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书院
】
“轿子慢些,仔细姑娘身子劳累了颠得难受。”一见着黛玉从宫门内出来,雪鸮忙上前扶着。她细心地发觉黛玉神情恍惚,心不在焉的,还当是今天祈福一日累了,忙吩咐轿夫抬得仔细些。
雪鸮忍不住心疼地小声嘀咕了句,“姑娘何曾这么累过一日,可是难受了罢?”
她说着,顺势又向四周环视,想看看其他人家的姑娘们是不是也累坏了。
这一下可好,雪鸮看得目瞪口呆——怎么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姑娘啊!好家伙,这一个个眼里的绿光都快冒出来了,像是恨不得上来扒住自家姑娘的衣领子细瞧个究竟似的,这是做什么?
她赶紧把身子侧了侧挡住黛玉,紧张地追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全看着您啊!”
黛玉一怔,忙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也往四周看了看,不禁失笑,果然,今日赴宴的姑娘们里有泰半的人正盯着自己瞧呢!
这里头却有些看着眼生,不像曾见过,黛玉想了想,了然,想必是进正殿赴宴的姑娘们回来了把话跟交好的说了,这才都看着自己。
她忍不住脸上一红,暗道系统这是找事儿呢。
正想着,便见前头三三两两有人过来,脸上带着笑过来跟自己寒暄几句,又留下名帖——显见是家里长辈叫来的——殷切叮嘱,“过阵子家里邀姊妹们去顽乐,林姑娘务必赏光也来顽一日的。”
黛玉笑着一一接了,“必定。”
一圈圈下来,足有十几个人过来示好,雪鸮都看傻了,听着来人一个个自报家名,不是公侯家的小姐就是高官家的姑娘,她捧着手里的名帖觉得重比千斤,一个劲儿地咽口水,“姑娘,这、这您今儿认识了这么多人呀?”
黛玉好笑地拍了一下她的额头,“我又不是去认人的。”
雪鸮还想再问,却被黛玉打断了,“好了,回去罢——跟外祖母那里说一声,我身子疲弱撑不大住,今日咱们从角门直接回院子。”
黛玉心知肚明,有了宴席上太子青眼,回去了贾母必定要拉着自己好好盘问一番,是怎么跟太子认识的?
可她能说什么?
总不能说,哦,外祖母你放心,也没怎么认识太子爷,就是日日夜夜总在我身边,一来二去的就熟了?
夭寿!这不是吓死人么!
黛玉懒得找借口应付这些人的盘问,索性直接托口累了先回去罢了,日后再问那日后再说,总之今儿晚上她自觉心里扑通扑通的,还没缓过劲儿来呢,仔细说错了话。
雪鸮立刻转移了注意,一心心疼起黛玉来,忙忙地就叫人过去前头传话——贾母等人的轿子还在远处。
又小心扶着黛玉上了轿子,反复叮嘱轿夫千万小心,这才慢慢抬起轿子,往荣府行去。
却说宫内,钟泽元也不过是个借口告辞,秦理打发了一个小内侍过去回话,便跟着钟泽元回了启元宫。
他见钟泽元披着寒露迈入正殿,神情间隐有疲惫之态,忙拍手叫宫女入内,伺候钟泽元更衣洗漱。
一列宫娥低眉垂首,手持各色用具悄声候在一侧。唯有流丹上前一步,伺候钟泽元脱了太子冠服,又拧了热帕子请他擦脸。
“不必,戴了整一日的金冠,压得头都痛了。晚间没什么人,散一散,孤还松快些。”钟泽元披着乌黑的长发往苏作紫檀平榻上一坐,蹬直了腿叫宫女脱靴,摆手止住秦理捧着欲与自己束发的勒带。
秦理闻言,忙拿热帕子暖了手,上榻跪爬几步,双指叠起轻轻按压钟泽元两侧太阳穴,又小声笑道:“爷,您今儿奉旨去给老娘娘送东西,可见着了那姑娘?”
