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梵在夏家作为下人的生活开始了,好像总有干不完的活儿在等着她,动不动就挨骂,吃的东西就不用说了,何况她根本就吃不进多少。
没有药,她的咳嗽越来越厉害,时常咳血,但是她并不害怕,她想,我咳得越厉害,我离解脱的日子就越近了。这时候,她根本没有想到,后来,她不仅没有死,竟然还在这漫漫尘世间生活了如此之久。
她总是感到有人在注视着她,白天时有,夜里感觉更明显。她也不害怕,我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她想,即使是死神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惧怕,她会在天堂见到夏爸爸。
但是,她在这世上仍有眷恋,她留恋夏诚明亮的眼睛与温柔的笑容,她贪恋地想多看他几眼。但是,这种机会很少。蒋玲不许他来看她,也不许她靠近主屋,而夏欣终于可以尽情地用大仇得报的目光痛快而冷酷地嘲笑她。
而且,在她的内心,有着隐隐的不甘与怒火,如果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她做错了什么,生活得这样艰难?
有一天,她正在花园里拿着笨重的大剪子修剪玫瑰花枝,忽然听到一阵欢声笑语,她循着笑声看去,看到夏诚、夏欣兄妹两人正在与另两个人相伴而行。
那两人是肖家的姐弟俩,以前她也见过的。
肖家是清水城新近搬来的富有人家,听说与夏爸爸以前有过生意往来。姐姐叫肖紫茵,脸蛋圆圆的,肌肤白腻而有光泽,眼睛笑眯眯的,现在她正挽着夏诚的胳膊,聊得很开心,笑得分外美丽而精神,透着一股健康的活力;弟弟叫肖斯咏,个子长得很高,跟夏诚差不多,瘦瘦的,但是面容也是帅气而亲切,夏欣满面笑容看着他,显然很是倾心。
伊梵头发乱糟糟的,面黄肌瘦,带着病态,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围着一个脏兮兮的围裙,拿着大剪子站在那里,正好与夏肖两家的四位少爷小姐对上了面。
肖紫茵正在兴奋地向夏家姐弟讲着她在望京的见闻,得意地提到她在一次舞会上见到了目前望京最有盛名的宗政伯爵,然后她看到了伊梵,向夏诚问道:“她是谁啊?”
夏诚看着伊梵,目光闪动,开口欲说,却没有说出话来。
夏欣干脆地回道:“她是我们家的下人。”
夏诚看了妹妹和肖家姐弟一眼,又扫了一眼伊梵,低下了头。
伊梵的内心空落落的,很是失望,是的,她早知道在这个家里,夏诚是无法保护她的,但是,一旦发生了,事情仍使她刺痛。
她并不怪他,他善良而又有些懦弱,这就是他;她痛恨的,是自己病秧秧的身体,如果她健健康康,她一定不会这样寄人篱下,受这样的委屈,可是,反正她快要死了,她想要的也并不多,一点点夏诚对她的温暖即可。
她内心烧灼般地刺痛,她将脊背高高挺直,不去理睬那些人,开始认真修剪起花枝来。
“真是粗野无礼的下人!见了主人竟然不行礼问好!”夏欣怒道。
伊梵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夏欣被她这一眼看得有些心惊,但是随即又骂道:“该死的扫把星!”
伊梵重重地咳了起来,直咳得手上的大剪子掉到了地上,她用手捂着嘴,尽力地想要平息下来,就在这时,一个高瘦的人影在她面前俯下了身,将那把大剪子从地上捡了起来,递了过来。
伊梵抬头一眼,是肖斯咏,他面上带着一个温和的笑容,嘴角浅浅弧度,目光充满善意地看着她。
“谢谢你。”伊梵接过剪子,说道。
“不客气。”肖斯咏微笑说道,十四五岁正在长身体的少年,高而削瘦,但是笑容亲切温和,就像夏诚曾经那样温暖。这个时候,伊梵并不知道,这个好心的温和少年,在她后来漫长的岁月里,竟然陪伴着她走过了那么一段深深的时光。
夏欣一看,气得咬牙切齿,走上前去,挽住肖斯咏的胳膊,说道:“斯咏,我们去别处玩吧,别让一个笨手笨脚的下人坏了心情。”
肖斯咏闻言皱了皱眉,却仍是回头笑着对伊梵说:“再见。”
伊梵也对他笑了一下。
这一切都被夏诚看在眼里,他的脸红红白白,他痛恨自己,为自己的懦弱而后悔不已,又因为伊梵对别的男孩温柔的笑容而有些嫉妒,他终于说道:“小欣,够了,我们走吧。”他看了伊梵一眼,正好与她对视,但是伊梵转过头不再看他。
夏欣的眼光一闪,心里有了计较,对伊梵说道:“伊梵,我突然想起来,我忘了买蜡烛,你到集市上江婆婆的楼屋里去买,记住一定要她家的,要桂花香味的,快去!”她打定主意要把伊梵支得远远的,别来打扰她和哥哥与肖家姐弟俩的交流。
伊梵没有说一句话,按照夏欣的指示就去了。
肖斯咏的目光看向那个渐远的瘦弱少女身影。
肖紫茵挽着夏诚的胳膊说道:“我看那边的玫瑰开得好看,我们过去看看吧。”
夏诚收回伊梵身上的目光,勉强笑道:“好的。”
夏欣看着哥哥与肖紫茵挽着胳膊走在前面,很是满意,她也笑得甜甜的挽起肖斯咏的胳膊,没有察觉到肖斯咏神色不快与身体的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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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格外敏感,尤其是对女孩子来说,穿的衣服有一点不好,那真是一件痛苦的事!现在再回首,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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