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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甜甜仰着头,红润润的唇在灯光的照耀下,丰润又动人。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常清静缓缓垂下眼,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桃花长剑,纤长柔软的眼睫一颤,再抬起眼时,眼里几乎满是冰冷和厌恶,“到此为止。”
他没有理会她,转身就走了。
这小道士如此薄情,苏甜甜不甘心地从地上爬起来,往自己身上丢了个术法,重新蹦跶了两步,不满地直哼哼。
“不背就不背嘛!!”
但心里却不甘示弱。
想到自己的来意,小狐狸眼睛转了转,心想,她就等着这小牛鼻子爱上自己,对自己如痴如狂,看他到时候还怎么板着那张棺材脸!
但这样一来苏甜甜就彻底洗清了作案嫌疑。
她毕竟是个妖,不好随随便便把她放归山林,就这样,苏甜甜就在王家庵留了下来。
少女长得好看,皮肤白皙,像那种糯米糕一样,又软又甜,天真懵懂,被关在王家庵也不吵不闹,每天吃饱了就变成一只小狐狸,蜷缩在门前睡觉,事实证明,没有人能拒绝毛茸茸,很快,众人对苏甜甜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尤其是宁桃。
这一路走来身边只有常清静作伴,虽然她喜欢常清静,但身边儿没同龄的姑娘总觉得孤独,苏甜甜一来就不一样了。
可是,常清静好像对苏甜甜没什么好感,每当宁桃问起的时候,少年总拧着眉,厉喝,那股不加掩饰的厌恶几乎快要从眼角流出:“桃桃,她是妖。”
“为妖者,多为伤天害理,反复狡诈之辈,修行上不走正道。”
宁桃不赞同,默默抗议:“这三个案子不是她干的,小青椒你这是物种歧视啊。”
她话音刚落,常清静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一声不吭拂袖就走。
常清静就这么讨厌妖吗?宁桃站在原地,有些懊悔地捂住了自己脑袋。
她就觉得,小青椒一碰上苏甜甜完全就不一样了。
她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常清静,常清静一直都是很镇定有礼的样子,就算待人接物冷淡,但也维持着良好的修养和礼节。
而现在的常清静,就像是撕破了他那些修养和礼节,露出了点儿少年的莽撞来。
她没想和常清静吵架的,她只是觉得苏甜甜性格好,长得又可爱,受了这无妄之灾——
桃桃不安地想,怪可怜的。
不管怎么说,每当常清静进进出出,都对这门槛前的小狐狸没多少好脸色。
苏甜甜似乎是知道常清静不喜欢他,有意无意地避着他走,夹在两人中间的宁桃左右为难。
每当睡饱了,门口的小狐狸总会抻个懒腰站起来,一蹦一跳地帮着隔壁的王二嫂做家务。少女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走一步蹦一步,瞥见花蝴蝶,立刻就丢了手上的活就去扑蝴蝶。
王二嫂忍不住笑:“这哪是狐狸精,这根本就是个笨狐狸。”
接连死了三个人之后,县里对这事儿很重视,正如宁桃所说的,仵作衙役挨家挨户的上门盘问,
那原本对宁桃说得话还有点儿不以为然的村人们,一看这县老爷也是这么想的,立刻奇了怪了,顿时对宁桃大为佩服,宁桃出去晃一圈,都有村人笑眯眯地夸她聪明。
“诶桃桃真聪明,竟然和县老爷想一块儿去了。”
这个时代,在这个偏僻的山村,那县令就是青天大老爷,被捧得高高的,只要是县老爷说得那就是对的。
不过比较可惜的是,这些衙役挨家挨户连续盘问了三天,却都没问出个所以然,那王桂林早就不见了踪影。
王桂林是王家庵里一个老头儿,几个月前就已经不见了踪影,提到王桂林,王家庵的人觉得可怜的同时又忍不住叹口气,说声活该。
这王桂林老婆死得早,有一个儿子。他脾气不好,对这儿子动辄非打即骂。等儿子长大娶了媳妇,公媳之间处不好,他儿子王硕干脆搭了个茅屋,叫王桂林自己搬出去住了。由于王桂林动辄打骂王硕是王家庵所有人都在看眼里的,倒没人说他不孝。
小虎子用怀疑的目光将宁桃从头到尾打量了一圈,“诶,你怎么想的啊?常清静告诉你的?”
宁桃一本正经地表示:“这都是我想出来的!”
“那你怎么想出来的?”
宁桃才不会告诉他这是柯南各种刑侦局看多了的后果,理直气壮地说,“就这么想的呗!这里面的疑点不很容易就想到了吗?!”
