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看着还没有苏醒的英招,小尔心里七上八下的,怎么办,大侠醒来怎么和他说?怎么办,大侠为什么还不醒?大侠要是找我报仇怎么办?心头充满了淡淡的悲伤。
在这种无形的巨大的恐怖的压力下,小尔决定在英招身上施个障眼法,这个法术她倒是经常耍,偶尔没钱的时候,在手里揣几个石子,施个小障眼法,到也能混的顿饱饭吃吃。
小尔说干就干,趁英招还没醒来之前,就用障眼法把英招身上的伤痕一一遮盖起来,就连腹部的刀痕也一并遮了。过后,小尔拍拍手:“搞定!”小尔伸出一根手机在英招的手臂上戳了戳,看着皮肤光泽亮丽有弹性的英招,小尔开心的去吃饭了,今天胖妞又炖鸡了,趁她还没去端给白泽的时候先下手为强,偷两只鸡腿再说,好吧,生活所逼,她堂堂的尔夫子竟然沦落到要觊觎别人的盘中餐,真是惨不仍睹不忍直视无可原谅啊。
白泽近日向外推脱说身体抱恙,休养几日,一时间各种慰问品源源不断的送进了小绿林,肥遗见东西实在太多,全部搬到了小绿林的另一件屋子里去,结果小尔在厨房没有找到胖妞的鸡,但是在她的私人小厨房里找到了胖妞送的鹅,胖妞他爹送的陈年老酒,旺仔送的牛毛笔,旺仔他娘送的牛奶……大丰收啊大丰收!小尔乐呵呵的全部搬到了她的房间。
“祖宗,这样真的好吗?”肥遗指了指忙的不可开交的小尔,有点担心的问道。
“恩。她若喜欢随她去好了,话说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白泽正在磨着一段刚砍下来的竹子,琢磨着是做管箫呢还是干脆切成片当暗器使防身呢?
肥遗听闻,先在屋外下了结界,然后面向白泽说道:“祖宗交代的事,属下已经有些眉目了,虽然不知道当初是谁将祖宗封印在上古神兽白泽体内,但当日箕尾山震动大地是事实,当日有人看见百里家的四小姐和青丘的召匡曾出现在箕尾山附近。此事不仅关乎着祖宗您,更重要的是还牵连着魔族,青丘一向对这种事都置身室外,若祖宗非要查个明白,我们不妨先从百里家查起。”其实肥遗当初本就不赞同毕方将他带走,怕有个万一自己也不好交代,结果还真出了万一,这几十年里寻遍大荒都不曾觅得他一丝气息,记得他差点没扒光毕方的毛。还有当初的承诺,现下扯入神兽、魔族还有中原世家的事算不算是违背了当初的承诺。
白泽顿了顿手中的活,喃喃道:“百里家?青丘?”
肥遗思索半天,他一向很有分寸的,于是接话说道:“是的,百里是中原的没落氏族,在琴湖一带一直是独来独往,素来与其他氏族少有瓜葛,只有上一代的族长夫人出自轩辕皇室的一个旁支,现下的族长正是老族长与轩辕氏的嫡子百里卓,百里卓有两个胞妹,百里怀瑜和百里怀瑾……”
“等等,不是说是四小姐么,怎么只有三个?”白泽问道。
“百里卓有个胞弟,只可惜刚出生百日就不知所踪,至今也无消息。”
“好,那今日就动身去琴湖,事情早日了解我也好早日返回。”白泽还是没想好手里的竹子到底是做成箫还是切成片,叹了口气,放在了桌上。
肥遗有些担心:“祖宗,您的伤动及根元,不妨再休息两天,还有尔夫子,您不需要和她说一声么?”
白泽瞄了一眼还在欢快的当个搬运工的小尔,端起桌上早已凉了的茶,小酌一口:“不用,带她一起去。”
肥遗:“……”
既然是个炸弹,还有什么地方能比他身边更安全呢?
两天后。
“什么,你们要走了?好啊!”
“什么,我也要去?不要!”
“Bong!”
“啊——!”
