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快步走了进来,穿着素色的宫装,略施粉黛,完全没了当时跋扈的模样。见皇帝也在,不禁吃了一惊,跪地行礼:“臣妾参加皇上,皇上万安。”
或许是因为皇后的事,又或许是许久未见,琴瑟如同变了个人,皇帝语气缓和了许多:“你怎么到这来了?你知道朕在这?”
“臣妾不知皇上在这,臣妾是来给贵妃请罪的。”琴瑟忙说道,又跪向绮岚,“贵妃娘娘,你我一同伺候皇上数年,娘娘处处忍让嫔妾,嫔妾却嫉恨娘娘得皇上宠爱,还多次拿娘娘多年无孕一事来奚落娘娘,是嫔妾糊涂了,都是嫔妾的错,希望娘娘能原谅嫔妾。”
绮岚忙上前扶住琴瑟:“姐姐千万别这样,这是做什么?”
“容嫔妾说完,”琴瑟并不起身,“皇上登基为帝,嫔妾自以为诞育大阿哥有功,位分就算不在娘娘之上,至少也得和在王府里一样,同娘娘平起平坐。可娘娘一朝封为贵妃,所以嫔妾十分不服气。但这些日子嫔妾想了许多,嫔妾虽嫉恨娘娘,但从未害过娘娘。娘娘忍嫔妾多年,更是没有做过一丁点伤害嫔妾的事,都怪嫔妾心胸狭窄,蒙了心智,才会做出那样嚣张的样子来,贵妃娘娘,嫔妾给您请罪了。”说着重重的磕了个头。
绮岚忙扶起琴瑟:“姐姐明白就好,其实皇上也是一时生气才这样做的,姐姐入府比我早,姐姐的脾性皇上岂会不知?再说,皇上怎会不顾及和姐姐多年的情谊呢?皇上,您说是不是?”
皇帝见琴瑟这样也是十分欣慰:“不错,琴瑟,朕向来喜欢你有什么说什么,爱恨分明,若不是你处处为难绮岚,朕怎舍得不见你?”
琴瑟顿时泪如雨下:“皇上许久未叫臣妾闺名了。”
“看看,怎么还哭了?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在承乾宫欺负你呢。”绮岚笑道。
琴瑟破涕为笑,看了绮岚一眼。绮岚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样,试探的问道:“皇上,姐姐是第一个生养皇嗣的人,何不叫姐姐同臣妾一同照顾二阿哥?”
皇帝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琴瑟,琴瑟一头雾水:“二阿哥?”
“姐姐不常出来走动不知道,皇后产后虚弱,无力抚养二阿哥,皇上想叫我照顾小阿哥,你也知道,我快要临盆了,怕是照顾不周。”绮岚说道,微笑着看着琴瑟。
琴瑟闻言又跪了下来:“皇上,臣妾自知罪孽深重。难得贵妃不计前嫌,若皇上信得过臣妾,臣妾定会尽全力助贵妃照顾好二阿哥。”
皇帝看向绮岚,绮岚点了点头,皇帝于是说道:“好吧,你向来也是心细之人,有你帮衬着朕也放心,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好了,朕还有事,先走了。”
二人刚送走了皇帝琴瑟就问:“你为何让我照顾二阿哥?”
绮岚笑了笑:“第一,是希望姐姐能亲眼目睹二阿哥的痛苦,好明白当日害你之人心有多狠。第二,我有孕,正是需要人帮衬的时候,新人又进了宫,不能不为以后打算。而放眼宫中,像姐姐这么真性情的人已经没有了。以姐姐的家世相貌,以及与皇上多年的情分,做个贵妃也不是做不得的。”
琴瑟咬住了嘴唇,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跪倒在地:“但凭妹妹做主。”
绮岚扶起琴瑟,认真的说道:“你放心,有我一日,就有你一日。”
正当两人说话时断烟走了进来:“娘娘,如贵人来了。”
绮岚有些惊讶,只说道:“让她进来吧。”
如媣走了进来,见琴瑟十分面生,只向绮岚行了大礼:“和贵妃吉祥。”
“起吧。”绮岚说道,喝了口茶。
“和贵妃,你这承乾宫可真是热闹啊。”琴瑟又甩出了从前那副见谁都不屑的样子,差点让绮岚把茶喷出来。
忍住笑,绮岚说道:“这是新晋的如贵人,这位是刘嫔。”
“刘嫔娘娘恕罪,嫔妾没有见过娘娘,故与娘娘不相识。”如媣又行了一礼。
“皇上把本宫幽禁在宫里,你自然是不识得本宫了。”琴瑟说道,瞟了如媣一眼,“如贵人,这么晚了,你到这来做什么啊?”
如媣忙看向绮岚:“贵妃娘娘,昨夜嫔妾想了许多,娘娘说的极对,都怪嫔妾年轻不懂事,还望娘娘以后多提点。”
“提点?”琴瑟酸酸的问,“怎么你同贵妃是亲戚么?”
绮岚又差点笑出来,说道:“如贵人与本宫是同族的远房亲戚。”
“奥,原来是贵妃的同族啊,嫔妾与那信贵人还是表亲呢,皇上将嫔妾幽禁听雨轩,也没见她来看过一回。当年若没有我,她会被皇上收房做了侍妾?由此可见,同姓,也未必同心。”琴瑟阴阳怪气的说,“如贵人,本宫说的可对啊?”