钟泽元清冷的面庞上忽然绽出一丝浅笑。他想起了黛玉,小姑娘平素机灵得很,今日着实是被吓着了,瞧着呆呆愣愣的,格外好玩儿。
秦理瞥见这一抹笑,忍不住悄悄咋舌,这位林姑娘可真是好本事了,分明都未跟殿下正式见过,却已经进了心里了。
钟泽元笑了一阵儿,忖度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能再见一见她才好。他忽又想起一事来,便垂眸懒懒问跪在脚踏底下与自己在铜盆内按脚的流丹:“我看外头廊下摆着几盘子东西,谁送来的?”
流丹一壁加大了劲儿给他舒缓脚上的酸软,一壁笑道:“中宫皇后娘娘那里来了人,说是这月的月分早发了,内务府不好添减份例等物,娘娘特添上给您,莫教您受了委屈。”
她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将钟泽元的脚裹在杏黄缎子做的一个小垫子里,又往铜盆内添了些热水,才复请钟泽元泡脚。
“不过来的人面生了些,奴婢不合问了几句。”流丹捧着羊奶杏仁膏往盆内添了几勺,敛眉低声笑道:“爷当是谁来的?”
钟泽元已在秦理的按摩下半合了眼,昏昏沉沉的,不过哑声随口问了一句,“谁?”
“就是那位贾选侍,荣国府的那位。”当日元春夜里来求,正是流丹机警叫了进来,故此对这个人流丹心里一直有几分关注,今日才特提了提。
“她?”钟泽元这才有了些精神,歪着身子嗤声道:“怎么还用她做这些事?封了选侍也是白封。赶着来讨好,也不怕皇叔腻了她?中宫也奇怪,难道不知避嫌的,叫后妃来送东西。”
“谁说不是呢!一来送了好些零碎荷包、金银锞子与宫内姐妹们,还悄悄塞了我一张银票。我也没细瞧多少,给她塞回去了。”流丹转了转眼珠儿,嘻嘻笑道:“我说我们爷管的严,眼里容不得沙子。身边儿一向不许有这些事情。”
“你倒胆子大,敢拿孤作筏子!”钟泽元坐正了身子,神色莫明。
流丹却不害怕,仍是笑着道:“您才不跟奴婢计较这个。再说了,奴婢也没浑说,谁知她又有什么求着咱们宫才这样。您一向最烦这些事情。”
她想了想,复又笑道:“您这程子在宫外,只怕不知道宫里的事儿——这位贾选侍可是风头正劲。”
“嗯?”钟泽元回身看了一眼秦理。
秦理忙从榻上滚下来,跪在一侧回道:“您忙着组小六部、小内阁,老奴还没来得及跟您说这些小事。”
原来也是该得贾元春发迹。
早前皇帝一直病体不见起色,皇后失察被禁了足,张贵妃带着合宫嫔妃们侍疾,贾元春也在这里头,本是不起眼的。谁知道后来启祥帝身子一直不见起色,贾元春凑不上前去,便一直在安华殿苦心求祷,至一日上,竟撑不住晕了过去,临晕过去之前口内还只叫着皇上。
也是凑巧,她晕过去当日启祥帝便从昏迷中醒了,甄太妃忙忙地过去探望,无意间说起元春的苦心来,启祥帝大为感动,叫了过来贴身侍疾。
“这阵子一直是她在乾清宫,加上为人谨小慎微,每日天不亮头一个赶着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一应礼仪规矩还比着当日做女官的模样,亲为娘娘捧盆研墨。后来皇后娘娘也便不怎么冷眼了。她竟是起来了。”
流丹嘻嘻笑道:“就是皇后娘娘的为人您知道的,最不喜欢这样不光彩上位的。纵是她小意伺候,在皇上面前也勤谨吃苦,可到现在娘娘也没松个口晋她的位份。”
“这回来这里,多半也是想跟咱们这里搭搭话儿。”
“行了,她的心思我知道。只求错人了。”钟泽元懒懒笑道,“也是个急性子的,她这样家世,皇叔都收用了,还真能放着她当个选侍不成?不光彩也要给个贵人的。左不过是这几个月的事儿,偏她坐不住。”
“不必理她。”钟泽元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往后靠了靠才道,“这样心思不正的人,离得越远越好。你们该知道避嫌。”
秦理和流丹忙垂头应是。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你们退下罢。”钟泽元把脚从铜盆中抬起来,示意殿内众人下去。
秦理忙起身答应,带着一应的内侍宫女悄声退下。
钟泽元才要起身去书案前找本折子,就听见自己耳边铤铤的声音带着莫大的喜悦叫了起来,“恭喜主人!随机任务:初见,完成!”