感觉自己仿佛被针对的小虎子:……
默了半晌,瘦猴似的小男孩撇撇嘴,又怀疑地看了一眼宁桃。
这穿得稀奇古怪的,鼻梁上又架了这俩圆圆的东西。
“我才不信你这么聪明呢。”
说起来宁桃的眼镜,半年前,常清静带她找了个当世著名的工匠重新修好了,如今不用再spy波特同学。
王家庵这几件命案,一开始,大家伙还怪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倒霉阎王爷收人收到自己头上,一眨眼,几天功夫过去了,王家和隔壁赵家却再也没发生过命案,众人的心也慢慢地落了下来。
生活总归是要照过的,那三个案子除了让大家提心吊胆了一阵子,给茶余饭后多了点儿谈资,好像也没给王家庵带来多大变化。
端午节来临的前几天,宁桃和王二嫂,苏甜甜一起坐在堂屋里包粽子,粽子叶用澡盆泡着。
“像这样,这样,再这样。”王二嫂拿着粽子叶,腾出一只手指点苏甜甜。
少女白皙纤长的手指如飞,举起面前包好的小粽子,眉开眼笑,”好啦!“
这小粽子包得小巧又精致,宁桃微讶,“甜甜,你学得真快!”
苏甜甜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眨眨眼,“这很简单呀。”
看了眼自己手里还在漏米的粽子,宁桃默了。
总感觉好像被碾压了orz
王二嫂笑道:“甜甜聪明,学什么都快,就是爱躲懒。”
就在这时,常清静突然跨过门槛走了进来,“二嫂。”
苏甜甜浑身一个哆嗦,将粽子往澡盆子里一丢。
少年冷峻的目光如刺一般细细密密地扫来,淡淡地瞥了苏甜甜一眼,又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
待常清静走了之后,饶是王二嫂都察觉出来了不对,愣愣地问。
“甜甜你和清静?”
回想着刚刚少年看自己的眼神,宁桃手上的动作一顿,觉得再也包不下去了,心不在焉地将手上的粽子放,捋了捋掌心的糯米。
“嫂子,甜甜,我出去一趟。”
赶紧追着常清静的身影飞奔了出去。
常清静见宁桃追来,一愣。
宁桃扶了扶眼镜,目光迅速在常清静身上打量了一圈儿。
常清静神情有点儿僵硬,下颌绷得铁紧,冷冷地问“你来做什么?”
宁桃往前走了几步,“我……我来看看你。”
少年僵硬地转身,“不用。”
眼看着常清静又要走,宁桃鼓起勇气拦住了他,“小青椒,你……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常清静平常态度很好的,虽然看着像个十分古板又严厉的小古董,但实际上外冷内热又有礼貌,很少像刚刚那样……
刚刚常清静落在她和苏甜甜身上的目光,那股冷淡和厌恶之意几乎呼之欲出。
常清静眼睫一颤,微微抿唇,“我没有不高兴,你多虑了。”
宁桃再度鼓起勇气,伸出手,握住了少年的手。
指尖相触的刹那,她脸色立刻蹿红了,心里猛地一突。
少年睁大了眼,下意识地想甩开,但被握得紧紧的,握得他耳根烧红了,“桃……桃……”
宁桃握紧了常清静的手,神情肃穆地说,“如果我什么地方做得让你不舒服了,你一定要说。”
“小青椒,我知道你人很好的,不会无缘无故迁怒别人,是因为……有妖怪曾经对你做了什么吗?”
他们站在王二嫂家门前,王二嫂勤快爱干净,将家里拾掇得漂漂亮亮的,院子里开出了一个菜园子,种了不少蔬菜。进门又种了一大棵香栾,其实就是柚子树,白色的花挂满了一树,花瓣厚而窄,落在地上,又香又好看。
他们站在那大红的春联和门神前。
常清静眼前又浮现出宁桃醉醺醺的模样。她天真活泼,眼睛下面的眼睛像两颗黑黝黝的葡萄,又清又黑又甜。
【敛之!我们就是朋友了!】
不自觉地,常清静终于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嘴唇动了动,沉沉开口“我爹娘死得早,后来我被舅舅一家收养。舅舅和舅母对我很好,甚至比对他俩一双亲儿女都好。他们心疼我年幼失怙恃,家中裁制新衣,都紧着我用。不论我想要什么,舅舅与舅母都会替我办成。”
“从小,我便发誓等日后定要报答舅舅与舅母的恩情。后来,我外出上学,到家的时候,却看到我舅舅一家满地横尸。妖怪杀了舅舅一家,听人说,当时那妖怪受了伤倒在了我家门前,舅舅舅母救了它,它却恩将仇报,吃了舅舅府上几十口人。”
“后来,我才上了蜀山,就为了杀尽天下的妖怪。”
宁桃一震。
她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段往事。
刀子不捅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痛,她根本没有资格说常清静物种歧视。
宁桃又羞愧又窘迫,忙严肃了神情,郑重地说:“对不起,常清静,对不起。”
“这与你无关,是我。”少年顿了顿,“的确是我太狭隘,这世上妖怪也有善恶之分。”
他如此厌恶那野狐狸,还有个原因,一个无法言说的原因。
常清静他面皮薄,作为执剑弟子,他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去,就连常清静他都觉得有些脸红挨不住。
这几天,桃桃一直与那野狐狸待在一块儿,和他的时间少了,这感觉就像是自己珍重的朋友被讨厌的人抢走,他觉得吃味。
少年低声道:“我只是觉得,桃桃你与那野狐狸待得时间太久了……“
宁桃“啊”了一声,不可置信地转动着眼珠,差点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小青椒……你……你在吃醋吗?”
