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你今日带上霍府的这名女仆,她知道该怎么做。”如颜叮嘱莫离,向梧桐递了个眼色,梧桐就恭顺的朝莫离行了礼,站在她的身后去了。
“可是,姐姐,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计划?我该怎么做呢?”莫离不解。
前日如颜找来她和李敢,说是想出法子来了,可是却没说具体的计划,只问若是要他们以身犯险可否愿意,两人纷纷点头。如颜沉默了一会,又问主上最近什么时候出宫行猎,得知是今日,就叫莫离一定要一同去。而今日本不是李敢当值,却也被如颜要求换了今日的班,看样子今天是有所行动了。可是安排完这些却没了下文,让莫离百思不得其解,今日就要去上林苑了,叫她如何不着急,一大早就先来了霍府,而如颜仍是什么都没说,只派了个女仆给她。
“不要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如颜笑着安慰她。
如颜送走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的莫离,便坐在屋子里喝茶晃神。该交代的已经跟梧桐交代清楚了,相信她一定不辱使命。李敢现如今是主上贴身禁卫郎官中的侍郎,事发之时,一定能跟主上一起到达,到时候就有一场好戏看了。只是睿智如汉武帝,如颜自己也拿不住,今天的事,胜算有几分。
到了晚间的时候,终于传来了好消息。李敢和莫离携着一封圣旨来叩谢如颜的大恩。正是他们想要的,主上已经将莫离赐婚给李敢了。如颜欣慰,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也就安然的受了两人的拜谢。
霍去病也有些讶异,对如颜的手法很是惊奇。临睡前问她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她却是得意洋洋,故作神秘,只道:想知道明儿早起,听梧桐讲故事吧。霍去病好笑摇头,也就不再问,安心躺下歇息了。只是心里一阵悸动,她总是让他的生活充满未知、惊喜连连。
如颜见霍去病已睡,自己也睡下了,只是心中跌宕,无法入眠,脑子里都是莫离今天对她说的话。
“今上大怒,冷冷问我是谁的主意,姐姐说过万不可透出姐姐的名字,我只能跪着谢罪,心里怕得要命,不知道今上会怎么处置我。今上沉默了许久,久到我都绝望了,只盼着不要牵连李敢和姐姐,最终今上居然说了句:是她!我惊呆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心里揣测着皇上的‘她’指的是谁。我刚想求饶,今上就立马下了这道圣旨……”
万万没有想到,还是逃不出他的法眼,虽然今天的事说不上万无一失、毫无纰漏。但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看出这是一场戏,就猜出这是她的主意,果真是智慧绝顶。如颜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若是今日事败,只怕面对的是他们几个血淋淋的尸首吧?帝王 ̄如颜第一次对这个词汇产生了惧怕,如世代臣民一般的敬畏。
“小君,您不知道,昨儿可吓死我了,幸好不辱使命,不然我都没有脸回来见您了。”
“行了行了,场面话少说了,直接讲讲事情的经过吧。”如颜笑着打断梧桐的絮絮叨叨。
霍去病一脸笑谑看着面前这对主仆。梧桐望了一眼霍去病,见他没有反对才开口讲述昨天的故事。
“昨儿茉莉公主掉到湖里,侍郎李大人奋身相救,皇上见着大为感动,于是将公主下配给了李大人。”梧桐这次倒是十分简练,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就把事情的经过讲完了。
“嗬,这些个词在外头也能听到,我还来听你讲什么故事?”霍去病不屑,显然知道内有乾坤。
“主君英明~”梧桐拜下。
“快些把你们在背后捣的鬼说出来听听。”霍去病转向如颜,如颜则向梧桐使了个眼色,她才又一拜,重头说起。
“昨儿婢子按照小君的吩咐去伺候茉莉公主,起先都没什么,后来我告诉公主,说小君让往有水的地儿去。公主也没问什么就带着婢子往湖边去了。后来婢子见湖边长了许多些玉茗花,就借公主之名请皇上过来赏花。不多久就有人通报,皇上御临。公主起先在池子边观花,听说皇上来了,起身相迎,奴婢就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皇上那边,暗地里推了公主一把,公主不妨,直接跌进了湖里……”
霍去病听着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她也敢指使一个女仆去干。
