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严然这几天过得都还算清静,孟之秋没来找她让她没什么负担感，只是有点担心余道的状态。那天之后，严然给余道发了消息,也打了电话,少年都没有回应。她甚至去问了余道同寝室的同学,说他似乎有好几天没有回宿舍了。
严然了解他的性格，他绝对不是这样的。起码他在之前不会对严然的消息置之不理。
今天严然去了公司，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她就去了。联系不上余道,严然找人事部问了他的情况，却得知余道被开除了,因为他好几天没有来,这个实习名额已经给了其他学校的人。
那么一说,严然的表情似乎更担忧了一些。
女孩皱着眉准备回部门里，王姐坐在位置上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其实她很多时间都是严肃的,女人成熟稳重,很少露出不悦的表情。
看到严然进来,少女穿了件宽松的t恤，在夏日里看起来很清爽。比起那些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她确实像个实习生。
“严然，你去一趟楼上苏总办公室，她找你。”
严然愣了一下，随后应下点了头。
女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桌子上显得有些混乱，好几份文件都摆放着。苏一梦把头发扎成了低马尾显得很干练，露出的脖颈纤细。女人的视线看着屏幕上的信息,一只手拿着自己的手机在打电话。
对面的男声听得出来有点犹豫，许谌的嗓音一向很干净,偶尔还会被他放轻。
“一梦，我中午能找你吃饭吗？”
“许谌，我很忙。”女人叹了口气，甚至有些无奈的揉着自己的眉心。
“可是再忙你不吃饭的吗？”
“你是不想吃饭还是不想和我吃饭？”
电脑上密密麻麻的字，甚至还有财务数据让苏一梦一时脑子发疼，连对面的男人的声音都变得聒噪起来。许谌偶尔会用一种质问的态度给她打电话，苏一梦压下了自己烦躁的心情。
“工作时间，别给我打电话了。”
想了下，女人抿了下唇，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
“乖。”
对面的许谌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耳朵猛的发红，刚才苏一梦传来的轻柔的声音他甚至觉得是错觉。有些匆忙的挂断了电话，这还是少有的，许谌主动挂断电话。
她可能真的是穷怕了，现在才会没日没夜的工作，只有苏一梦知道没钱过的是什么日子。
一直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苏一梦才从一堆事情中抬了头。女人的面容看上去略显疲惫。
“苏总，你找我？”
严然穿着宽松的短袖，显得女孩身形娇小，偏向青涩的模样。苏一梦有些没弄懂那边为什么要让她做对接。
“你知道你负责对接吗？”
“我知道。”严然心里一跳，苏一梦面对工作的时候一向很严厉，很像之前面试她的表情。女孩皱着眉，思考着自己哪里有问题。
“你的方案我看了，其实还可以。”
“但很多地方不太成熟，所以找了几个人帮你改。”
“昨天开会通过了，所以今天这个方案你去谈。”
女人坐在办公椅上语气平淡，偏偏严然一下有点犹豫。
“我去吗？可是”可是严然更多是在实验室，做的研究工作。这种谈方案的事情不应该有人专门负责吗？
“对方选的你对接。不过只是小方案，你也不要有压力。”
“那边不行，我会派人来改的，或者找人重新给他们做一个。”
“去吧，让王纯开车送你过去，或者打车都行，到时候找财务报销。”
“联系人的电话一会王纯会给你。”
车里氛围安静，严然看向窗外，特别觉得有点忐忑。
“王姐，我真的不用回去换下衣服吗？”穿着宽松的t恤去见人会不会显得太过轻松了？
“苏总没和你说吗？是小方案，对方估计也穿得很随意。”
“是大问题不会让你去的。”
“而且合作合同都签了。”
莫成萧公司和严然联系的是一个女人，两人加了微信，打电话聊了一会，对面的女声很温柔亲和，严然突然没那么紧张了。
看着严然突然放松的模样，王姐笑了一下。
“都说了别紧张，我记得对方来谈的应该是个oga，很好说话那种。”
