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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五月后,涤月国频繁出现重臣被刺杀事件,种种征兆直指月余前因三皇子祈墨言被杀一案而身处风口浪尖的二皇子祈墨阳,此次事件让祈墨阳在涤月国内民心尽失,幸免于难的大臣人人自危,整日里拒不见客,祈墨阳却整日安居府内,不问世事,连祈帝都对此莫可奈何。

清和历八百六十二年六月,以兵部尚书为主的大臣们以二皇子民心不稳请祈帝另立储君,以定民心,这一举动让一向被二皇子打压的大皇子祈墨远一派活络起来,积极笼络朝堂中的重臣,想要将祈墨阳逼入孤立无援的地步。祈墨阳在祈墨远的多番挑衅下终于作出了反应,他集结手中的二十万兵力对抗祈墨远手中的禁卫军,更是采用特殊手段使得原本站在祈墨远一派的朝廷重臣纷纷保持中立,反而逼得祈墨远进退两难,最后不得不退居灵州以十二万兵力与祈墨阳对抗,涤月国一时进入到前所未有混乱的争储局面。

消息传到清王府的时候慕颜清正在翻看兵书,闻之心情舒畅,看来事情的进展比他预想中要顺利的多,接下来他就等着给涤月国一沉重的打击。

彼时浅晗尘正客居在徐州的一处客栈里,如往常一般,她翻阅着从族中带出的医书,神色专注的钻研着这些苗族医毒的精髓。离开浔王府后,她自然是回了趟苗疆,知道锦岚已经将族中锦瑟培养的内奸大部除去,她也就放心了大半。想着难得回来一次,浅晗尘去族中的藏书楼取出一大摞医术,准备带在身边好好钻研。藏书楼是族中除了她的浣云居外最坚固的房子,也是全用石头垒成的,因为年份久远,灰色的石块上长满了青翠的石苔,反倒是将藏书楼装点的生机勃勃,惹人喜爱。

苗族之中最多的便是植物,有些是生存的必需品,有些确是为了饲养蛊虫。她尝试过花一整天的时间呆在藏书楼翻阅跟蛊毒相关的书籍,黄昏之时才看完锦岚搬到她面前的三分之一。至此她终于明白江湖中人为何对苗族视如毒蝎了,也明白当初那些正派人士为何不敢来苗疆了,若她是那些江湖人,她对苗疆的惧怕说不定比他们还厉害呢!

离开苗疆后,浅晗尘便带着那些医书和早前慕颜清派人送来的曲谱开始了居无定所的日子,平常无事的时候她会看看医书,或是用箫就着那些珍贵的曲谱吹奏,偶尔也会出去走走,日子倒也过的充实。雪影经常来信告诉她莲华和锦瑟的情况,也知道慕颜浔并没有发现莲华有什么不同,她越来越确定锦瑟与幻鸣楼早前的张狂行为脱不了关系,一切似乎都进展的有条不紊。

只除了两件事,一件是她离开浔王府的一个月后,萧逸之就找到她并且毫不犹豫的指出她就是浅晗尘,看着男子倔强坚持的模样她也不想再否认,无奈的陪抱着酒坛痛饮的某人折腾了一夜。另一件事就是,自从她离开伊歌城之后君魅影出现在她面前的次数就多了不少,那个带着面具笑的张扬傲慢的男子总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就如此刻。

浅晗尘抬头看了眼坐在窗台上的玄衣男子,然后兀自低头继续看着手中的医术,眼角都没扫过那人一眼。君魅影无视浅晗尘的冰冷表情,心情颇好的调侃:“难道姑娘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君门主有见过不请自来还跳窗进屋的客人吗?请恕云歌见识短浅,未曾见过!”浅晗尘仍是没有抬头,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强硬。自从离开伊歌城后,她便以面纱蒙面自称云歌,她并不介意江湖中人将她和云华阁主云歌联系起来,在她看来这并不重要。

