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君话,小姑是主君一位友人的幼妹,现寄居府中。”素珑赶紧答。
自如颜初见刘彘之后,霍去病就交代府中各人,任何人问起如颜,只说是受他友人所托,照看的妹妹。
那妇人想着怎会有人把如此天姿国色的妹子托给外人照看?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子,而自己的儿子又将她归于内院中……随之暧昧一笑。
“你叫什么名儿?”妇人笑问如颜。
“回小君,小女子如颜 ̄”这简直成了如颜的条件反射,但凡有人问她的名字,她已经可以毫不思索地回答:小女子如颜。
妇人见她颜资出色,心下已是十分欢喜,又见她乖巧有礼,虽未刻意讨好,但乃是我见犹怜。况又能歌善曲,闲时能理花草,勤时必也能当家主事,想来霍府的确是该有个女主人了,有这样的小媳,她这个做娘亲的也省心了。遂又问了如颜些话,大抵是学过些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之类的,如颜只得小心谨慎地一一作答,最后妇人才向霍去病的屋子走去。
如颜见那妇人进屋才问素珑她是何来历,却听说那人却是霍去病的生母--卫少儿。如颜心中纳闷,今天所见这卫少儿温婉和善,不知道霍去病怎么就对她不待见了呢?
素珑去了霍去病的屋子奉茶伺候,如颜左右无事,想起院子里还有一些兰花草。这两日,自己把它们的兄弟姐妹都弄走了,要是不去照看剩下的那些,岂不是显得不公平。于是提着水壶拿着花锄往院子里去。
如颜在院子里忙活了好一会,觉得有些累了,又不想回房,于是坐在回廊的筑台上休息。微风习习,看着眼前的花花世界,荡着双脚,好不自在。
正在如颜心中惬意无限之时,突然有两串糖葫芦从她的身侧蹿出,如颜回头一看,眼前出现了一张缀满笑意的脸。
“刘公子,怎么是你?”
“路过,便来看看,巧的是碰着你在这偷闲。”说着,刘彘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如颜。
“给我的?”如颜一脸的惊奇,有些不敢相信。
“街上见着一群幼童抢食,想着你也正值舞勺之年,指不定也爱尝 ̄”
当时在街上,他无意看到一群黄口小儿围着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叟转悠,满脸的兴奋和渴望,不知怎地就忆起那日,如颜央他帮忙时也是那般雀跃的神态,遂叫仆人给了那老叟一块金子,谁知那老叟得了金子,竟高兴得连扎糖葫芦的棒子一并留下走掉了。稚子们见老叟走了,纷纷围着他转,可怜堂堂天子指人挨个儿给孩童发糖葫芦,见他们吃得香甜美味,自己心中也有着无限欢愉。而后挑了两支大个儿的,“顺路”来了霍府。
如颜净了手,接过两串糖葫芦,又分了一支给刘彘。他本欲推辞,可见她一脸欣喜,终是没有拒绝。两个人并肩而坐,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个儿真大,饴糖真甜,酸枣真劲,可真是真材实料啊!”如颜边吃边感慨,听得刘彘也觉吃起来味道奇美。
“我们那的糖葫芦可没有这样的分量,呵呵~不过,我跟你说哦,我们那的糖葫芦还有别的样式,有串水果的,什么苹果、草莓、菠萝、猕猴桃……可好看啦!让人都舍不得吃。” 如颜美食当前,又开始滔滔不绝。刘彘虽不能全明白她说的那些水果是何物,但被她眉飞色舞的表情所吸引,也对她所述的糖葫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我派人到‘你们那儿’去买?”刘彘不禁提议。
“买不到了,如今没了。”如颜无奈地耸耸肩。要是能买到她早就回去了,哪里还会坐在这里跟他吃糖葫芦。
“那我日后寻人做给你尝如何?”
“好啊,好啊,说话算数,不然是小狗!”如颜起劲了,生怕刘彘跟她说笑,连忙赌咒。刘彘闻言愣了,从未有人同他说过这样的话。
“说话算话,不做是小狗!” 刘彘笑着回应如颜道。
如颜听到高兴极了,咬着糖葫芦,两条腿晃悠得更起劲了,全然忘记了自己答应过霍去病的话。
刘彘觉得如颜此时的模样煞是可爱,情不自禁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子,侧身的空挡,看到回廊门口站着一个妇人。
那妇人刚踏上游廊恰好看到了他亲昵的动作,显然吃了一惊。刚准备请安,就见主上对她使了个眼色。妇人正揣摩着圣意,如颜回过头来。
如颜刚刚还在为刘彘的举动羞恼,见他望着身后,回头看到卫少儿站在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一时羞红了脸,惊得立马跳了下来。
“小君长乐 ̄”如颜向她请安,见卫少儿偷偷打量着他们,如颜心虚地开口解释,“这位是如颜的友人--刘彘,刘公子。今日路过,来看看如颜。”
卫少儿更加吃惊了,但很快便明白了主上刚刚的意思,福了福身子,“君驾有礼 ̄”
“小君长乐 ̄”刘彘笑着回应,却并未施礼。
卫少儿内心惶惶,又不敢多说,不多时就急急摇步而去,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待卫少儿走后,如颜才松了一口气,内心忽而烦躁起来,也不想再与刘彘寒暄,遂告退,预备回屋。
刘彘见她要走,忙说道:“这几日天气晴朗,何不寻个日子出去踏青,见识见识长安城外的秀美景色呢?”