“奖励您与小姐姐见面,时长半个时辰!”
几乎是一瞬间,钟泽元便听见外殿有人小声惊呼,“啊!”
钟泽元一愣,是黛玉?
他不敢置信地张大了眼睛,只觉自己的心从没有跳地这么快过!他甚至顾不得问铤铤为什么这次时长只有短短的半个时辰,顾不得穿上就在榻前端正摆着的寝鞋,光着脚几乎是夺路而出!
内外殿不过隔着一道琉璃珠帘,一扇大理石雕八仙过海的屏风而已。这短短几步路途,身强体健,武艺卓绝的钟泽元却紧张得连呼吸都急促了。
他心里不知怎的升起了情怯之感,明明人已经到了屏风跟前,却缓缓停住了脚步,抚在屏风上不再往前,竖起耳朵来屏声静气听外殿的动静。
外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似乎是有人悄悄地四处走动,但那声音很快也停了下来,一道清灵的女声带着一丝丝试探响起,“铤铤?你在吗?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钟泽元立刻笃定了声音的主人,是黛玉!
外头正是黛玉。她刚刚回了院子,打发了关切过来问候的张妈妈,躺在床上歇下,脑子里还云山雾罩的,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系统真的是太子啊?
才躺下一会儿,黛玉就觉脑中一蒙,眼前一片黑暗。
她霎时醒悟,这感觉正和那日去到禅房中的一样,黛玉的心紧张得提了起来,这次是去哪里?难道又要跟系统见面了?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黛玉就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宽阔的房屋内。
这屋子极大,宽三间,进深足有五间,贴金彩绘的盘龙柱,碧绿凿花的描金顶画,端的是彩壁辉煌。正中大金丝楠雕螭龙大案上,摆着一柄明晃晃开了刃的宝剑,悬着水墨瑞龙大画,左右一边是涡身龙纹椭方卣,一边是直纹凤鸟簋。
两侧一副对联,下面一行小字“某年某月书赐元儿”,又有“万几宸翰之宝”。
自己身侧地下两溜十六张楠木椅子,搭着江南织造的石青色金钱蟒椅搭子,间隔海棠花几,几上茗碗瓶花各色齐全。
黛玉小步小步走着,似乎有所察觉这是哪里,似乎又不敢相信,她注意到后面用屏风隔开了内外,心里犹豫了好一阵子,才试探着往屏风前走了几步。
屏风后寂静无声,黛玉咬了咬唇,大着胆子往后探头,登时就是一惊!
有个人站在那里!
剑眉笔直斜入鬓,星目一点似寒霜。
鼻如悬胆刀怯锋,乌发如漆散肩上。
黛玉猛然发现自己现在能看清眼前人的样貌了,她暗暗叫苦,眼前不是今日才见过的太子又是哪个!
