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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热,身子也日渐沉重,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已经让夏珺同常和师傅几次婉拒了他为我们送食果蔬的好意,即便偶尔他奉着住持的命令前来询问问候,我也总是能避则避,不与他正面接触。开春之时众人的努力也没有白费,总算看到些青菜长势喜人,想必用不了多久便可以食用了。心中欣喜之余,却因为夏珺她们变得粗糙干裂的手也难过心疼。

正想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低低的女子争吵之声,我不觉蹙眉,平日这里只有我们几个,而玉儿她们几个相处的情同姐妹,从未见过红脸,怎么今日有吵嚷之声。

“夏珺?你在吗?”我放下手中的针线和刚刚绣了大半的荷包放下扬声问道。

“夫人,外面好像是玉儿姑娘的声音,奴婢正想过去看看呢。”外室传来夏珺的脚步声和话语声。

“我也同你一起去,这丫头是怎么了?”虽然玉儿生性直率,但却也不是愿意拔尖的个性,心中也懂得分寸轻重,在宫中我不得意之时她尚且能够经得住其他宫中那些眼高于顶之人的白眼和嚼舌根,今日这是谁触了她的逆鳞,引得这样大声的争吵。即便离得很远看不真切,却能够听到她火冒三丈的声音。

“夫人身子不好还是别去了,想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奴婢把她叫回来给夫人问话。”夏珺转身扶住我的手臂道。

“我也绣的倦了,出去走走熟络一下筋骨,玉儿那丫头不会是和琐寰吵起来了吧。”想到这里无人,能够争吵之人决计不会是刘常在,那唯一的可能便是琐寰了,只是实在想不明白玉儿和琐寰从小一起长大有何事争吵的这般面红耳赤。

我心中放心不下,执意要去,夏珺也不再劝,扶着我向着后面菜园深处走去,因初春率先开辟的那一片小菜园只种了些最容易存活的农家蔬菜,见到成果不错的玉儿她们便又在那菜园后面另开了一片园子种水果,那争吵之声便是自那果园之中传出来的。

“不许走,快赔我!”玉儿尖声的高叫随着我们的逼近日益清晰,我不由得与也是一脸狐疑的夏珺对视了一眼,再度略微加快了脚步。

“别走!”这是琐寰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其中隐含的怒气却是一点也不比玉儿少。

“放开我家主子!你们是什么身份,竟敢拉扯我家主子,不要命了!”一个比玉儿更加尖细的声音刺入耳中,我只觉得夏珺挽扶着我的手一紧。

“又外人在,像是出事了。夫人,奴婢去看看,您先回吧。”夏珺拉住我的胳膊,停在远处。

自己的下人与人争吵,我哪有躲避起来的道理,我执拗的摇摇头道:“我自不会与她们争吵,不过去看看,你不必担心。”

“我管你什么主子奴才,踩坏了我的果苗就要赔,天底下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玉儿丝毫不让。

“放肆,还不快放开本郡主!”有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想必是被琐寰或者玉儿拉扯住的‘主子’。

“就是不放,瞧你们一口一个主子,一口一个郡主,哪有这样踩烂了人家的果苗却不肯赔银子的郡主!你们可知道,我们摘种多么辛苦吗!”琐寰也笃定道。

“玉儿,琐寰。”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我人未到却先开口呼唤她们二人的名字。

争吵声突然一顿,玉儿和琐寰循着声音向我奔来,脸上的怒气仍未消散,但却小心的福身道:“夫人,您怎么来了。”

“你们两个吵得这么凶,夫人怎么能放心呢。是怎么了。”夏珺赶忙问道。

“还不都是她们两个!”玉儿回身恶狠狠的一指不远处两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女子,委屈道:“姑姑你看呀,我们好不容易栽活的草莓苗,生生被她们的马给踩死了大半,真是气死人了!”

低头看去,果然如同玉儿所言,原本鲜活的草莓幼苗,如今已经破烂不堪,原本整齐的地垄沟壑也被马蹄践踏的看不出模样,确实让人看了心里难过不已。亲手摘种,浇水,施肥,小心翼翼呵护的幼苗被如此践踏难怪连一向好脾气的琐寰也不肯罢休。

“踩烂了又怎么样,本郡主有的是银子,大不了赔给你们就罢了,不过看你们两个死丫头目中无人的样子,想必你们家主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想讹诈本郡主的银子,想都别想!”那身着浅绿色绫罗的女子趾高气昂的睥睨着远处的我们,口气不善道。

“小主子说的是,咱们犯不着跟这些粗鄙之民理论,反倒自失身份。待奴婢回去禀告王爷,定要她们好看。”小丫头模样的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却是生着一双高高吊起的丹凤眼,看起来愈加凌厉跋扈。

怒气升腾,好一对跋扈嚣张的主仆,受害人尚且未开口,她们却气势凌厉倒打一耙,不但对玉儿和琐寰大肆侮辱,竟对我和夏珺这两个连口都不曾开的人也不肯放过。

“夫人……”感受到我的怒气,夏珺低低的唤道,一旁的玉儿和琐寰也是满脸通红的看着我,却不敢先与我开口。

怒极反笑,我向前走了几步上下打量了那主仆二人以前那丫头手中牵着的汗血马,从她们的装扮和那马的成色看想必却是大户人家无疑,又听二人口中‘郡主’‘王爷’的说个不停,想必她们正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因此才这般肆无忌惮毫无顾忌。只是,菩萨尚有三分火,她们主仆在此处如此欺辱我身边之人,本想息事宁人的我也不由改换了态度。

“你看什么!”那二人被我无声的打量了数次,不由得略显得不安,身旁的小丫头大声的喝道。

“本宫自然要看,本宫面前的两个无知小辈究竟是哪个王爷家的不肖之女,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明目张胆视我大华法纪不顾,肆意践踏农田禾苗,你们可知,按照本朝法度,该如何惩罚?”我阴着声音冷冷的问道。

“……”

那二人似乎是被我的气势镇住,不由得向一起靠了靠,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那主子模样的小女孩扬声道:“你是何人,竟敢自称‘本宫’,是不要命了吗!”

鼻中轻轻冷哼,我牵起一边的嘴角冷笑了一声道:“本宫是何人你们不必知道,不过,本宫倒是料想到你们是谁了。”

那比小丫头看起来更要小上两三岁的小主子面上露出惊慌之意,但却强自镇定的双手叉腰道:“休要唬我,本郡主却是不信你猜得到!”

“若我猜得中,你们便乖乖赔偿践踏秧苗的银两还要向我的两个下人赔不是,你可愿意做赌?”

“这……我……”那女孩犹豫再三还是不愿在自家丫头面前失了气势,高声叫道:“有什么不敢的,赌就赌!”

“小主子。”身旁的丫头却是已经被我一番话镇住,脸上的嚣张之色早已无影无踪,有些紧张的抓住那小女孩的衣襟,不住的打量着我们几个。

“给本郡主让开,难道我怕她不成!”那女孩恶狠狠的甩开身旁的奴才,怒目瞪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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