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子临回到辰林县府衙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以后了,所有人在大堂里正襟危坐,等待着这位最近颇受宠的七皇子。
门被从外面推开,进来的人一身蓑衣,已经被雨淋湿,他解开衣结,脱下帽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身穿欣长,穿着一身天蓝色绣白纹的长袍,下摆已经被雨淋湿,墨绿色镶金丝腰带勾出纤腰,坠一通体透白的玉佩,乌黑的秀发被一根同是天蓝色的发带束起,只在耳边垂下两缕,细碎的刘海遮挡住了光洁的额头,长长的睫毛在俊逸非凡的脸上投下剪影,冰肌莹彻,鼻子小巧,嘴唇紧抿,唇无血色,一双美目此刻却锐利的盯着在场的众人。
众人心里一颤,这位七皇子此刻散发的气势逼人,明眼人都知道,他现在在生气。
屋内一片压抑。半响,端木子临才平静了一下心情,轻声开口说道:“想必本殿下请各位大人前来的意图大家都很清楚了,现在就请各位大人说说,这涝灾的情况吧!”
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开口。许久一位大臣才上前拱手言道:“回七皇子殿下,此次涝灾乃是大雨连绵所致,微臣已经看过,此处的河道有多次修改的痕迹,原本应是直道却被改得弯弯曲曲,以致排水不畅,再加上临近大海的地方,我国及那益阳国的许多百姓伐木造船,借用河道顺流而下,导致渭水河两岸土地流失,泥沙堆积在河底,河床被抬高,而河两岸的堤坝却没有及时进行加固加高,故出现此次涝灾。”
端木子临点点头,和自己想的差不多,他留意了一下这位大臣,问道,“不知大人官居何职?”
“回殿下,小人乃工部侍郎刘天简从属。”
“那刘大人认为因如何治理?”
“回殿下,首先,应疏通河道,加固修补河坝,让洪水尽快排出,再者,应派人安抚灾民,分发稀粥,并提供居住点,救治受伤灾民,将灾民集中管理。”
“其他大人可还有什么看法或建议?”
“回殿下,微臣也认为应尽快堵住河堤缺口。”
“是,是,王大人说得对。”
“众位大臣都说得有理,既然如此,本殿下想问,为什么河堤缺口到现在还没有堵住?为什么灾民还在四处逃难,到现在也没有安置好?父皇拨下来的银两和粮食你们又用在了什么地方?为什么附近的县会城门紧闭,拒绝安置灾民?为什么这些你们都没有上报?”一连几个问题,把所以人问得哑口无言。
“你们先退下吧!”端木子临有些疲惫的扶额,挥了挥手。
“是,微臣告退。”
“小天子,进来!”端木子临回房换下了湿衣,招呼门外的小天子进来,在他的耳边耳语几句,小天子点点头,退了出去。
“刘大人,七皇子有请。”刘天简刚回屋,就听到门外有人传召。
“公公,微臣才刚回来,不知七皇子有何事要召见微臣?”
“刘大人,殿下只吩咐奴才在没人瞧见的时候请刘大人,有何事大人还是去问殿下吧!大人,殿下还等着你呢,请吧!”小天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领着刘天简去见端木子临。
“微臣叩见七皇子。”
“刘大人不必多礼,坐,请刘大人前来,是想再问问涝灾的事情!”端木子临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大人已来辰林县一月有余,且所提建议都可行,为什么涝灾到现在仍无成效?”
“这……”刘天简有些局促。
“刘大人可有什么难言之隐?”端木子临看出了些许端倪,追问道:“看刘大人也觉得是为勤政爱民的好官,现在百姓受难,本殿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刘大人有什么可对本殿说。”
“回七皇子,微臣也是逼不得已啊!”刘天简突然跪下,向端木子临请罪。
“刘大人何罪只有?”端木子临挑眉。
“殿下,微臣只是工部侍郎的从属,人微言轻,这些建议已经向众位大臣提过,可众位大臣确实此法需大量人力财力,自会回禀皇上,让朝廷拨款,带兵前来赈灾……”
“岂有此理,国难当前,这些人竟然还想着中饱私囊!刘大人快快请起!”
“谢七皇子。”刘天简起身向端木子临拱手继续说道,“微臣还查明河道改道,乃是因为辰林县令建造别院所致,并且入海口处,县令为了扩大盐滩,硬是将二分之一的河道填平,造成河道大,出口小。这位县令乃户部尚书大人夫人的远亲,所以……”
“恩,本殿知道了,本殿自会将这件事禀明皇上。”其实端木子临出去查看时也发现了这件事情,刚刚没有说,是怕有人会打草惊蛇,待涝灾结束后,再顺着这条线,将那些蛀虫揪出来。
辰林县周围的几个县都在同一时间接到了七皇子的命令,要求立即派守城军队前往辰林,并打开城门,妥善安置灾民,分发稀粥,救助受伤灾民,将还有劳动能力的灾民组织起来,劝说帮助朝廷赈灾。有两个县令不顾命令,拒不执行,第二日便有人看见他们的尸体被挂在了城门上,一时间各处县令人人自危,莫敢不从,而辰林县令,已被端木子临软禁在府衙,命人严加看管。
站在河边,端木子临冒着雨,指挥军队用泥沙装进麻袋,填补缺口,并将其他有危险隐患的河堤加固加高,防止被河水冲毁;狭窄的河道派人进行挖掘拓宽,呈梯形以巨型条石堆砌;在入海口的地方,端木子临命人强行挖开填平的地方,并用挖开的沙土装填进沙袋对入海口进行加固,甚至还亲自上场,帮助军队一起。
问询赶来的灾民们见此情况,都自发的组织一起帮助官兵们进行挖掘填补。而城中,端木子临命刘天简为自己的助手,留在城中安顿灾民,安抚人心,并分配粮食,熬制稀粥,让每个人都有饭吃,一时间众人情绪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