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尔也曾怀疑过才俊是否是九黎那里派来的人,有天晚上偷偷在才俊屋外下了个禁制,进屋用探灵术把才俊从头到尾来来回回探了好几遍,得出了三个结论,发现他要么是实实在在的人一个,要么是实实在在的神一个,还有最后一个结论可以用来推翻以上两个结论,就是她的水平实实在在的掉渣了。
“算了算了,要是人就算了,要是神……我也打不过。”小尔叹了口气,撤了禁制,从窗口跳了出去。
才俊缓缓的睁开眼睛,亦有所思的盯着窗外的一轮明月,暗暗在心里诽谤了句“走时也不给关个窗,就算是神也是会得风寒的。”
自从白泽来后,学堂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一开始的时候白泽都是闭门拒客,但是后来族长出面说有村民反映学堂担负着镇子的未来,将这个重担压在尔夫子一人肩上有点太不人道,不妨请白公子也一并教书,真真正正的做到为民祈佑。白泽考虑了片刻之后,对着来访的族长有意无意的提了句:“其实并非在下不愿开堂授课,只是近日风大,屋里屋外都不得不张罗着打扫打扫,实在是……”白泽顿了顿,眼睛不经意的扫视了四周,未来的族长心领神会,连连作揖,“是我等的疏忽,招待不周,怠慢公子了。”
遂命小尔派人在后院特意修了间竹屋,以作为白泽平日的居所和授课讲学的地方。交代后也不忘补充了句,由宗祠出钱,让小尔请最好的师傅,最后将总额上报给宗祠的管事。除去多上报的那些钱,从总体上来说小尔办事还是很牢靠的。短短几天,后院就被一片绿竹给覆盖了,除了一间白泽日常居住的小尔还偷偷的在旁边的角落里盖了间她的私人小厨房,为了掩人耳目在厨房前种了不少的竹子。所以眼到之处皆是一片绿海。偶尔微风拂过鼻尖总能停留着竹子的清香。
小尔知道是大家都来瞻仰一下这位传说中能庇佑他们的紫眸神仙,便好茶好水的伺候着,自己私房钱虽不多,但是偶尔分点出来惠及大众还是无伤大雅的。
但是时间一长小尔的私房钱就有点受不住了。由一开始的鲜茶渐渐的偷偷换成隔夜茶,再后来,小尔发现来的人似乎都不怎么喝茶,就光明正大的取消了这种浪费人力物力财力的事情,只有在问她要水喝的时候才递过一碗井水。小尔觉得伟大也是该有个限度的,没人领情的时候何必还要装的很无所谓,撒手不就行了,她不是圣人。她没有义务对谁付出,不付出就不会期望回报,也就没有失望。
胖妞从前是隔三差五的来学堂,现在却是天天准时报到。跟在胖妞后面的,还有镇上一大帮子的妙龄少女。可是,前不久小尔发现不少镇上的单身青年都时不时的出现在白泽身边。这个情况似乎有些不好。
“夫子,学生常闻世人总为情爱所困,那,何为爱?”秦四开端坐在众学徒之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爱有多种,于世间是博爱是大爱,一腔热血就是对这世间的爱,但是于人而言,爱就有多种,友爱是不欺罔他人,不轻贱他人。敬爱是恭候有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白泽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他曾经陪毕方周游列国,看遍人世红尘,但是这世间的爱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却是说不上的,只有经历过才能体会,不然落到别人口中只是一场风花雪月。
“那情爱是什么感觉,怎样才算是爱上了一个人呢?”四开锲而不舍。
白泽回想了一下以前毕方和隔壁的小青鸟谈情的场面,思索了一阵说道:“当你的眼睛离不开她,亦或是离开后就时常重复着她所说的话,应该便是爱了。”记得有次小青鸟就稍稍提了一下符愓山的库肚虫是她一直以来最想吃的,奈何符愓山管事的那条肥蛇将符愓山保护的很好,差点把她给吞了,于是毕方整天就在他面前念叨着“库肚库肚库肚库肚库肚……”白泽当时没少鄙视他,你要是喜欢她就直说啊,过来折磨我算几个意思啊。看着底下那一双双充满了敬佩的眼珠子,白泽眯着眼睛,一本正经的再补充了句,“若是爱了,你便说出来,身为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这点勇气都没有,将来如何成大事。”
秦四开涨红了脸,“夫子,我想,我是爱上了你。”
众学徒不满:“瞎说,夫子是我们的!”
