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任何时候都不曾与泓烨共辇的我此刻心中记挂着一对儿女,也顾不得其他,匆匆与泓烨坐上龙辇。
“玉儿,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早上出门前不都好好的?”前来报信的玉儿也是一脸惊慌的神情,一路小跑着随着我们。
“回娘娘,奴婢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概半个时辰前,先是靖佑殿下不肯吃奶,哭个不停,没多一会便呕吐不止,奴婢们吓坏了,来不及通禀娘娘便先去请金太医,谁知小然子还没出去多远,公主她也呕吐起来,还一直闹着肚子疼,奴婢们不敢耽误,就跑过来报信了。”
“怎会这样,金太医可曾去了?怎么说?”我慌张的六神无主,只听玉儿这样说着便觉得心如刀绞。
“金太医想必已经到了,奴婢怕娘娘心急,没等着……”
“姝儿,别急。就要到了。”泓烨揽着我,不住声的安慰着。
我不住的点头,仿佛想从泓烨那里寻求安慰一般重复着:“没事……没事……”
“娘娘!啊,奴才给万岁爷请安。”一直守在【凤鸾宫】外不断踱步的常顺见我回来立刻跑了上来,一贯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整个人的气息也变得有些不同。
“怎么样?婳歆她没事吧?”
“小皇子和公主似是中毒了。”此刻的常顺好不拖延,斩钉截铁的说道。
倒吸一口寒气,我不由得望了一眼同样震惊的睁开双眸的泓烨,提起裙角便先一步向【福熙殿】奔去。
“姝儿!”后面是大踏步追过来的泓烨,他拉住我的手随着我一同奔入了殿内。
靖佑的哭喊声,婳歆的哭喊声,两位乳母焦头烂额的诱哄声,众人的询问声……整个【福熙殿】内乱成一片,直到见到我和泓烨进来才齐齐的跪在地上。
“母妃!”婳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在见到我的一刻仿佛受尽委屈的流下大颗大颗的泪水,从段嬷嬷的怀中挣扎着向我伸出双手,我立刻将她抱在怀中安抚着:“婳歆乖,母妃来了。”
“太医呢?这是怎么回事!”泓烨沉声喝问,一旁以金太医为首的三人立刻来到泓烨面前战战兢兢的回道:“皇上息怒,微臣已经诊治过皇子和公主的病情,现下看了,小皇子和公主是吃错了东西……”
“吃错了东西?嗯?他们两个黄口小儿好好地怎么会吃错了东西!”
“万岁爷息怒。”众人皆跪伏于地,我却四处搜寻靖佑的踪迹。
“靖佑呢?靖佑呢?”
“娘娘,小皇子身子娇弱,刚刚睡了。乳母和夏珺姑姑还有一位太医在小皇子的房里陪着呢。”锁寰赶紧回道。
“我去看看。”
“朕随你一道去——”泓烨转过身,对着仍旧擦汗不止的金太医等人道:“不管所谓何故,立刻着手诊治,切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否则——提头来见!”
“是!臣等必将竭力保皇子与公主平安,呃……”金太医仿佛胆怯的顿了顿再度开口道:“启禀万岁爷,微臣前往此处之时,【凝紫楼】也传来消息,说是六公主她也……”
正要转身前行的泓烨与我暮然回首,皆是震惊不已,这……分明是有人同时对我与清婉的孩子下手了!
“那雅安她……谁在那边照顾?”
