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心思一震，我望向一脸紧张之色的夏珺。
“是上次九王爷为夫人备下的两只信鸽，这只是宫里的那一只，这字也是常公公的字。”夏珺笃定道。
“那可如何是好，咱们都不在宫里，万岁爷又在这里不走……”玉儿焦急道。
她的话还未说完，我已然飞奔了出去，心中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顾不得其他了，一切的决定在此刻都是枉然，心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远远便看到泓汜独自坐于站在马旁向着我的方向张望，见我奔跑了过来也向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你……”
“皇上呢？皇上在哪？”一边跑着一边四处观望，泓烨并不在寺外，想必此刻仍在寺中等候。
泓汜脸上的淡笑微微凝固，他双手托住我的双臂，诧异的看着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安抚道：“皇兄仍在寺中并未离开，你……”
“失礼了，日后有机会再向王爷谢罪。”我抛下一句话，自泓汜怀中挣脱，向着安静的有些吓人的【法源寺】庙门飞奔过去。
“姝儿？”泓烨恰在此时走出庙门，令得正与敲门的我直直的跌入他的怀中。
“臣……臣妾……”纵使心中焦急难平，但此刻我却不想再度惹怒与他，更何况若是我直接告知清婉有难，那怕是还要牵扯出泓汜的暗中照拂，因此我急急的压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努力的按着礼仪向他福身请安。
“你……”单听到我口中的称呼，原本一脸紧肃之色的泓烨微微舒展开笑容扶住我的身子道：“想清楚了？”
忙不迭的点头，我垂下头，不肯让他看出我眼中的焦急之色，但看到泓烨眼中却仿似因为娇羞而不敢看他一般。
“姝儿，朕……很高兴，你的下人们呢，你让她们简单打点一下，朕即刻带你回宫。”
“臣妾……在此并无什么细软需要打点。”眼角余光瞥见夏珺和玉儿等人不放心跟了过来，我轻声道，不敢去看呆立着望向我这里的九王泓汜那令人心碎的目光。
许是误解了我还在生他的气，泓烨微微叹了口气，将我揽入怀中道：“过去的对错从今往后我们都不再提了，回宫之后，你仍旧是朕的姝儿。”
旧事重提不过更增我的心烦与焦急而已，我柔顺的站立于泓烨身旁，看着他将目光远远的望向不远处的泓汜，心中只觉无尽愧疚，这世间，我最不愿伤害的便是待我至情至性的九王爷，可是如今，我却是伤他最深的那一个。
“泓汜，你可有话与柔妃说？朕与你半个时辰。”正在我垂头愧疚间，泓烨却对着慢慢靠近我们的泓汜说道。
“皇上？”我抬眼去看身旁的泓烨，却见泓烨淡淡的向我点了点头，深邃的眼中清亮如水，里面是满满的信任。
泓汜面色一紧，随后微微拱手道：“多谢皇兄。”
“嗯。”泓烨闷闷的自喉间哼了一声，转身再度跨过寺门回到其中，独留我与泓汜四目相对。无言以对，再多的解释也是枉然，即便没有突发事故，我亦不会随着他走，此刻再去解释反倒多余。我紧抿双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泓汜不甚自在的笑了笑，用与以往相似的口气道：“柔妃？呵呵，你不必觉得愧疚，能够得知柔妃的心意，本王也可死心了。”
“王爷的心意静姝永记在心，多谢王爷成全，请受静姝一拜。”我施大礼福身，被泓汜一把扶住，却又尴尬的收回手道：“自古成王败寇，本王输了，心也安了，并无什么不好。”
明知他说的不过是宽慰之语，我却也只得微微点了点头，强自对他露出一丝笑容道：“王爷，请带领军卒先行离开吧。”
“柔妃娘娘以为，本王即便现在离开，日后也能够安然无恙吗？”泓汜说得风轻云淡，甚至脸上还挂着无所畏惧的笑容，但是他的眼中却无半丝笑意，透着阴狠之意。
“王爷？皇上他已经答应……”我在他的注视下噤声，心底亦传出一丝不确定。是啊，虽六年相处同床，我却并不完全了解泓烨，他的确曾承诺不会加罪于泓汜，但领兵围困，这对一国之君来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坐视不理的吧？
“……明知如此，王爷为何要来？为何要为静姝做到这一步？！那日王爷问静姝如此执着是否值得，那王爷如今所做的一切又是否值得？”
泓汜的笑容之中充满自我嘲弄之意，他的目光缓缓的划过我的脸道：“事到如今，你还要有此一问吗？”
泓汜将目光转向已然紧闭的【法源寺】大门，语气中带着淡淡释然道：“本王苦心经营五年，本以为夺得了江山便可博美人一笑，却想不到五哥什么都不需做，只守着你便得了你的心。终究，我还是输给了他。”
“王爷您糊涂了。”心下轻颤，我赶紧打断泓汜的话，今日若只是为了我而来，尚且还有回还的余地，但他言下之意早有取代泓烨之心，这便是谋逆的不可赦之罪了。
泓汜却仿佛不甚在意的一笑，又道：“我还有一事不明，柔妃若能据实以告，那本王便再无遗憾了。”
看着他惨淡的笑容，我正色点头道：“王爷请讲，静姝一定不哐哄于王爷。”
“那一日本王来看你，你对本王说早已对皇兄死了心，对情爱死了心，甘愿终生以青灯为伴，为何今日……却要随他回去？”
那里有我舍不下的一双儿女，有我记挂在心的妹妹清婉等着救命，至于那日所言，我绝非有半分哄骗，纵然曾心属泓烨，但历经如此变故，我的爱早已磨得消失殆尽，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曾失去一个孩子！
心中虽想如此说，但我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道：“世易时移，静姝心中有太多割舍不下，这一生，终究是我对不住王爷了。”
何苦，何苦让他知道一切又要徒留幻想，我在心中不住的道歉，泓汜，虽答应绝不哄骗与你，但我终究做不到。
“本王明白了，多谢你的‘割舍不下’四字。”泓汜的脸上看不出风吹草动，即便如此，我却仍能感受他的心如刀割。
泓汜打了一声响指，不远处的骏马便自主奔跑了过来，他翻身上马，轻轻一拉马缰道：“后会……无期！”
望着他一骑绝尘，我的心中一片荒芜，爱么？并不。不爱么？却又无法完全释怀。只是此时，我的心中却记挂着更多更为重要之事，断断没有光阴却顾及儿女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