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我想要这个花色的布料。”
如颜正在长安城卖布的老字号舒兰庄选布,想要挑选相配的花色为她和霍去病做一套情侣装穿,而这家衣料庄老板精明之处在于,他家的布每种花色、图样只有一种,别说别家,就是自家也不会出现第二件,于是就成了长安城里各个达官贵人的娘子小君们抢购的地方。自然价格也是极高的。但如颜要做情侣装自然也不想出现第二个人穿不是,虽然价格高得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可是却还是决定奢侈一回。
霍去病的布料已经挑好了,他好白色,于是她就选了月光白对鸟菱纹罗,而自己一眼就看中了手中的这匹银光雪花穗纵横绮。
“小君,真是不好意思,这块布已经有人订了,今日就要来取的。要不,您再看看其他的?”掌柜忙开始推荐其它的布料给如颜看。
如颜很是无奈,她就相信第一感觉这东西。随着掌柜左右看了一二十几种也没有再找到满意的。于是单买了月光白对鸟菱纹罗,遗憾地回府了。
下午小憩刚醒不久,霍府就来了一位客人,霍去病的舅母长公主。如颜心里一紧,只怕是为如烟的事而来。
“长公主长乐~”如颜提起防备,小心应对。
“起吧,坐,一家人勿需多礼。”长公主一脸笑意,极其温和。
如颜有些迷糊,但面无变化,谦卑谨慎地坐在下首。
长公主向女史递了个眼色,就有人奉上了一块衣料,正是如颜今天在舒兰庄看中的那块。如颜一愣,不明所以。
“吾闻小媳中意此绮,赠你可好?”长公主笑问。
如颜又一愣,抬起头来。
“舅母抬爱,甥媳感激,只是不能夺人所好。”
长公主轻笑,“这个道理本宫明白,本宫亦知你也透彻。”
如颜思忖,这话是什么取义?
“对于本宫,此乃一普通的衣料,然于小媳,才是心头好。吾闻,你今日对它爱不释手,除却它,终无称心如意的了。小媳生得玉颜琼姿,著银雪绮必比吾等合适。”
如颜见长公主仍旧面带微笑,倒是不好再拒绝了。
“那,甥媳谢过舅母厚赠。只是舅母的谬赞,甥媳就不敢居了。”
“真是个谦虚的好孩子。”长公主笑着夸赞。一旁,早有下人完成了交接。
两人坐着喝了一会茶,如颜的心里一开始就只打鼓,期盼着长公主快些切入正题,等待是一件折磨人的事儿,也不知长公主的意思对于如烟到底是好是坏。殊不知,她一向都是个沉不住气的人,这么憋着尤其难受。
过了一会,如颜感觉到这么慌乱下去只怕自己先漏了马脚,皇家的人个个都很有定性,非常人所不能比的,这个如颜见识过也深刻体会过。所以,不管结果如何,自己是千万不能乱的。如此想着,如颜也镇定下来,悠闲地喝起茶来,好像她什么都不知道。
长公主见状,意味深长地点头微笑,唤退了屋内众人,如颜知道,这才入戏了。
“劝君莫念山花好,劝君怜惜家中花,莫待牡丹花时过,遗恨空把憔枝顾。小媳文采好,心思巧,怪不得去病,弱水三千,独取你一瓢饮。”
如颜惊愕,她怎么知道?当时,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啊。随即马上明白了,是卫青自个儿说的。能坦诚言明,那他们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那如烟……
“不敢当。”如颜回应,知道长公主的话还没完。
“虽然不知道你此举为何……”
原来是来问她的目的的,如颜这下子明白了。
“如颜为的只是我姐姐的心,她没有那份心思。”
“你倒是伶俐,”长公主朝她一笑,“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本宫还是要感激你的作为。”
“舅母谢错人了,真正当谢的是舅父对您的感情。”这样的功劳她是不敢要。
“我也开始欣赏你这个丫头了。”长公主点点头。
如颜一愣,心里斟酌着这话里的意思,什么叫做“也”?还有谁?
“一家人就不要揣测来分析去了。”长公主轻易看出了如颜的心思,一双玉手轻笼她的纤指,“今日本宫没有其它意思,就是送你个喜欢的东西。至于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如颜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事情结束了就好。
“好啦,去病不在,我也不多待了,省的你拘谨。”长公主轻拍她的手,而后笑着松开,起身欲走。
“我姐姐……”如颜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长公主的脾性自己是不清楚的。
长公主回头,“本宫不是计较的人,既是往事,何用追究?”
如颜看着她骄傲昂首,这才明白什么叫做公主气质,真正的贵不可言。这样尊贵的人物,说过的话,自然不容怀疑。如颜颌首。
“甥媳恭送舅母。”如颜跪地屈礼,恭顺有礼,内心感激。
“你的好,本宫记下了,将来,若是有事难办,本宫必将助你。”长公主掷地有声地说完,抬脚离去。
如颜起身,这是给她的承诺吗?