“微臣已经请当值的吕太医和张太医一同过去诊治,至于是否真的与皇子和公主症状相同,如今尚不得而知。”
“皇上,您先去看看清婉吧,臣妾去看看靖佑,若是无事,臣妾随后便过去。”
“朕还是先随你去看看靖佑再说。”
泓烨阴沉的脸色让我不好再多说什么,心中亦是放心不下幼子,遂也不再推辞什么,二人快步来到靖佑的房中。
“万岁爷、娘娘。”夏珺来到我的近前不待我问便轻声说道:“小皇子刚刚睡下了,应该无碍了,只是这一日都没吃什么东西了。”
“婳歆尚还没有好转,靖佑比他还小,可是真的没事了?”我对着在场的另外一位并不认得的太医问道。
“回皇上娘娘的话,小皇子的确已经无碍了,所幸治疗的及时,如今只是过于疲累睡着了。”见我犹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他接着解释道:“小皇子此次乃是中毒之兆,但因小皇子吃的少,因而摄入的也少,加之小皇子除了呕吐之外,还有腹泻之症,此番下来,毒物已然排除体外,请皇上和娘娘放心。”
仅仅是想着靖佑小小的身体上加诸的痛苦,我便忍不住落下泪来,轻手轻脚走到靖佑的床边,我垂着头无声的落泪,却担心泓烨心伤而刻意压制住哽咽之声。
“娘娘……”一直守在靖佑身边的乳母见我神色不对,轻声的呼唤了一声。
“你们都出去吧。”泓烨轻声的吩咐一声,走上前来用身躯遮住众人的视线,毫不避讳的将我揽入怀中,抬起我的下颌,用手指温柔的拂去我脸上的泪水,道:“姝儿别哭。”
泓烨温柔的话语反倒更加惹出我的泪水,我无声的抽泣着伏在他的肩头,只觉得难过的无以复加,泓烨只是安静的抚摸着我的背,知道我自己平静下来。
“臣……臣妾……失礼了,皇上您的衣裳……”
低头看了看胸前一片湿润,泓烨苦笑了一下道:“无妨,朕只以为姝儿一向坚韧,却不想女儿家究竟是水做的。”
勉强笑了笑,我又道:“臣妾放下不下清婉和雅安,一同过去看看吧。”
泓烨点点头,目光再度变得锐利起来,而我亦是咬紧了牙关。
待我嘱咐了一干人等之后赶到【凝紫楼】,清婉已经先一步得到消息迎了出来,她虽话语温软,口气中却仍旧掩饰不出的疲惫与惊慌。
“雅安呢?”泓烨示意清婉起身问道。
“母乳正在喂奶,刚刚真是吓坏臣妾了,听说姐姐的一双儿女也是呕吐不止,现在好些了吗?”清婉的目光在泓烨与我之前游移着问道。
“暂时是没事了,听说雅安也得了同样之症,太医怎么说?”我问道。
“太医还在外殿守着,担心什么突发之症,我心里也不安的很,心里又担心着婳歆和靖佑……”
“进去说吧。”泓烨说着率先进了内殿。
进到内殿,泓烨又将负责为雅安治疗的太医叫来详细问责了一遍,与金太医等人所说的一般无二,这边的两位太医也认定此事并未简单的食物不洁所致,乃是人为的放入了对孩童还说足以致命的毒物,若不是之前太医院便有针对此毒的药剂,怕是一时之间也无可解之法,当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听说雅安也逃过一劫,我心里终于安定了些许,反又担心起还不曾完全好转的婳歆来,她含泪的小脸在我眼前不住晃动令得我坐立难安,终于打断泓烨与清婉说话道:“臣妾放心不下婳歆,想先回去看看。”
“朕亦是放心不下那孩子,朕随你一道回去。”
“皇上,雅安年幼身子娇弱,臣妾亦是担心,还请皇上留在这里陪伴芳容华吧,若是有事,臣妾再派人请皇上。”余光瞥见清婉略显苍白的脸色,我立刻劝道。
“我没事的,请皇上陪伴姐姐吧。”清婉亦是回绝道。
“说起来,朕改日同皇上商量一下,将你们姐妹迁在一宫,也方便有个照应,朕刚才离去时,婳歆依旧哭闹不止,朕去看看她,你若有事便派人即刻通禀。”泓烨转身对清婉轻声嘱咐道。
“臣妾知道了,皇上、姐姐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