钟泽元却不出声,只含笑而立。
黛玉先是吓得往后一退,嘴里惊呼出声,旋即自己醒过神儿来,按捺着心中的羞恼,低声行礼道:“见过殿下。”
钟泽元并不应答,好半晌才悠悠回道:“嗯,是孤。”他想了想,却又笑着补上了一句,“玉儿。”
黛玉脸上羞得通红,讷讷道:“殿下好生无礼。”
钟泽元却不肯放过她,执意往前逼近了一步,又小声笑道:“孤都叫了这么些回了,玉儿才想起来无礼?”
他得意得扬了扬眉,“晚了,孤认定了你了,要这么叫一辈子才好。”
“玉儿,玉儿……”钟泽元接连叫了两声,黛玉脸上只觉的发烫,她甚至不敢抬头再去看了,只顾着后退。
钟泽元见好就收,忙举起手来示意,“孤不碰你。你也别怕,难道这些日子的相处你都忘了个干净?”
黛玉心神稍松,她想起了自己跟系统的相处,忽然觉得没那么羞意难忍了,心中蓦地一软,这是助自己良多的系统啊!
她悄悄抬起头来看了太子一眼。
却见钟泽元果然只在她面前三四步远的地方背手含笑而立,他似乎也是匆忙出来的,身上连外袍也没有披,只穿着宽松的一身杏黄色平金绣龙的中衣,上衣的扣袢还微微松脱了些许,露出一点精瘦的蜜色胸膛来。
黛玉脸上一红,慌乱地垂下头去,嘟囔道:“殿下的衣裳松了。”
钟泽元垂头一看,也忍不住笑了,“听见你来了出来得急,竟没注意失了礼——你,去内殿稍待?我换身衣裳去就来。”
他怕黛玉不肯,忙又道:“里头没有别人。”
黛玉红着脸偏了偏头,几不可查地上下点了点,“披件衫子罢,仔细着凉了。”
钟泽元急着进去却没有听清黛玉说了什么,回头问道:“玉儿你说什么?”
黛玉不好意思地垂头,深觉自己失言了,怎么好初见面便说这些,她忙道:“没什么。我说我等着您。”
钟泽元一笑,“嗯,玉儿等孤。”
黛玉听得耳朵都红了,她也不敢在说什么了,慌乱地点了点头便进了内殿。
这里显然是钟泽元的寝殿,临窗的榻上,茶水还在微微冒着热气。
黛玉小心四处张望了一下,也不敢自己坐了。
钟泽元还记着铤铤说的半个时辰呢,忙忙地换了衣裳便过来,到内殿前却停下了脚步——微黄的灯下,一个纤弱的美人正好奇地偏头去看桌上的一本书。
钟泽元无声地笑了,那是他今日特意叫人送去中正殿给黛玉看的,他亲手抄的诗集。
黛玉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看着上面的相思词句,立刻发觉正是自己今日看的那一本,她忍不住就挑了挑书上的红绳。
“玉儿看孤抄的诗集可还好?”钟泽元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黛玉又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紧张地回道:“还、还好……”
她定了定神,终究还是忍不住夸道:“殿下的字极得张芝三昧,又颇有王子敬之风。”
钟泽元从她背后慢慢绕过来,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明明小白兔似的吓得炸起了圆球尾巴,却又忍不住小心伸出爪子来试探,唇边的微笑就一直没有下去过。
他在榻上坐下,拾起书来慢悠悠地叹道:“孤害了相思病。钟情一人,却又久不得见。每每想起她来,孤就抄上一首诗词,想起来便抄一首,这才几日?竟是有这么厚厚一本来。”
“殿下贵为储君,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得的吗?”黛玉心头慌慌的,口不择言地蹦出来一句这个,“您想见自然能见了。”
钟泽元探究的目光直视黛玉,声音低沉而又丝滑,他意味深长地笑,“玉儿说的是。孤这不就见着了?”
黛玉一惊,呼吸猛然急促起来,她慌慌张张地抬头看向钟泽元,磕磕巴巴地道:“殿、殿下!”