少年的耳根烧得更红,红得晶莹剔透,仿佛一汪缓缓流动的血色琥珀,“桃桃。”
少年别开脸,心里砰砰直跳,“桃桃,你……你是我的好朋友。”
想了想了又补充了一句,“最好的那种。”
常清静说她是他最好的朋友。
彼时的宁桃尚不知道这句话为她那悲催的,恍若流星般短暂的下半生埋下了什么基调,只晕乎乎地觉得眼前好像有烟花砰砰砰地炸开了。
她真的很喜欢常清静。
五月份的天已经很热了,两个人紧紧握着手,手心捂出了汗,但两个小朋友却没有一个愿意松开的。
“小青椒我们回去吧,我们一起包粽子。”
“嗯。”
“等、等端午过去了,我和你一起出去找洗露圆荷花!”
“好。”
“还有、还有……我还想去蜀山看看!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好。”
常清静回来之后宁桃帮他搬了个凳子,一起包粽子。
少年做得很端正,苏甜甜眨眨眼,弯腰捞出几个粽子叶递到了他手上:“给你。”
常清静抬起眼,少女眉眼弯弯地笑,柳叶眉芙蓉面,笑起来两颗眼睛就像清水洗过一样,透彻又清亮。
刹那间,他略有些失神。
对方态度这么好,常清静略有些不自在,再加上的确他将这小狐妖当成恶妖打伤她在先,也不好意思再摆出一副冷脸,抿着唇,接过了这把粽子叶,“多谢。”
苏甜甜的指尖就像是微凉的泉水,擦过他肌肤,常清静心头一跳,绷紧了脸部的肌肉,不再多说一句话了。
不止心跳得好快,连呼吸都好像要停滞了,感觉紧张地要窒息了。
这一晚上,宁桃睡得不是很安慰,毕竟初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又在万妖窟碰上了这么凶残血腥的一幕。
天不亮,宁桃就睁开了眼。
这一晚上下来,提起袖口闻了闻,也沾染了点儿降真香的味道。
桃桃没什么架子,没多久就和吴芳咏以及吴府这些年纪不大的小丫鬟们打成了一片,吴府上上下下就知道了这位宁姑娘心地善良接地气儿,不爱支使人,不论对谁,只要顺手帮了她一把,都会礼貌地说声谢谢。
吴府里的下人纷纷又感到惊奇。
虽然来到古代才没几天,但宁桃完全没体会到什么后宅里面儿的勾心斗角,下人眼高于顶,不塞银子就要给你使绊子这类常见的戏码上演。
相反,每个丫鬟还常常带笑,亲密地坐在一块儿做着针黹活,说着悄悄话,碰上了小少爷吴芳咏,还会偶尔调侃两句。
从闲谈中,宁桃得知,吴芳咏虽然是个性别为男的小少爷,但却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真·纯阴之体,从小孱弱,风一吹就倒,再加上长得又是貌若好女,清秀俊美的那一款,深受各种女妖精的喜爱,经常被各种各样的妖孽鬼怪缠上。
“我也不想的啊。”某次闲谈之中,吴芳咏和宁桃一边儿剥着花生,一边儿忧郁地森森叹了口气。
嘎吱咬开了一颗花生米,宁桃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吴芳咏苦笑:“我爹倒想留常少侠在家中常住,教我一招半式什么的。”
不过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宁桃拍拍吴芳咏肩膀表示理解,不过吴芳咏明显没被安慰到。
鉴于宁桃身上还中着毒,住了两天之后,常清静没打算多待,向吴老爷请辞。
在吴老爷、吴夫人和吴芳咏的目送之下,宁桃跟着常清静再度出发了。
出发前,宁桃背书书包,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水云交接处的金乐镇。
“常清静,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离恨天的解药。”常清静脚步一顿,缓缓地说,“地点是江南。”
……
在离开金乐镇之后的两个月,常清静和宁桃终于赶到了江南,歇在了一个名叫水云乡王家庵的村子。
“这是王家庵,三年前,我有位蜀山的师弟游历此地,见这儿山清水秀,特地置办了一处地产。”常清静如此介绍道。