白泽:“……”
小尔觉得世界可能有那么点点的混乱,她可能是避世太久了有点摸不清外面的行情,龙阳之癖目前还不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说白了,她可能是有那么点迂腐。小尔决心跟上时代的步伐,悄悄托人去临镇买了几本最新流行的话本,躲在房里,一边咬着手指一边津津乐道的看着。
过了几天,小尔出门报账时看到在河东卖菜的寡妇婆婆正坐在后院的石凳上,小尔上前问候了声:“婆婆,您来找您孙子啊,这还没到开课时候呢。”
寡妇婆婆笑着摇了摇手:“我是来听白夫子的课的。”
小尔顿时脸黑了一半:“婆婆你不会是和秦四开一样……”
寡妇婆婆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爱都能跨越性别了,年龄算什么!”
小尔:“……”
话本里是真没有提过这一段啊。
三观虽然还有但也是碎成了渣渣。小尔觉得自己在学堂里是越来越没有地位了,心里不免一阵心酸。看着空荡荡的厨房,胖妞已经好久没有来她的厨房给她孝敬点野味了,空空的灶台上早已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人世苍凉啊……”小尔感叹了下,出了学堂,踱着步子向外走去。不远处的一个黑影震了震,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碗鸡汤,等小尔在转弯处看不见时才转身离去。
也没有明确的方向,踱着踱着小尔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当日遇到白泽的箕尾山,此刻临近黄昏,箕尾山的阴风吹过,小尔不禁起了满满的一层鸡皮疙瘩。
小尔虽然平常很胆小怕事,但是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寻了棵看着比较顺眼的树,小尔利索的爬了上去,双脚一勾,稳稳当当的倒挂在树枝上,她深呼吸了一口,闭上了眼睛,感觉到自己刚刚还烦躁不安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或许只有黑暗才适合她吧,没人能发现她,没人能找到她,这样子她就不会去担心别人会忘记她,但她又是真的真的很怕黑。
小尔想了很多很多,几百年前的旧事从她脑海中一幕一幕的掠过,很多人的脸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是走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路,记不清沿路的风景,记不清日月的交替,甚至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询问的人。等到小尔再次睁开双眼时,天已经暗到只剩下天空的一轮弯月。许是挂的太久都有些麻木了,小尔只稍微调整了下姿势并没有急着下来。只眨巴眨巴着眼珠子用嘴巴向下吹着飘零在空中的发丝。
丛林中似乎有些许骚动,但有瞬间恢复了安静,只是安静的有些诡异,甚至从飘来淡淡的酒香,小尔一个倒空翻从树上跳了下来,蹲在树后面,左手凝起一股真气,警惕的扫视着周围。小尔从气息不能很准确的判断出对方是敌是友,只是能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三股不同的气息在撞碰着。
身后传来枝桠被踩断的细微的断裂声,小尔迅速的将真气化为一把手刀向后劈去,电闪雷光之间却落了个空,小尔看着身后除了树丛还是树丛的树丛暗叫不好。
果然,四周都隐隐约约的传来脚步声,看样子都是被她刚刚的误发攻击给勾过来。可是刚刚明明就感觉到有人在后面,谁能在千钧一发的时间里准确的躲开她的快速攻击还不留下任何痕迹呢?现在的大神看上去很多嘛。但是现在再想这些已没什么用了,因为周围的杀气越来越强烈。
小尔对自己能打赢是不报任何希望的,但是她至少也能保证敌方不可能活着离开,她所有的法术都是修炼的族里的禁术,既然是禁术就一定有被禁的理由,显然不会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
小尔默念口诀,口诀还没有念到一半,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小尔情急之下手肘向后一撞,听得身后的人抽气,“嘘,老子是自己人,自己人。”
小尔缄口,收回了手,捂在她嘴上的手也慢慢的松了下来,从身高和力道来看应该是个男人,应该还是个粗壮的野人型,小尔趁机回头打量了一下他,月色下看的不清不楚,只能依稀看到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只用一根头绳随意的绑在一边,和预计的差不多嘛,小尔小小的为自己没有逐日下降的智商感到骄傲。
“你是谁?”小尔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还是挑了个最重要的问题。
“你不认识老子?老子名头那么大,打遍天下无敌手,你居然还说不认识老子?”对方明显很生气。
“额,是我孤陋寡闻。请教公子大名。”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英招是也。”
小尔记得前不久的时候听族里的几位本家无意间说过,神农部落出现过一位射鹰勇士,人家射鹰都是用箭射的,他确是用飞刀射的,还有人特意为他写了本续传叫《射鹰英雄传》。今日竟然能让她一睹英雄的风姿,可谓是三生有幸啊,据说这位大侠喜欢游历人间,路见不平就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射两刀,原来今日的动荡是因为大侠啊,难道大侠准备在这除凶治恶?正好正好,也可以让她开开眼见。
“啊啊啊,原来是鹰大侠,久仰久仰。”小尔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