我入宫,已有多年未见家父家母了。”
刘常在长我两岁,现芳龄十七。算起来,入宫只是不过是十三岁的孩子,思念父母更是人之常情。
“常在府中可还有兄弟姐妹?”
“还有一弟一妹,年初妹妹刚许了人家,我这个做姐姐的却不能恭喜她。”刘常在站起身,帮我把被子拉严:“你看我,说起这些,倒让你跟着难过了,我看着才人气色不好,歇会吧,妹妹改日再来看。”
“刘常在慢走,夏珺,送送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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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的第一次宫斗尝试现在,也算是正式进入主题了,希望喜欢的亲们不吝赐教,多多提出宝贵意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