肥遗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尔,回想起昨晚白泽的话,眼皮跳了几下。“她要是不愿意,直接打昏。下手多重都行,不要打死就好。”是祖宗让我干的,菩萨你可不能怪我啊。肥遗将小尔拖到后门停着的一辆马车上,马车是临时找的,又小又破,就连车棚上的顶都是临时加的,肥遗刚准备把她扶进去,里头的白泽幽幽来了一句:“我不喜欢和人挤在一块。”
肥遗没办法,小尔不坐里面那就只能坐外面,可他也不喜欢和人挤在一块,这点倒是随了他祖宗,肥遗灵机一动,用手一指,就让小尔卧躺在车棚顶上,肥遗怕她在上头不稳,还特意用麻绳将小尔的手脚全部系在车顶的角上。然后才放心的驾车离去。
只是,那么仓促的离开真的好吗?都没和任何人说一声,甚至还有个人在那昏迷未醒呢。
英招其实在小尔被打昏之前醒过一次,正好从北窗看见白泽举着把刀在砍竹子,英招出于一种乐于助人的本能,嗖嗖嗖的飚过去几把飞刀,以他的功力切断根竹子不能问题,虽然他浑身酸痛动弹不得,但他还是坚强的抬起了手把飞刀射了出去。只是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的偏差,有只飞刀不小心射到了白泽大人的手,白泽大人眼睛眯成一条缝,浑身透露着阵阵阴气,几里外的英招不禁抖了一抖。白泽大人缓缓抬起头,看着房里那个假装在装睡的人,抄起掉在地上的碎竹棒就朝英招扔去。于是乎,刚醒来的英招又这么直挺挺的睡了过去。刚刚整理完行李的肥遗路过恰好看到这一幕,顿时热泪盈眶,几乎是一路冲到白泽面前,捧起白泽的手说道:“祖宗,您的灵力总算是回来了!”白泽甩了开手,不屑的说:“你觉得我没了灵力之后连扔块竹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吗?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的弱么?”之后又补充了句,“还有,你觉得我灵力回来了之后他现在还能活着么?”
夕阳带走了日光的最后一点色彩,留给夜晚一个宁静的开头。白泽一行人驾着车从小镇出发,肥遗为了隐去行踪特意用灵力将车子隐匿起来,除了灵力高深的神族一般的人最多听得到车轮驶过路面的声音而看不见车内的人。这也是肥遗敢堂而皇之的将小尔架在车顶的重要原因之一。外人虽然看不见摸不着马车,但若是马车和外部产生猛烈的撞击就会大量消耗肥遗的灵力,走山路还好点,除了偶尔冒出来的几只鸟基本上一路通畅,但是到了市集就不行了,还正好赶上看庙会,人头涌动,时不时的被撞两下,撞到的人是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车里的人却被撞的七荤八素。白泽摸了摸头上不知道第几个大包,刚想唤肥遗进来的时候又一次受到了猛烈的撞击,还好,这次不是肥遗的错,只是——车顶破了而已。车顶、破了。
白泽把压在自己背上的小尔推到一边,看着被涮黑的衣裳,脸顿时黑了一半,被五花大绑的小尔趴在他脚下一动不动,白泽踢了她两脚,见她没什么反应,只好绕过她,掀起车帘,只见肥遗也因灵力过损靠在车脊上,白泽扫视了车子的周围,肥遗将车停在了一间客栈的后院,外面的嘈杂的声音连绵不绝,还夹杂着锣鼓的声音,看来外面一定是人山人海,估计也正是撞的人太多了才使车顶松弛。白泽拍了拍肥遗,示意他可以将灵力收回。
“我们暂且在这留宿一宿。”白泽看了眼已经接近崩溃边缘的马车,无奈的做出了决定。
“祖宗,这是,轩辕的国界。”肥遗有些担心。
“这是轩辕城?”白泽挑眉问道。
“不是,这是西郊。”
“那怕什么?”白泽不屑道。
轩辕氏自黄帝开创以来,版图一直在扩大,当年一场逐鹿之战黄帝大败蚩尤,但也于不久之后心力交瘁而仙逝,由其孙颛顼即位,是为玄帝。年轻的玄帝野心不小,连续发动几场战争逼退神农和北边几个部落,逐渐向中原逼近。西郊便是轩辕和中原的一个分界地,经常会有部落和部落之间,氏族和氏族之间的摩擦。肥遗的担心是有缘由的,他们曾和伏羲大帝达成过协议,不干涉人间的事,不参与氏族大战,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守一方,眼下祖宗卷入神兽和魔族的纷争已属不妙,此时又还停留在轩辕的国界,希望不要有事才好。