离恨天的一味解药叫洗露圆荷花,为了寻找这一味解药,宁桃和常清静暂时在王家庵落了脚。王家庵之所以叫王家庵,那是因为这户村子里的人家都姓王,村子很小。王家庵的大家几百年前都是一家,如今大房二房三房都死绝了,村里只剩下了老四家,老六家和老八家。
村子里没有大路,只有一条长长的黄泥路,在人家后面是矮矮的青山,叫王八山,山前种了一块儿又一块儿的水稻,有鸟扑棱棱地在天上飞,栖息在远处青山上,王家庵里的小孩经常站在田里摸黄鳝摸鱼摸虾。
这洗露圆荷花很难找,宁桃就和常清静在这王家庵里多待了半年。
每天,常清静出去找药,宁桃就和隔壁王二叔家的小虎子,村头张家的二柱子他们一块儿摸黄鳝,钓龙虾,挽起裤脚顺着池塘边儿去摸那些田螺。
初三的小姑娘刚从繁重的课业中解放了出来,童心回归,每日每夜地玩疯了,皮肤都晒得黑了一层。小姑娘唯利是图,嘴碎又爱八卦,叽叽喳喳得像个麻雀,总而言之和常清静这种仙气飘飘的小道士有天壤之别,是个扎扎实实的泥腿子。
毕竟宁桃她妈是工厂烧菜打饭阿姨,兴趣爱好是跳广场舞,她爸是工厂工人,兴趣爱好是看网络小说,修仙的“邪帝”“仙尊”那种,虽说兴趣爱好并无高下之分,但她爹妈生下的姑娘能高贵冷艳到哪儿去?
每次看常清静练剑的时候,宁桃就笑嘻嘻地说,要记下来回头教给她爸。
就连常清静也受到了影响。
少年明明比她还小一岁,十五岁的年纪,却老成了个小古董,总是拧着剑眉,一副和人生气的模样。
如今也挽起了他那件白得像雪的葛布道袍,高高挽起裤腿,赤着脚跟着他们在田里的烂泥中踩来踩去,脸上飞溅了不少泥点子,脸庞微微泛着红,汗水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两个少年少女一起生活,要学习的地方有很多,就比如说宁桃已经和王家庵那些妈妈子(妇女)们学会了如何杀鱼,如何生火煮饭。
常清静一踏进门槛,就看到宁桃朝他招手:“快来!!”
少年微微一愣,搁下了手中的剑,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好香。”
说起来常清静的剑,竟然叫做“行不得哥哥”,少年是最清冷最俊秀的小道士,手上却有一把像桃花春水一样最多情的剑。
这反差不可不谓不大。
提到这个,常清静有些窘迫,红了脸,磕磕绊绊地说:“这是我……前几年在剑阁中寻到的。”
这把“行不得哥哥”,名字的确不够威风,又因为代表着鹧鸪鸟的叫声,寓意也算不上好。尤其是和同门师兄们的“反求诸己”,“问长生”,“行不平”之类的名字相比,这把剑的确多情惆怅了点儿。
少年一开始也不大高兴,毕竟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梦想着能有把威风凛凛的剑。
拿了这把“行不得”回来后,小道士经常冷着个脸,但后来自己就琢磨明白了。既然这把剑在剑阁中选中了他,于情于理,他都要好好对待它,珍视这份心意。
面前的小姑娘穿着件紫色的花裤子,那是她和常清静去镇子里的时候常清静买给她的。少年就靠着四处帮人捉妖看风水为生,由于年纪小,不得主顾的信任,两个小朋友生活得有些窘迫,但常清静顾念到宁桃中毒是为了自己,却是忍痛帮她买了许多花衣裳头花绢花。
因为常清静性格有点儿像仙剑四里的慕容紫英小紫英,熟悉起来之后,宁桃就爱叫他小清静,后来叫着叫着,就成了小青椒。
某天吃完饭,宁桃敲着碗,一本正经地说:“小青椒,你长大之后一定是个风流种子!是个爱护女孩子的绅士!”
常清静不解其意,但听懂了“风流种子”的话,耳根忍不住烧红了点儿,窘迫撸起袖子,露出白皙劲瘦的小臂,地去收桌子上的碗。
“碗给我,我来洗吧。”
他们两个分工明确,宁桃做家务,常清静去种地啊“翻垄子”,宁桃做饭,常清静洗碗。
由于少年一直是待在蜀山,每天就一门心思地练剑,修道,难免就有点儿不拘小节,或者说邋遢了点儿。
衣服都是往水里一浸,捞出来,算是洗过了。
每次都是桃桃帮着洗。
第一次看到常清静“内裤”的时候,宁桃都脸红,这竟然是开裆裤!!