“公主在湖里挣扎,呛了好几口水,婢子心里又急又怕,连连呼救,好在皇上他们已经到了。李大人一眼瞧见是公主,直接就跳了下去,不一会就把公主救上来了,婢子这才安心。公主吓坏了,在李大人怀里一个劲哭,李大人也吓得不轻,着急得不得了,连连劝慰公主……”
如颜听到此处,点了点头,为了达到真实效果,让人不会怀疑这是一场戏,如颜特意没有向二人说出她的计划,从梧桐的描述看来,当着主上的面也能混不在意的流露出真情,看样子李敢是真的紧张莫离,还是押对了注,如颜欣喜。
“婢子当时吓得跪在地上直发抖,若是公主供出是婢子推她,那婢子恐怕就没有命回来向主子们禀报了……”梧桐说得紧张,像是仍然心有余悸。
如颜笑着摇头,就是知道莫离不会说才让她做的,况且她又是自己亲自交代送去的,莫离肯定晓得其中玄机。
霍去病也是摇头,看着如颜十分无奈,这就是所谓的“兵行险招”了。
“婢子情急之下,不忘小君的嘱咐,偷偷憋到皇上皱了眉头,才过去从李大人手中接过公主照料。皇上即刻就吩咐婢子带公主去行宫换了衣裳,又请了医士来看。后来没过多久,皇上又亲自来了,屏退了众人,单独跟公主谈了一会,具体说些什么婢子就不知道了。只晓得过了些时候,那道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梧桐说完,恭顺站立。
如颜听完,还在皱眉思索着什么。
霍去病却是连连摇头,深知其中危险。
“你胆子也太大了,一个不小心,势必反受其害,非但救不了莫离,就是牵连的一干人等都得降罪。”
“我做完以后也觉得后怕,可是终究是有惊无险,得到了一个好结果不是吗?”如颜知道霍去病肯定不会认同自己的做法,所以之前一直没有向他透露过半分。
“好歹还未可知呢。”霍去病摇头。
“你这话什么意思?”如颜不解。
“皇上圣明,只怕早已堪破其中纰漏,这一笔未尝不是新的谋划。”霍去病对汉武帝是十分了解的,如今主上对他特别器重的因由之一,正是他深谙君臣之道、进退有度。
如颜吃了一惊,霍去病也猜到了。长安城里的人物难不成都长着七窍玲珑心?各个都是心思慎密、城府极深。之前她还为自己的小聪明洋洋得意,在他们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丑态百出了。
“新的谋划?”如颜皱眉,难怪婚期要定在明年夏至。
“好啦,好啦,也许是我想太多了,只是单纯的赐婚也未可知。”霍去病见如颜又开始苦恼,迂回安慰。
如颜点点头,仍旧在思索。霍去病忍不住轻敲她的头,她这才真正回神。
“一天到晚为别人的事弄得茶不思饭不想的,我们的事你倒是一点儿都舍不得费心。”霍去病酸她。
如颜有些愣,“我们的事?我们挺好的呀,能有什么事?”说着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生孩子就不是事啦?”霍去病笑问,就听到身旁一声悉悉索索的偷笑。
如颜脸色唰的一下红了,扭捏着嘟囔:“这事是能想出来的吗?”
真是的,也不知道他想些什么,当着梧桐的面也说这种话,他不知羞自己可害臊着呢。不过说起来,他们结婚已经半年了,确实没有什么迹象,如颜倒是不急,反正两人都还年纪善轻,孩子本来也急不来。只是对于借尸还魂能不能怀孕这回事,她还是很怀疑的。就以前看过的穿越小说来看,女主怀孕生子的很少,毕竟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梧桐,你这次功劳最大,想要什么赏赐,或者有什么要求,趁你们主君在,尽管提出来。”如颜见屋子里气愤怪异,赶紧转移话题。
“婢子没什么想要的,只是按照小君吩咐办事,功劳也不敢居,只要主子好,婢子什么都好。”梧桐盈盈一拜。
“哟,瞧瞧你霍府的丫头,说话跟抹了蜜似的。”如颜笑着挪揄霍去病。
“那还不是小君教导有方,这语气、这神态跟她们小君是一个样儿。”霍去病好笑地打趣回去。
“哼,”如颜闷哼一声儿不理他了,转头对梧桐道:“得了吧,你这些词我都不爱用了。”霍去病忍不住闷笑出声,如颜瞟了他一眼,他就做了一个请她继续的手势。
“你说个要求吧,以后用也成,反正,今儿个,我给你做主了。”如颜又对梧桐说。
梧桐又一拜,才开口:“若是真要个什么要求,婢子只想早些伺候长公子。”
“好丫头呀,这一次的功劳,我也记着了。”如颜还没反应过来,霍去病就叫出声来,显然很是受用。
“你们霍府上下串通,就想着要我生孩子,羞不羞呀?”如颜伸长脖子,朝他低吼。
霍去病一阵好笑,“我们可没有串通,再说这是人之常事,有何羞的?你想啊?要有个小孩子在屋里跑来跑去,多好啊!”
如颜想象着那种场景,心里也很喜欢,只是面上仍然装作不乐意。
“梧桐,你下去吧。”霍去病朝梧桐挥手。
“诺~”梧桐行礼,慢慢退出,走到门口,听到霍去病朝她说话。
“放心,你的要求,你家小君会为你做主的。”
“霍去病!”接着就传来如颜的一声断喝,梧桐轻笑,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