小尔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火辣辣的疼,尤其是手腕和脚腕,感觉自己像是被五马分尸了一样。小尔努力的用手撑起身子,环顾了一下四周,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车顶上凿出来一个大洞,依稀看有个人形,不会是她干的吧!小尔一个哆嗦没留神从车里滚了下来。
白泽看了看滚到自己脚边的某人,自觉的往旁边移了移。
“我们这是在哪?”小尔眨巴眨巴着眼睛问道。
“你觉得是哪就是哪。”白泽继续往旁边移了移。
“能好好说话不?”一想到自己曾经给白泽的定义是一位优秀的青年才俊小尔就有点委屈。
“那你再问我一次,我一定好好回答。”觉得小尔像是有爬过来的趋势,白泽果断继续移了移。
“额,我们这是在哪?”在一旁的肥遗估计小尔已经被撞傻了。
“叫你问你还真问,傻啊你?”白泽停止移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撇了一眼小尔。
“……”
小尔本来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比如我为什么会在这,你们为什么又会在这,是不是你们把我带到这的,你们是怎么把我带到这的。结果现在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因为眼前这个人,真真是,太……太气人了!人气人是会气死人的好不好!还是自个儿爬起来吧。
“呀,几位客官是要吃饭啊还是住店啊?”眼尖的店小二欢腾的从里堂奔了出来。“哎呀,这辆破车是谁的啊,阿虎啊,快来把这个给我扔出去,这车又脏又破的,给乞丐睡都嫌脏。”
肥遗抬头看了一眼白泽,果然脸这下子是全黑的了。
“咳咳,店家,给我们两间房,再弄桌好菜。”肥遗开口打破了尴尬的界面。
白泽幽幽道:“不用,我们不住这。”哼,又不是只有你一家店。两个时辰后,事实证明,的确不止这一家店,但是只有这一家还是有空房的。赶上西郊的庙会,不止是临近的轩辕百姓前来凑热闹,还有附近的中原百姓也可趁机来轩辕见识见识,家家客栈爆满,当白泽带着肥遗还有几乎是被肥遗拖着走的小尔再次回到这家店的时候,白泽觉得店小二几乎是用一种嘲笑的眼光看着他们,这令他非常的不爽。
“来来来,客官要两间房怎样?我们还剩最后两间了。”店小二殷勤的问道。
“好,两间!”
“不,一间!”
说两间的自然是小尔,说一间的却是白泽。肥遗在心里捏了把冷汗,祖宗啊,您能不能不要这么折腾人家啊。
白泽其实还是很有考量的,要是两间的话,万一小尔半夜跑了怎么办,他又没灵力,肥遗伤了元气估计半夜也醒不过来,好吧,就算没伤元气半夜他也醒不过来。再则,再怎样也不能便宜了这店家!总而言之,一间!就这么定了。
小尔很生气,扭过头不再搭理白泽,本想半夜逃走的,这下子可难办了,难道是被他看出来了?
站在旁边许久的青衣男子低低的笑出声来,“小二,既然如此,把那多出来的一间给我可好。”
小尔和白泽皆闻声望去,男子穿着一双黑色镶金边的足靴,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白玉龙纹玉佩,用一根银色的丝线系在腰带上,没有过分的装扮,简单却又不失明朗。眼前的男子笑起来如玉温雅如虹绚烂,自古便是美人如玉剑如虹,竟没想到此时这句话也能用在男子身上。青衣男子脸上依旧挂着温润的笑意,一如以往相见时。小尔一个踉跄冲到男子面前,她的眼里只剩下他一人,瞳孔泛着些许晶莹的泪光,就差没抱住他了,“青阳?!”她激动而又不可思议的声音听上去就如被风吹落的落叶,是此生的终结是来生的前奏。
青阳,你可曾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