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梵拖着病弱的身体向集市走去。夏家在清水城的东南面,而集市在清水城的北面,江婆婆的楼屋则在集市的最北面,这段路程对现在重病的伊梵来说,真是一段漫长而艰难的道路。
她终于走到了楼屋前面,说是楼屋,其实只是一个简陋的二层木制小屋,江婆婆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婆,或许年龄更大,头发灰白,满面皱纹,平时靠在楼屋里卖些各种各样的小物品维生,比如带香味的蜡烛啊,有安神作用的浴盐啊,项链、耳环、戒指等等这些小饰品啊,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江婆婆据称还会巫术,常常有少女、妇人来悄悄找她占卜,因为爱情或是其他的困惑之类,而江婆婆会不遗余力地向她们推荐自己店里的物品,说它们对于拴住恋人的心有多么神奇的作用,那些顾客常常会买一堆用不太着的东西回家。
伊梵也曾经听到过关于江婆婆的种种传闻,她只是一笑置之,总归不过是为了生活嘛。
她走进楼屋里的时候,店里只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在独自玩耍,看她进来,好奇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怯怯地躲到一边了。
“喂,小朋友,江婆婆在吗?我要买蜡烛。”她走近小女孩,笑着说道。
但是,那个小女孩看着她走近,就一个劲儿地向后退,退无可退时竟然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
伊梵只觉得莫名其妙,她可是什么也没做。
一定是我现在病得太丑了,所以吓着了这个小女孩,伊梵难过地想,她向后走开,离那个小女孩远一点,在店里四处打量,想找一面镜子看一看现在自己的模样。
这时,从楼梯上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伊梵抬头一看,正是江婆婆走了下来,只见她身材发福,穿着碎花的长裙子,灰白的头发披散着,鬓间插着一朵鲜红的山茶花,脸上皱纹丛生,薄嘴唇上搽着红唇膏,模样有些可笑,但是眼神明亮犀利,眼光扫过楼下,最终在伊梵身上徘徊不去。
“哎,乖囡囡,快过来,吓着了不是?”江婆婆伸开双臂向那个小女孩走过去,小女孩也一下扑到了她的怀里,不敢再抬头。
伊梵听到江婆婆的话,心中更是郁闷,难道她已经难看到影响市容这个地步了?
江婆婆怀里搂着小女孩,嘴里嘟囔着些什么,老树皮一样的手扶着小女孩的额头,然后让那个小女孩上楼去了。
伊梵看着小女孩走上楼,苦笑一下,说道:“江婆婆,我来买桂花味的蜡烛。”
江婆婆笑眯眯,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小包蜡烛,说道:“十三块。”眼睛却是紧盯着伊梵不放。
伊梵掏出钱,伸手递过去,江婆婆接过钱的同时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吓了她一跳。
只见江婆婆握住她的手,闭上了眼睛,却不说话。
伊梵被她弄得莫名其妙,想将手抽回来,江婆婆却突然睁开眼说道:“奇怪!奇怪!不好!不好!”然后拉着她到了一个园桌旁,面对面坐了下来,眼睛瞪得更大,仔仔细细地看着伊梵的脸。
“江婆婆,我要走了。”伊梵被她神神道道的行为弄得不舒服,想赶快离去。
“小姑娘,你情况可不太好啊!”江婆婆开口说道,拉着她不放。
这我当然知道啊,伊梵心道,我都快死了,能好了吗?
“我知道。”伊梵说道。
“你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江婆婆趴在她面前小声说道。
这我也知道啊,伊梵心道,死神就快要来接我走了,他早就盯上我了。
“我知道。”伊梵说道。
“嗳,小姑娘,你不要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嘛,难道你不相信我老太婆的话?”江婆婆皱起眉头。
“不是,婆婆,我真的还有事。”伊梵说道。
但是,江婆婆拉着她就是不放手,说道:“小姑娘,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严重的情况,这样吧,我看你可怜,会给你个套餐优惠价的,过来看看,按我的方法,我保你会平安的。”
江婆婆拉着伊梵打开一个大盒子,说道:“你看,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是专门为你这样的病人准备的,你只要买回去,按我的指示来,我保证没有什么怪东西敢靠近你的。”
伊梵一看那盒子里的东西,见有梳子,镜子,项链,手链,耳环,倒是明晃晃的,还有盛着水的小瓶子,小锤子,小木桩,竟然还有几头大蒜,一小把枯干的野草,乱七八糟放在一起。
伊梵便拿起那面小镜子来照了照,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干瘦而皮肤灰白,头发干枯,眼睛显得特别大,眼眶下面是深深的黑眼圈。她想起挽着夏诚的胳膊的肖紫茵,她红润的脸庞,白腻的肌肤,透出勃勃生机的好气色,相比之下,自己的这张脸真是不忍多看。
她本来还想跟江婆婆开个玩笑的,可是现在全没心情了,于是直说道:“江婆婆,我没有那么多钱的。”
江婆婆一手拉着她,一手拿起拿子里的小物件,说道:“小姑娘,你先听我说,你看,这梳子,桃木的,这些首饰,全是纯银的,这是圣水哦,还有这个,苦艾草哟!货真价实,婆婆我绝不会坑你的,一套下来只要八十八元,给你优惠点,八十就行了。”
伊梵哭笑不得,早就听说过江婆婆的推销手段了,但是,她还真有点招架不了,她苦笑:“婆婆,我真的没钱。”然后她一阵咳嗽,又道:“我都没钱买药了,不骗你的。”
江婆婆仔细地看着她,很有些无奈,嘟囔道:“你这病吃再多药也不管用的……”又道:“这样啦,小姑娘,一次钱不够没问题,可以分期付款的!”
伊梵摇头,江婆婆又道:“好吧,那你有多少?”
伊梵知道,她要是不买一点,江婆婆是不会让她出楼屋了,于是道:“只有三块钱了。”把钱递给江婆婆。
江婆婆接过那三块钱叹气道:“唉呀,太可惜了,我这些东西真的很管用的……”又从盒子里扒拉出一个小小的十字架吊坠,给伊梵挂在脖子上,说道:“好好戴着,纯银的哦。”
伊梵低头看了一眼,真的很小,比拇指指甲盖大不了多少。
不过,她现在终于可以走了,她拿起蜡烛,努力笑道:“江婆婆再见。”她以后要是再跟人聊起江婆婆来,也有的说喽——要是有以后的话。
江婆婆趴在柜台上,看了她一眼说道:“夜里不要出门哦。”
伊梵听到后想,这一点倒是跟咪咪说的一样。但是,不管怎样,夜里出门总比白天危险这也是常识吧。
江婆婆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走出门去,喃喃道:“倒真是个奇怪的体质,我活这一辈子还是头次见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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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样奇怪的体质呢?乃们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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