一想到这么严肃凌厉的小道士,道袍里面穿了个开裆裤。
宁桃看着那方便用的“洞”,脸色爆红,搓也不敢搓。
这个洞感觉还……还开得挺大的?
被同龄的异性姑娘洗了自己的开裆裤,常清静更绷不住那少年老成的严厉,每次换完衣服,都要红着脸悄悄把自己开裆裤藏起来,眉眼是欲盖弥彰,外强中干的凌厉。
收敛了思绪,面前宁桃已经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常清静微微一僵,她的手一碰到他的手腕,刹那间,他紧张得好像神经和血管都一根根地绷紧了。
“我今天烧了莴笋烧昂刺咕鱼!”宁桃好像压根没意识到这一点,往他手里塞了一双筷子,又去灶上盛了满满的一大碗米饭,给自己也盛了满满的一大碗。
常清静和她正在发育期,胃口都很大,他们两个吃起米来的速度十分恐怖。
其实在蜀山的时候,他与师兄师弟一道儿吃饭都是狼吞虎咽的,抱着碗扒,但目光落在宁桃身上,常清静握着筷子反倒迟疑了,脊背绷得直直的,吃得十分含蓄十分得体。
少女皮肤这段时间下来被晒得微黑,圆圆的脸,内双,眼睛像葡萄,鸭蛋青的眼白,眼瞳乌黑,长得虽然普通了点儿,但胜在清秀讨喜,拾掇拾掇也算个小美女,手腕上的星星手链是劣质的塑料玻璃材料,在日光的折射下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熟起来之后,宁桃特别爱说话,笑起来很夸张,他从来没见过哪个姑娘笑得这么开心,经常捂着肚子笑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十六岁的年纪,正是对“性”最好奇的时候,她又说起在村子里听到的那些荤笑话,热衷于把常清静逗得脸红。
常清静握紧了筷子,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眼睫微颤。院子里的石榴花都开了,他看向那红艳艳的石榴花,但宁桃那开心的笑意却一个劲地往他耳朵里钻,她的笑声好像院子也关不住,一直顺着门槛飘了出去,飘向了远处的芦苇荡中。
压下刚刚被握住的手腕上那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常清静搁下筷子,拘谨又歉疚地说,“抱歉,桃桃,今天我还没找到那洗露圆荷花。”
“没关系,你快尝尝!好吃吗?”宁桃往他碗里夹了一大条昂刺咕鱼,眼神像个求表扬的小狗。
“常清静你知道吗?做菜真的太简单了!!”
之前在家的时候,她很少做菜,如今要自己一个人下厨了,宁桃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有做菜的天赋,第一次做出来的菜就像是熟手,常清静这个含蓄清冷的小道士,都会不言不语地吃上整整两碗饭。
莴笋煮的已经很烂了,昂刺咕鱼烧得入味,鱼肉鲜香,米饭是宁桃和常清静都爱吃的硬饭,米饭泡着鱼汤叫人食指大动。
常清静吃完了一碗,不好意思地端着空碗起身,想去再添一碗。
宁桃直接拿走了他的空碗,指了指他的嘴角,“嘴上有饭。”
少年脊背一阵火烧火燎似的难受,忙伸手揩了揩,垂下了眼。
吃完饭,宁桃撑着下巴说,“过几天就是端午啦,常清静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打粽叶子?”