待两袭胜雪白衣制成恰是秋色浓郁之时,霍去病领着如颜来到他们成亲之地。此时,无穷花已经落尽,但银杏却是极美,火树银花绚烂了整个山头,落得一地橙黄,犹如地毯般温暖。她答应过他,年年此时,陪他来看最美的银杏扇儿。
如颜沉浸在重重叠叠的秋韵之中,一个起身旋转,挥袖起舞,玉带飘洒,身姿曼妙,那白衣上的雪花穗子放佛都活了过来,随着她的舞姿跳跃起来,周遭不断有杏黄的叶儿飞旋坠落,恰似为她伴舞,如颜轻笑,恍若有光华流转,细看,只觉自然和谐的唯美。霍去病含笑立在一旁,月光色的袍子随风轻动,犹如他此刻的心情,舒适飞扬。他轻吹着一枚雅埙,音色氤氲,与如颜的舞姿融合,正是一首长相思。远远望去,在这漫天飞舞的黄叶之中,只有两束银白色的光,一个如玉,一个嫣然,静静挥洒,温柔四溢。
“在这银杏树下,愿做葛藟萦樛木的女子我喜欢。”霍去病说着递给如颜一片黄橙橙的银杏叶。
如颜接过,轻笑出声,调笑道:“就喜欢我这么一点儿呀?”
“当然不是,”霍去病连忙否认,眼珠子一转,呛着笑意道:“赠我香囊的女子,我也是喜欢的。”
如颜脸一红,别扭道:“谁送你香囊啦?都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那,这不知是哪家姑娘连夜缝制的呢?”霍去病故作疑惑地取下腰间的香囊在如颜面前晃了晃。
如颜一见,连连矢口否认。“谁连夜缝制的?都说了是闲来无事做着玩儿的。”
“喔,”霍去病点头,似有所悟,望着手中的东西道:“看样子‘闲来无事’的手艺着实深厚。”如颜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正要说话,霍去病又装作疑惑道:“对了,我可没说是谁,你怎的知道她是‘闲来无事’制的呢?”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如颜一时无言以对,霍去病却是憋不住笑了出来。如颜一见,立马明白过来,“好啊,你耍我。拿来,还我。”说着把脚一跺,就去抢那香囊。
霍去病立马闪过一边,双手高高举起。
“这可不行,这是证据,证明有个女子在很早之前就喜欢我啦。”霍去病边说边朝如颜挤眉弄眼,看到她的脸红得透彻,笑得更欢了。
“谁谁谁,喜欢你啦?你还我!”如颜顿时又羞又躁,更加奋身去夺他手里的香囊。霍去病撒腿就跑,如颜气鼓鼓地追打起来。
霍去病忽而转身阻止她,“别闹,你看。”如颜停住,正不明所以。
“骄傲地说:我姓霍,霍如颜的那个把她的生命汇入我的生命的女子我最最喜欢!”霍去病说着,将自己的手掌合上她的,随即如颜掌中出现了一枚精致的小扇子,黄橙橙躺在手心。
如颜咧嘴轻笑,宛若天仙。
“你看,我对你的喜欢,有这么这么多,数也数不完。”霍去病指着满地的金黄朝她道。
如颜心中好笑又感动,脑海中灵光一闪,诡异一笑,拾起一瓣小扇子,朝霍去病挑眉示意。
霍去病疑惑,睁大双眼望着她,显是吃惊。
如颜笑着点头,“我才没你那么花心呢,喜欢那么多女子,那个心里眼里只有我的俊男儿,我只喜欢他一个。”
如颜说完,霍去病已经笑开了,喜悦已从心底溢出了眼角。
“我又没说是你。”如颜强憋着笑说。
“不是我也是我!”霍去病说了一句绕口令似的话,夺过她手中的树叶,心满意足地看着。如颜看着他呆呆的模样,笑得前俯后仰。
霍去病揽过她的肩头,她就顺势靠在他的肩膀。语意已停,笑容未减。
他们静坐在落了满地的银杏叶儿之中,四周橙黄一片,纷飞重叠,叶叶传喜,脉脉含情。远处夕阳西斜,紫霞悠悠,归鸟振羽,烟波流转。没有尘世的浮华,也没有生活的忧愁,在这片唯美的景色中,只有他的她,她的他,以及他们的爱情,在这微微袅袅的氛围中飘洒弥散,让人陶醉,恍如此刻即是地老天荒。
深秋山顶风微凉
恋人并肩傻傻看夕阳
仰望 你为我敞开的天空
一段日光落在手心 三寸长
你说 冬天掌上的日光
一寸 能许一个愿望
希望我爱的人健康 个性很善良
大大手掌能包容我 小小的倔强
你的浪漫只有我懂欣赏
能让眼泪长出翅膀飞离我脸庞
还想每天陪伴着你 不让你孤单
春夏秋冬和你一起 看最美风景
我的浪漫只有你懂欣赏
就让每次风雨来临你和我并肩
第三个愿望 还不想讲
你自己想一想 问微笑的月光
一人一只闪闪萤火虫
好像我们指尖有星光
很烫 可是很灿烂很漂亮
一点点光捧在手上像太阳
等到 化作尘埃你再讲
那个愿望 一起握紧不放
如颜在他的耳畔轻轻哼唱着温暖的歌谣,一如这个凉秋,一如他怀中的她,让霍去病在这样一个美好浪漫的夕阳下,感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