君魅影也不恼,环胸打量着低头看书的蒙面女子,眉如远山,目似皓月,白皙的面庞上总是笼着一层生人勿近的淡漠,只有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才会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却总是淡淡的,仿佛一切尘世都没到过她眼底。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打量一个女子的样貌,却发现这个白衣女子早就驻进了他的心,从十年前的初见开始,注定了彼此会牵绊一生。

浅晗尘终于无法忍受君魅影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虽并未抬头,但高深的武功早已练就了她敏锐的洞察力和感官能力。她本不想发火,反正每次来君魅影都会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半晌,她也习惯了。只是她受不了君魅影那仿佛带着特殊情感的目光,那种感情,她曾在慕颜清的眼中看到过,她不想君魅影也这样看着她。

于是浅晗尘放下书,血眸直视着君魅影的双眼,言辞清浅:“君门主,我们来赌一局。”她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什么牵扯,既然走到哪里这个男人都能找到,那她不介意用武力把这个男人赶出视野之外。“我和你比一场,若是我赢,请君门主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若是我赢呢?”

“云歌答应君门主一个力所能及的要求。”浅晗尘冷凝着神情,抛出一个对等的赌注。

君魅影顾自走到桌旁倒了杯茶水,“条件倒是合理,只是,云歌姑娘就这么确定自己会赢?”胜负并不重要,关键在于他可以借这场比试来试试晗尘的武功。

“不确定。”这是实话,君魅影和云歌被成为武林中最神秘的的人,神秘的自然不仅仅只是相貌,还有他们不曾露于人前的武功。事实上,浅晗尘也没有把握能够打赢面前的男子,“不过我想试试,说不定可以呢?”

很多事情并不是看上去做不到就一定做不到,在面对这种状况时,我们更要尽力去做,最重要的是不要让自己后悔。

“好,三日后城郊见。”君魅影说完这句话后飞身从窗户离开,随手丢下的酒杯正稳稳的站在地上,一丝裂纹都没有。浅晗尘捡起酒杯,低头看着完好无缺的杯子,嘴角弯起一丝弧度,君魅影会是个很好的对手,她很期待三日后的比试。

······

远在清和大陆北部的临岚国,此时正欢天喜地的庆祝着皇后失散多年嫡女楚镜语的十六岁生辰,因为这位公主流落民间多年,这次找回也让皇后多年的心愿得以实现,故此借操办生日宴将她正式介绍给满朝文武。

此刻,虞佳楠一身公主正装坐在皇后容凝萱身旁,面无表情的俯视着殿中大臣,冷眼旁观他们极尽讨好之态对着楚皇歌功颂德,唯恐落于人后。她想起每年生辰她都会被吟儿拉着到各个房间里讨要礼物,不仅是她,凤舞和吟儿的生日也多是这么过来的,只除了总是浅笑淡漠的晗尘。晗尘从没在宫里提起过自己的生日,仿佛所有的日子在她眼中都是一样,开始的时候吟儿也会好奇的打听,但在晗尘的多番沉默之后吟儿也不再提起这个话题。眼前觥筹交错的场景让虞佳楠觉得陌生,她总是不能将紫颜宫里和吟儿玩闹的自己同此刻这个一身正装坐在临岚国皇宫里接受朝臣奉承的公主联系在一起,她开始后悔了。

“镜语,”太子楚镜溪对着虞佳楠遥遥举杯,“大哥欢迎你回来!”然后仰头一饮而尽。虞佳楠微愣,身后汀兰轻推了她一把她才想起来,是了,她现在是楚镜语,临岚国的公主,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向楚镜溪示意,一口饮下,然后顾自低眉沉思。楚镜溪也不甚在意,只当她是刚回宫,与他们这些哥哥不甚亲近,敬完酒后便侧首与身旁的人商议什么。

虞佳楠侧了侧身,碰巧身前侍酒的宫女正伸长了手臂给皇后添酒,她这一侧身碰到了宫女的身体,手一抖壶中的酒就洒到了她的身上,透明的液体在她蓝色的裙裾上氤氲出大片的墨蓝。宫女立刻跪地请饶:“奴婢该死,公主饶命。奴婢该死···”