他说,“好。”
王家庵里有好大一个塘,叫渡塘,渡塘边上长了许许多多的芦苇。
宁桃和常清静,跟随者隔壁家的王二叔一道儿,划着船去了渡塘的另一边。那些芦苇长得有一个成年男人那么高,芦苇叶垂落下来,被风一吹“哗沙沙”地响。
王二叔在用力地划桨,船桨带起了水声。
“哗——”
“哗——”
有水鸟惊起又飞远了。
宁桃看着常清静,少年坐在船头,他五官毓秀雅致,眸色是很淡的,面容秀美中透着点儿俊朗,腰身被黑色的腰封束得紧紧的,在修长的腰身前垂落了一个太极双鱼的玉佩,宽大的袍袖如同鹤翅。
斜阳落在他脸上,朦胧着一层橙黄,紫红,火红的暖光,他眼神看起来温和平静极了。
看得宁桃心里噗通噗通地跳,不自觉地移开了眼。
这几天她……她一直笑得很大声,讲那些黄色笑话,其实……其实是她好像有点儿喜欢上常清静了。
初三刚毕业的小姑娘,升上高一,身边儿的同学们都情窦初开,悄悄借着夜色往小树林里蹿,操场上暗搓搓的牵手,女孩儿往男孩儿手上绑黑色皮筋儿,宣告主权的时候,她就属于那过路艳羡的。
众所周知,长得好看的姑娘们嘛,才有青春,像她这种素面朝天,带个眼镜的,毫不起眼的姑娘基本上就和纯纯的校园恋爱无缘了。
而常清静那种长得英俊,性格冷硬稳重的,比他们学校那些装酷装社会的男孩儿们好出了不止一个量级。
情窦初开的女孩,面对喜欢的男孩儿总忍不住变得格外矫揉造作起来,比如说故作高冷啊,或者表现得格外的活泼和夸张啊,装作很讨厌那个喜欢的男孩儿和他互怼啊,其实每次皱着眉表现得很厌恶的时候,心里都像喝了蜜一样的甜。
但常清静的反应和她相比,却很拘谨,每次被她一口一个小青椒逗得脸色泛红,抿着唇,腰板挺得笔直,不多开口说话。
宁桃觉得自己要说些什么,就开口道,“小青椒,我想听你唱歌。”
在和常清静相处的这几个月里,常清静曾经唱过歌儿给她听,少年的嗓音微哑,处在变声期,唱起歌儿来有些跑调,但宁桃很捧场,每次都赞叹好听,常清静不经夸,好像真的信了自己唱歌儿好听,唱起歌儿来更加认真了。
于是,在宁桃的提议下,不经夸的常清静红着脸,装模作样地推拒了两下又开始唱歌儿了。
唱的是:“住一间村西破草堂,隐一曲竹下深蓬巷;傍一株鹤巢松树台,挂一副禅榻梅花帐。护一道三尺矮萝墙,开一扇四面宿云窗;坐一片待叱青羊石,醉一歌无怀浊酒觞。猛想起一会凄凉,好交结多黄壤;猛想起一会猖狂,英雄心未尽忘。”
常清静唱起歌来,眼神很专注,眼里好像落了耿耿的星河,除了调跑得有点儿惨不忍睹。
宁桃心里一跳,伸手趴在船头拍了一下水,努力平复那噗通噗通跳的心脏:“我也唱一个给你听!保证你没听过这种的!“
她唱的是网上特别流行的那些云南山歌《朝你大胯捏一把》。
“假烟假酒假朋友啊假朋友
假情假意假温柔
把我哄到你家去,半夜三更赶我走
不是我想赶你走哦赶你走
老公看见就动手
你又小来他又大,打你就像打条狗
既然我敢来你家啊来你家
你老公我不怕他
还不等他先动手,我就干他几嘴巴
我看你是有点傻,有点傻
背鼓上门是讨打
我家老公很厉害,朝你大胯捏一把!”
响亮的嗓音在芦花荡那片雪穗中响起,常清静眼睛瞪得大大的。
宁桃红着脸继续唱:“天天吃肉长不胖,天天嫖|娼身体棒。”
仙气飘飘的小道士此刻像只圆滚滚的青蛙,呆呆的,又像是被水煮熟了的螃蟹,红红的,那股冷硬和凌厉眨眼间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就觉得自己面色不改坦然地谈起“性”就是特立独行不做作,就能吸引常清静的目光。
看,这个女孩子多特别啊。
王二叔笑得直哈哈,将船桨划得飞快,船桨溅起了落了晚霞的水花。
“哗——”
“哗——”
伴随着宁桃“哟哦哦”的欢快歌声一直传到了山那头去了,歌声儿惊起了那些水里的蝌蚪啊水蜘蛛啊,浮萍在水面上直打转。
苏甜甜那乌黑的鬓角上带了一朵又大又圆的栀子花,洁白细腻得像雪。
常清静站在她身边,挺直的脊背被昏黄的晚霞勾勒出。
暮风穿过了宁桃的掌心,宁桃脚下踩着那暑气还没散去的黄土地,看向了天际。
天是透着点儿绯红的紫,晚霞是金红的橙红的,像是苏甜甜的裙摆。
傍晚暮春的风有些凉。
宁桃心里有点儿酸酸的,又有点儿热热的,恍惚地想起来。
端午已经过去了,夏天就要到了。
……
等到第二天,下了点儿雨,山雨朦胧。
王家庵久违的宁静在这山雨中再次被打破了。
大早上,宁桃和常清静正坐在一块儿吃早饭的时候,王二叔突然披着蓑衣走了进来。
“桃桃和清静在家吗?”
“二叔!”
“二叔!”
两个小朋友“蹭”地站起了身。
宁桃正准备去搬凳子,没想到王二叔却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不坐了,我是来找清静的。”
男人头上戴着个斗笠,雨水顺着帽檐落了下来。
常清静不解:“二叔找晚辈,可有什么用得着晚辈的地方?”
王二叔的神情严肃了点儿:“又死人了。”
远处,春雷一声轰鸣。
寒风卷着雨丝迎面吹来,宁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又……死人了?”