严然想了一下，那么应该是联系她的这个女人了。
“王姐，她给我说在咖啡馆。”那么随意的吗？她以为要去会议室坐下来好好聊聊。
“定位我看看？”
要是会议室里，她这个模样估计会显得格格不入。
“那我先回去，你晚点打车回来，觉得开□□。”
“好的，谢谢王姐。”
听到是咖啡馆的时候严然稍微松了口气。按照对方发的位置走到了店里，精致的装修让女孩在门外犹豫了一下。似乎看到严然出现，里面的侍者打开了门，黑色的马甲，白手套，女人笑着看着她。
“请进。”
这真的是咖啡馆吗？即使那么想着，严然到了目的地，还是准备走进去。进去的时候女孩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想要给对方发消息，问她在哪里。没想到侍者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女孩抬头的刹那，和身着白衬衫的男人对视上了。
莫成萧就坐在靠窗边的位置，男人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她。深色的皮肤性感，五官俊美，喉结凸出，咖啡店里人很少，男人就坐在那里看着她。她突然想起那日他被许谌泼酒的事情，让他甚至多了点艳丽。
“那位先生一直在等您。”
是巧合还是对方来的人就是他？女孩皱着眉，慢慢的走了过去。
“你”
“今天是我来和你谈，之前方案发给我看了一眼我觉得还不错，但是见面谈或许好交流一些。”莫成萧轻轻的挑了眉，示意她坐下。
严然想了一会，坐下的姿势显得很冷静。
“可是，和我聊天的那个？”
“那是我秘书。”
“我挺喜欢这家的咖啡的，你可以尝尝。”
侍者递来了单子，上面有图片和名字，却没有标价格。女孩有点疑惑，看了一眼侍者。
“你们家不标价格吗？”
“这家店是按月来的，每月缴纳费用，期间你可以一天来一次。”
“这”这是什么奇怪的营销方式？
“不用担心，喜欢什么点吧。”
严然觉得两人的氛围有点尴尬，特别是莫成萧在那天说了那种话。但偏偏男人现在气质坦荡，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那种许谌近乎对于alpha羞辱的举动，他好像也能坦然接受，更甚至于今日，能和目击一切的她平静的聊天。
不过想到是来谈公事，严然其实并不想思考太多这些事情。
“方案是严小姐提的吗？”
“不全是，修改过了。”
“我还挺感兴趣的，之前还看到了严小姐的几篇论文，关于彩妆成分的有一篇我觉得很有见解。”
“在利益和健康中寻求平衡，确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特别是对我们这种人而言。”
对面的男人脸上带着礼貌的淡笑，摸着咖啡杯的手把显得慵懒。黑色的碎发很利落。
“其实我还挺想听一下严小姐对于幸福和道德的理解。”
话题突然跳转，没有任何预兆，莫成萧问出的问题让女孩有点摸不着头脑。严然皱着眉，沉默了一会。
“莫先生，这个和我们今天原定的商讨内容好像没有关系吧。”
“不好意思，不小心弄错了重点。”
孟之秋是和许谌出来的。许谌原定的想约苏一梦吃午饭被拒绝，最近孟之秋情绪不太稳定，所以作为朋友，许谌开始来陪陪他。
两人一起吃了午饭，最后约好了去喝咖啡。
前面的司机开着车，孟之秋坐在后座有些疲惫。他穿得很简单，偏偏男人外貌出众，把简单的衣服穿出一种高级感。看上去温柔又干净。
白皙的皮肤，眼下多了一点青色莫名有些颓废。黑色的长发被修剪了一些。男人细长的手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靠在后座上休息。
“是不是我不把你拉出来你就不见太阳？”
“你最近在干嘛？孟之秋，这哪里有你的样子。”
男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睫毛浓密，眼眸有些浑浊显得精神状态并不好。
“没事，我只是自我反省了一下。”
“严然有那么好吗？你到底看上她哪里？”
孟之秋叹了口气，太多了。少女的温柔像是一张网一样把他牢牢的禁锢住，她不甘心的表情也好，喝醉后对他撒娇的模样也罢，都能让他一夜未眠。
他向往单纯的感情，偏偏只有严然能给他。
“我不知道。”男人的回答显得有些无力。
“你最近没有联系她吗？”