如颜一听正对了她的口味,她来长安城这么久还没出去好好玩过。只是经过这一会子,她才想起霍去病交代过避免和刘彘接触的事。
“霍去病不让我出去玩。”总不能说霍去病不让自己和他接触吧?如颜于是含蓄地拒绝了。
“噢,为何?”
“他说小姑子应当足不出户。”如颜瞎掰着。
“那你如何看待?”刘彘盯着如颜,如颜则静待他的说法。
“我倒以为,人应当四处游历,见识另一番人、事、物、景,方能有所悟有所得,明了更深沉广阔之人世。”刘彘负手背立,看着远方碧蓝如洗的天空。
如颜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里闪动着晶亮的光芒,这个人的言论总是让她感到意外,每每和自己的思想不谋而合。
“好,那就游走四方,去收获去领悟。只是……”如颜刚下定决心,又想起和刘彘跑出去霍去病肯定会生气。
“只是如何?娘子莫不是怕我拐了你去?”刘彘笑说。
“哼,怕你作甚?”如颜好笑,转而解释:“只是霍去病那不好交代。”
“那有何妨,我去同他讲便是。”
“万万不可!”他去同霍去病讲,自己就不要活了。
“要不,连他和那日见过的娘子一道叫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
如颜一想,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如果由刘彘去邀霍去病,自己就算是跟着去玩,也就没有违背说过的话了。如果如烟同去,那就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于是两个人商量着往霍去病的屋子走去。
霍去病正独自坐在屋内,思忖着卫少儿走时所说的话:那如颜小姑调教些时日,是个能料理家事的人儿。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扬声唤了句:“进来 ̄”,就见主上踏门而入,正惊疑着准备迎上前去请安,看到如颜也探了进门,真是请安也不是不请安也不是,还好主上已经开口。
“去病啊,我这几日一直想念你府上的飞行棋啊 ̄”
“去病定让如颜将棋奉送与君 ̄”
“我是思念那时下棋的感觉,寻个时候吾等四人再来一局?”
“这有何难,去病即刻派人把如烟娘子请来便是。”说着,霍去病就要叫人,刘彘一把拦住。
“不忙,下棋也要应景才对,择日赴长安城郊踏青,一路下棋一路赏景岂不美哉?”
“去病就不去了,君自携如颜去就是了。”霍去病已经明白了刘彘的心思,只是不知道如颜和他事先已经商量好四人同行。
如颜听着这话急了,怀疑霍去病是榆木脑袋,怎么这么随意就让人把自己带走。
“霍去病,我们打个赌成吗?你要是输了就得同意四人成行。”如颜灵机一动,想到一个法子。
“噢,你想如何赌?”霍去病好奇她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来考你的记性,若你赢了,那不止不勉强你去,就是我也不去了。”如颜讲得势在必得,连刘彘也被她勾起了兴趣。
适逢梧桐进来奉茶,一听两人要打赌也来了兴致。
“小姑,你跟主君比记性铁定要输的,主君的本事好得惊人!”
如颜笑笑,心里想着这样才好呢 ̄
“无妨。”
回应完梧桐她又转身对霍去病说道:“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我说一句话,你随着我说一遍,若有差池,你便是输。”如颜顿了顿,霍去病向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第一层放牡丹 ̄”如颜一开口就惊到了在场所有人,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比试。
“第一层放牡丹 ̄”霍去病笑得恣意。
“第二层放海棠,第三层放茉莉 ̄”
“第二层放海棠,第三层放茉莉 ̄”
“第四层……”
已经到了十几层了,可是霍去病还是一字不落,仍旧散漫地笑着,一点儿也没有比试的样子。接着事情起了变化,如颜一时不再出声,皱着眉头、数着指头,仿佛在想还有什么花名没有说过,突然抬头疑惑地问霍去病:“第三层放的什么?”
霍去病淡然一笑,“茉莉 ̄”就这点本事还来考他的记性,忽然灵光一闪,脸色大变,顿时恍然大悟。
如颜早就高兴得手舞足蹈了,“你输了,你输了 ̄”刘彘坐在一旁早已笑起来了。只梧桐一人不明所以,“娘子,你考主君记性,问第三层放的什么,主君答对了,怎的反倒输了呢?”
“是啊,我考他记性呀,就是看他记不记得规则是:‘我说一句话,他跟着我说’啊 ̄”如颜无比正经地跟梧桐解释。
“娘子这不是耍赖嘛 ̄”梧桐瘪嘴,不认同如颜这种投机取巧的行为。
“愿赌服输,选个日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