常清静一听,二话不说,立刻转身去拿雨具。
宁桃问:“怎么又死人了。”
王二叔捋了把脸上的雨水,“前几天不是下雨吗,将……给冲了下来,竟然冲出了具人骨。”
“说是个男人,也不知道死了有多长时间了。这不清静是道士吗?就想找他过去看看,也好顺便……“
这厢,常清静已经穿戴整齐了。
宁桃虽然也想去,但想了想,自己专业不对口,过去也只会添乱,说不定还会被吓一跳,赶紧跑到厨房用油布包了几个包子,往少年怀里一塞。
“小青椒你早饭还没吃完呢,带着这个,路上吃!”
常清静伸手接过了,“桃桃,多谢。”
常清静走后,宁桃自己一个人吃早饭也没意思了,干脆把碗筷收拾收拾,去了隔壁王二嫂家里。
山洪冲出了一具白骨,联想到前段时间那三条人命,王家庵的众人又陷入了一片惊恐之中。
一直到晚上,常清静这才回来。
少年将蓑衣往墙上挂,少年身上被雨水淋了个大半,道袍紧贴着肌肤,露出劲瘦的腰身。
宁桃帮他拿了干净的葛布上衣,海青色的裤子。
少年穿的整洁,乌发披散在肩膀上,浑身上下散发着点儿夜雨沁凉的寒意。
想到那具白骨,宁桃忍不住问:“有结果了吗?”
“是个男性,年纪有些大了。”少年没有瞒她的意思,迟疑了一瞬,道:“这事儿报到了县里,县里最近在查,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失踪的老人。”
宁桃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有没有可能是年纪大了,不小心摔了一跤,死在了山里没人发现?”
常清静拧眉:“不像是失误,这具白骨,在头骨的部位明显有钝器击打的痕迹,身上还有不少细小的伤痕。”
“那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失踪的王桂林?”宁桃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对。
如果王桂林杀了王大鹏他们三个,那他怎么死在了这儿?
或者说王桂林是被杀的?杀他的正是杀王大鹏的凶手?但这又有个疑点。
“小青椒你看,之前那三个作案手法这么凶残,这个明显……”
明显正常多了。
古代由于刑侦技术不发达,像这种悬案多了去了,也很难侦破,有时候外乡人杀了个人,扬长而去,都不定有人能发现的了。
难保这位倒霉的老人,是不是早在几年前就已经遇害,就算是现代社会,也常常有那种水库排空了,惊现出人骨的案例。
而现在,这具尸骨身上已经找不到能够辨认身份的东西。县里倒是请了王桂林儿子王硕来指认,王硕也认不出来这是不是他爹。
王硕明显对他爹的死不上心,不耐烦地道:“衣服不一样。”
“和我爹失踪前穿的那不一样。”
案子又走进了死胡同里,宁桃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王大鹏他的那啥被剪掉了,你们要不要试着找找看,看他最近有没有调戏什么小姑娘?说不定是报复呢。”
常清静看上去更惊讶了。
“桃桃……你……”少年整理了一下措辞,奇怪地问,“你不害怕吗?”
宁桃红了脸,她刚刚好像略中二了点儿。
“我……我乱说的!”宁桃有些心虚。
命案这种东西不该是普通姑娘能接触到的东西,更别提还能一本正经地分析其中的疑窦,不管说得是对还是错,就算宁桃只是随口提了三言两语,都让常清静讶异。
如同宁桃想的那样,县里同样派人调查了一下这王大鹏三人有没有调戏过什么姑娘婆子。
常清静回来之后告诉宁桃,案子查到了个叫“王月瑛”的,十三四岁的姑娘头上,据说这姑娘和王大鹏他们三个“关系”匪浅。
而这姑娘几个月前的某天,出去一趟之后,就再没回来,更重要的是,王月瑛与王桂林认识,关系不错。
县里把王大鹏家人与王月瑛母亲韩招娣,王硕几人都叫来盘问。
这几天淫雨霏霏,空气沉闷得很,衙门里空气死气沉沉的,压得人心头烦躁。
王大鹏他家里人被带上来之后,听闻衙役阐明缘由,询问王大鹏是不是和王月瑛有首尾之后,王大鹏她爹娘愤怒地破口大骂,王大鹏爹拍案而起:“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家鹏哥儿调戏了这贱丫头?!”
一想到自家宝贝儿子被剁了命根,王大鹏的娘忍不住红了眼。
如今这赵家庵,王家庵都在说呢。
她的好鹏哥儿,连死都死不个安生,都是王月瑛这贱丫头害的!