钟泽元丢开手中的书,他再也忍不住了,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声音难得带着一丝颤抖,“玉儿,孤心悦你。”
黛玉脸色通红通红的,她迅速往回退了几步,不经意抬头却看见钟泽元脸上似乎受伤难过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又往前跨了一步。
回过神来赶紧低头,“殿下这话实在越礼。”
“我知道。”钟泽元专注地看着她,“可不说出来,我怕我后悔。”
黛玉屏住了呼吸,良久,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钟泽元大喜过望,伸出手来想要按住黛玉的肩膀,却猛地停住了,他忍耐着把手背回攥紧了拳,“玉儿这是什么意思?玉儿……”
黛玉莹润似雪的肌肤在灯下一照,越发地透亮了,钟泽元几乎能亲眼看着一丝丝红晕从眼前人纤长的脖子上慢慢爬到了腮上,像是雪中绽放的一朵红梅,美得惊心动魄。
“意思是……”黛玉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小声道,“我知道了。”
钟泽元长吐了一口气,暗道不能一见面便逼得这样紧了,小姑娘害羞逃避也不算什么,日后还有的是时光慢慢渗透,终有一日黛玉会正视她的心意。
钟泽元缓缓退了几步,岔开了话,“那日我在禅房醉酒,多谢你肯听我絮叨。”
黛玉见他不再穷追猛打,也悄悄出了口气,听见这话忙道:“这不算什么。殿下只是要一个能听您说的人罢了。”
钟泽元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不一样。”
黛玉不说话了。
钟泽元打定了主意慢慢来,神情便放松了许多,他含笑道:“孤有一串奇楠香的手串,那日是不是玉儿有缘?”
黛玉咬着唇小幅度地点头,“我也不知怎的。那日本来是不能触碰到什么东西的,偏偏就能碰到了那珠串,也、也不是有意带走的。”
她小声道:“我见那珠串养得极好,想来是殿下心爱之物,并无意夺人所爱。已经小心收起来了。”
钟泽元颔首,“的确。”
“是叫人偷偷从毓庆宫带出来的,是母后亲手所磨,浸染了奇楠香。”他像是陷入了回忆,“母后说,孤平日读书累了,奇楠香清凉醒神。”
他专注地看着黛玉,“那是母后生前给孤留下的遗物。”又补充了一句,“也是唯一一件,母后其他的东西都被烧了,原本留给孤的也不例外。”
他抱歉地笑了笑,“所以,玉儿,这手串对孤的意义极大,我不能给你。”
黛玉忙道:“这是先皇后给您的遗物,臣焉敢私留。”
钟泽元却又笑了笑,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东西,轻轻托在掌心递给了黛玉,“可是这串可以。”
黛玉惊讶地望着眼前的手串,这串比那串奇楠香的珠子小了整整一圈,明显更适合女子日常戴着。十八个珠子用红绳穿了起来,结口处淌下一串流苏。
“这是……”黛玉望着钟泽元,惊讶发问。
“木头并不是特别罕见的木头,”钟泽元笑了,他反手攥住了珠串,却说起似乎不相干的事情,“孤八岁那年随皇祖父行猎,意外跟侍卫失落,在围场中遇险。用一柄短剑手刃了一头半大的豹子。”
“皇祖父知道了大悦,连连嘉奖孤勇猛过人,当着众人赏赐了好多的东西——也是自此之后,皇祖父才格外看重孤起来,凭着这个孤跟其他兄弟的差距越来越大,越来越远……”
黛玉听得入神,浑然不觉钟泽元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还慢慢向自己走来,手中仍攥着那串手串,“玉儿,那是孤人生中第一次狩猎,猎的第一头猎物。”
“那柄剑到现在孤还留着,这剑上的剑鞘,孤削了雕成珠子,穿成手串……”
钟泽元声音嘶哑低沉,几乎紧紧站在了黛玉跟前,低声呢喃,“玉儿,你就像那柄剑,笔直地刺进了孤的心里——让孤做你的第一头猎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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