见如媣脸色极差,绮岚只好说道:“你的意思本宫知道了,早些回去吧,明日还要给皇后娘娘诵经祈福。”
如媣应了声,退了出去。
“你为何这样对她?她又没得罪你。”绮岚不禁嗔怪道。
“哼,昨夜放灯的就是她吧,长了一副狐媚样子,今日怕也是奔着皇上来的。”琴瑟不屑的说道。
绮岚沉下脸来,没错,如媣怕是冲着皇帝来的,摆明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却偏偏嘴上说着想通了,不能叫人不防。
第二日众妃齐聚大成殿为皇后诵经祈福,绮岚乃是众妃之首,跪在最前头。后边跪着关海兰,青莹和琴瑟。琴瑟因被降位,连封号都没了,所以只能在她们二人之后。
“真是时移事易啊,嫔妾也能排在第二了。想来皇后娘娘不在的时候,嫔妾向来排第三的。”关念兰说道,她一直与琴瑟一起住,对琴瑟恨之入骨,抓住机会当然得好好奚落一番。
琴瑟仿佛没听到,认真的诵着经,绮岚也不说话,着实让关念兰尴尬不已。
这边刚刚结束,鄂多格匆匆赶来唱道:“皇上有旨。”
众人跪地,鄂多格唱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刘佳氏因罪降位,数月来克尽己责,改过自新,故晋妃位,复封号诚,赐居延禧宫。钦此。”
琴瑟深深叩首:“谢主隆恩。”
众人一边疑惑着一边前往坤宁宫,关念兰跟在绮岚身后:“娘娘,诚妃怎会复位?”
绮岚没说话,一旁的青莹小声的说道:“听说昨夜诚妃在娘娘宫里?”
绮岚站住脚,转头去看青莹:“莹嫔不也常去承乾宫么?昨夜如贵人也去了,皇上也去了,诚妃为何不能去?”
“嫔妾不是这个意思。”青莹忙解释,“嫔妾只是听如贵人说的。”
“本宫知道。诚妃伺候皇上多年,又诞育大阿哥有功,原本也没多大的过错,复位是迟早的事,这有何好奇怪的?”绮岚不悦的说道。
关念兰悻悻的不说话,琴瑟悠悠的从后边靠了过来:“简嫔,独居一宫,感觉可痛快了?”
关念兰有些害怕:“诚妃娘娘严重了,能不能独居一共还不是听皇上的。要不是魏常在获罪,嫔妾也不会独居一宫。”
琴瑟笑了笑:“真是可惜,刚刚简嫔还和本宫行平礼呢,这么一会子功夫,就得行大礼了。你说的不错,真是时移事易啊。”
关念兰低头不语,琴瑟又看向青莹:“莹嫔,到处讲别人的是非可不是你的作风。怎么你同和贵妃一向交好,还暗地留意承乾宫的进出?”
青莹忙一福:“嫔妾没那个意思。”
绮岚扫了众人一眼,咳了一声:“诚妃,你刚刚复位,言行举止要有分寸,同本宫一同走吧。”
琴瑟又瞪了青莹一眼,才慢悠悠的跟在绮岚后边向坤宁宫去了。
皇后已经醒了,正靠在榻上喝药,一脸憔悴,绮岚和琴瑟进到内殿,行了大礼。
皇后很奇怪:“刘嫔,你怎么来了?”
“回皇后的话,今儿六宫为皇后娘娘祈福,臣妾自然是要来了。”琴瑟说道,“今日皇上复了臣妾的妃位。”
“原来如此,你们起来吧。”皇后面不改色。
“皇后娘娘觉得怎么样了?”绮岚关心的问道。
“你有心了,本宫觉得乏得很,生灵玉的时候也没觉得这样累。”皇后咳了两声。
琴瑟凑了上去:“皇后娘娘是不是孕中吃错了什么。怎会早产血崩呢?”
皇后闻言愣了一下,继而微微一笑:“本宫的身子一向由太医照料,断不会用错东西。”
“皇后娘娘是说那个张太医吗?昨个他无力保皇后平安,已被皇上革职了。”琴瑟又说道。
皇后惊了一下,忙看向风铃:“本宫怎么不知道?”
风铃忙跪下:“皇上说皇后娘娘在病中,繁杂事不必告知娘娘。”
琴瑟看向绮岚:“和贵妃,你说皇上是当真心疼皇后娘娘呢。”
皇后面色极差,只沉默着。绮岚便淡淡的说:“后边还有许多姐妹要来探望娘娘,臣妾们先告退了,娘娘保重。”
皇后点了点头,吩咐风铃:“叫她们不必进来了,本宫没力气见她们。”
出了坤宁宫,绮岚问琴瑟:“姐姐怎么看?”
“当年皇后是嫡福晋,我生完大阿哥没几月皇后就生了灵玉公主,因我俩是差不多时候有孕的,所以当年我和皇后走的极近。”琴瑟想了想。
“现在想想可有不妥之处?”绮岚又问道。
“暂时想不到,待我回去问问近身的婢女。”琴瑟说道。
“万万不可打草惊蛇。”绮岚提醒道,琴瑟会意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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