之前王大鹏去找王月瑛的时候,她就不乐意,偏偏他还鬼迷了心窍,怎么都拦不住。
“我看这贱丫头肯定是和王桂林这老头子跑了嘛!”王大娘啐了一口,狠狠骂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这才十三岁呢就会勾引男人了!怎么还怪到我家鹏哥儿身上?!”
“我看他俩和王大鹏他们那案子根本就没关系。”
王月瑛她娘韩招娣是个年近三十的妇人,穿着干净板正,却有些局促寒酸,被王大鹏他娘气势生生地压了一头,沉默着,唇瓣直哆嗦。
问到韩招娣的时候,妇人只默默流泪,算是默认了自己姑娘是出来卖的这个事实。
王大鹏她娘更加耀武扬威了起来:“怎么?不敢说话了,当着县太爷的面倒是说清楚啊!”
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怎么可能是出来卖的?县令不信,但衙役却道,王大鹏他娘的确没说错。
问了整个王家庵,有几个知情人说,这王月瑛确实是出来卖的,甚至就在自家家里做生意,韩招娣也知道,不张扬不反对,默许了自家女儿卖身挣钱,卖来的钱用来补贴家用。
这事儿比较隐蔽,故而王家庵大多数人都不知情。
但常清静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少年思忖了半秒,抬起眼,“桃桃,王家庵最近不太平了,明日,我教你掌|心|雷。”
“掌|心|雷?”
宁桃愣愣地眨眨眼。
她当然知道掌|心|雷是什么,是蜀山的绝学之一,这半年来,她跟着常清静到处跑,当然也见过少年使出来过不少次。
每次看到常清静手心那一团雷光,宁桃都觉得十分酷炫,很想学,但这毕竟涉及到人家师门传承,也不好意思问,就这样一直拖着,没想到拖到今天常清静竟然主动要教她掌|心|雷。
老实说,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没有点儿修仙的念头那是不可能的。
像武侠电视剧里那样,上天入地,搬山填海,御剑飞行,那多酷炫!!谁能拒绝这样的提议?
宁桃完全没掩盖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情,欣喜地一蹦三尺高:“好!!”
然而事实证明,她高兴得太早了。
修仙这玩意儿真的是要讲究天赋的。
常清静是个很好的老师,认真细致,耐性地谆谆教导着她。
小少年,或者是小老师,眉宇肃然,一板一眼地认真地说。
“修行分外金木水火土五行,除了这五行之外,又有风雷等变异灵根。”
宁桃:这个她知道!
“根据五行的衍化,也延伸出了许多不同的专业,诸如剑修,法修,兽修,之类的。”
常清静继续说,“每个修士都会选择适合自己的专业,这些专业和他们的性格灵根都有关系,或者说,性格与灵根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
“属木的人,为人亲和心善,坚韧。属火的人爽朗热情,性子刚烈,但为人多莽撞。”
“属土的人,喜静坚忍,谨慎踏实。属金的人,刚极易折,性格孤傲好强,果决严肃。”
“属水的人,聪明敏捷,喜动,易带桃花,为人随和,但有时未免失与莽撞。”
“为人亲和的御兽。沉稳严谨的炼丹炼器,刚正热血的学剑,聪明多智的学法术,清心寡欲,处事淡然的学佛,勇敢无畏的修炼体……”
宁桃好奇地问:“那小青椒你是什么系的?”
常清静不假思索,毫无隐瞒的意思,坦然地回答:“我是金雷土三灵根。”
宁桃更好奇了:“那是不是灵根越杂,修炼越难呢
常清静很惊讶:“桃桃,这谁告诉你的?”
少年摇摇头,耐心地解释,“灵根多少并无高下之分,只是修炼不容易,贪多嚼不烂,大家往往只会选择其中一门专精。”
修真文骗我!!
教完了理论知识后,常清静帮宁桃测了一下灵根。
她是风雷双灵根。
常清静有些意外。
宁桃忐忑地问:“这灵根不太好吗?”
常清静好像想到了什么,犹豫了半秒,直言:“桃桃,你与度厄道君属于同一系的。”
“度厄道君?”
常清静微微颌首,和宁桃一块儿在门槛上坐了下来,少年嗓音清朗,娓娓地说,“度厄道君本名楚昊苍,刀剑双绝,他的九天震雷刀法刚猛霸道,曾是如今三大仙门之一的阆邱仙府的首席大弟子。”
说到这儿,常清静顿了顿。
“亦是如今的绝杀榜上第一人,阆邱叛徒。”
听着常清静娓娓道来,宁桃终于搞明白了这位度厄道君楚昊苍是何等人物。
这个世界,统共有三大仙门世家,分别是常清静师门的蜀山剑派,阆邱仙府和凤陵仙家。
这位度厄道君楚昊苍,天资极高,个性嚣张狂傲,总之,是个十分酷炫狂霸拽的大叔,可以说是当世第一狂人,修真界第一人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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