皇后眉头一皱,正待出声责罚,虞佳楠率先出声:“没事,本就是我的错。”然后侧身对着皇后屈膝,“母后,请允许镜语回宫换身衣服,一会儿便来。”

容皇后见虞佳楠神情冷凝,语气也带了丝冰冷,从心里叹了口气,镜语还是没法真正接受这一切,罢了,也只能慢慢来了!容皇后堆起满脸笑容,和善的说道:“你去吧!”然后姿态万千的回身面对满朝文武,仍旧是那个母仪天下的典范。

虞佳楠带着汀兰回到自己居住的岚语宫,去寝宫换了件简单的蓝色外袍,顺手拿下了头上那些装饰繁重的簪钗,“汀兰,你去大殿告诉皇后我身体不适,就不过去了。”汀兰遵命离开,她却盯着雨虹剑静静的发呆。

雨虹剑是她十二岁那年师傅专程请人为她打造的佩剑,虽然于制造上并无特别,但胜在剑体轻盈,可随身携带,因而一贯是她不离身的物品。汀兰是她和二师兄洛明轩去菱幽谷寻师伯时在路上救得的女子,因感念她的恩德故而留在她身边做了侍女。就连眼前屋子里淡淡的熏香都是凤舞在百合花盛开之时调制的,她的身边到底都处紫颜宫的痕迹,那她在这里是为什么,她到底是谁?

房中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汀兰不会这么快回来,其他宫女都被她打发到外院去了,这会儿会有谁来?虞佳楠死死的盯着门的方向,手中握着雨虹剑,想着若是来人图谋不轨就一剑刺过去,直到眼前出现那抹熟悉的竹青色时,她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洛明轩提着纸包如闲庭漫步般走了进来,“我说,你这住的地方可让我一顿好找啊,我连冷宫都逛了两圈才找到这里来,还差点让巡夜的士兵发现,我可不想被当做刺客给抓起来!”

虞佳楠语气低沉,“被抓了才好呢,省得留你祸害人间!”洛明轩打开纸包的动作怔了怔,没好气的把纸包推给虞佳楠,“没良心的丫头,早知道这趟我就不来了!”洛明轩拍了拍虞佳楠的额头,就像在紫颜宫里他们常做的那样。

这一动作彻底把虞佳楠压抑的情绪引了上来,她扑到洛明轩怀里埋头在他胸前低泣,洛明轩错愕的看着怀中的女子,低头笑了笑,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好了好了,不就是说不给你送你最爱吃的枣泥糕嘛,你用得着哭的那么伤心吗?大不了我下次让凤舞多做些,让你吃个够!”

虞佳楠微微一怔,在他怀里不雅的翻白眼,他哪里看出她是因为吃不了枣泥糕而哭了?好不容易宣泄出来的思乡情被他三言两语给打消了,再哭下去就真成了因为枣泥糕而哭了。她从洛明轩怀里退出来,抹了抹眼泪讪讪的坐下,接着洛明轩刚刚的动作开始拆开纸包,果然看到熟悉的枣泥糕,顿时有种亲切的感觉。

洛明轩伸手倒了两杯茶,“快吃吧,凤舞紧着你的生辰特意做的,本来吟儿也吵着要来看看你的,可是如今凤舞没了武功,宫里总是要人守着,吟儿虽调皮,这些事后也成熟了不少,如今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虞佳楠拿着块枣糕细细嚼着,想着吟儿抓着洛明轩吵闹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洛明轩看着虞佳楠回复到以前的样子,温颜开口:“佳楠,不管你是谁,你要记得,紫颜宫永远是你的家,我们随时欢迎你回来。”语气矫情的不似平常,却也说到了虞佳楠的心坎里。

虞佳楠重重的点头,却没有想到未来的某一天她心心念念的家也会消失不见,而毁掉它的,正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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