“没有。”比起说是没有，更多的是不敢。他其实可以强势的出现在严然的宿舍楼下，告诉她，不准讨厌他。
可是那是不准，不是不会，他要的从来都想是心甘情愿的。权利能得到太多东西，这是孟之秋很小就懂的道理，权利买不来两情相悦。
“算了，一会去那家咖啡店坐会。”
“新进的点心还不错。全部的感情构成的不是生活，生活很复杂，别老是想着一件事。”
当孟之秋决定从这几天的低气压里抽出一点空间，让自己呼吸几秒，但偏偏走进咖啡店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是严然，她对面坐着的是莫成萧。
孟之秋的呼吸一瞬间骤停了几秒，男人眯着眼，面容不悦。身旁的许谌当然看到了孟之秋的异样，随着男人的视线，看到了严然的身影。
严然是背对着孟之秋的，所以没有看到门口的两个人。咖啡店里人非常少，坐在对面的莫成萧抬眼看了一下，严然感受到男人视线的转移。仅仅是几秒，莫成萧收回了视线，继续落在严然的身上。女孩看着他，觉得莫成萧在看什么人。
所以严然下意识的转了头。
一转头，孟之秋站在门口。就像平日里会有的温柔，今天阳光有些刺眼，站着门口的男人穿着素色的短袖和轻薄的长裤。头发被修剪了一点。孟之秋看上去身材清瘦，在夏天里会增添一种清爽感。
孟之秋也在看着她，好几天没有见，严然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少女还是往常一般清新，带着点朝气。男人的右边脸微微动了一下，后槽牙咬紧，走出去的刹那许谌拉住了他的手。
“你想干什么？”
“你想不明白你和严然现在为什么这种状态吗？”
原本紧绷的身体因为许谌的几句话突然放松，孟之秋站在原地深呼吸。比起那天，许谌今日看到莫成萧显然冷静了不少。
“你不知道莫成萧什么人吗？”
“我以为你会比我冷静点。”
孟之秋的手掌狠狠的捏成了拳头，最后被男人松开。
“我冷静不下来。”
那边的打量还没有结束，严然一时握紧了手。她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孟之秋，自从那天讲开后两人没有任何的联系。严然原本想把认识他当做一段经历，过去就过去了。严然觉得孟之秋不联系她，或许也是接受了两人现在的状态。
当许谌和孟之秋走过来的时候，女孩有些尴尬，反观对面的莫成萧。仇人见面，他和许谌笑得都很坦荡。
严然想了半天，既然是自己做出的决定，那也没有尴尬的必要。
“严然你怎么在这里？”
“不介意我们一起吧？”许谌是朝着莫成萧说的。
“当然。”还没等严然开口，莫成萧先答应了。
孟之秋又坐在了她的旁边，就向几天前一般，四个人坐在咖啡馆的氛围格外微妙。孟之秋没有告诉许谌她和他的事情吗？身边传来股股清香，这是孟之秋身上她最熟悉的香味。
严然最开始的尴尬已经被坦然取代了，哪怕孟之秋坐在她身边。
男人表面情绪平淡，迟迟没和严然说话，反而听着许谌和莫成萧聊了几句。身旁的少女面容干净，扎着马尾的模样很可爱。孟之秋一时竟不想转头看她，他怕他克制不住自己。
“对了，你们怎么在这里喝咖啡呢？”
“那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了。”莫成萧说这话的时候带了点暧昧的语气，明明两人是约好来谈公事的。
许谌看了一眼严然，发现少女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咖啡发呆，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
“这家的点心不错。”
“严然，你选点自己喜欢吃的吧。”听到莫成萧叫她，严然抬起了头。
没想到一直没开口的孟之秋说话了，他接过了侍者手里的单子。
“她不太爱吃甜食，口味偏向辣，喜欢吃青椒。”
“而且她也不喜欢喝咖啡。”
“她爱喝碳酸饮料，口味特别小孩子，也会爱吃雪糕，牛奶味的。”
莫成萧愣了一下，微微眯着眼看着带着笑意的孟之秋。男人结过单子的手指白皙，慢慢的翻开，看着各式的点心。
严然没说话，下一秒，女孩把孟之秋手里的单子直接拿了过来。比起说是拿，更像是直接夺过来。
“我是喜欢吃甜食的。”严然并不喜欢，她只是对于孟之秋过于了解她的语气起了叛逆之心。
明明两人认识时间不长，孟之秋更了解她，但其实她对于孟之秋很多习惯一无所知。男人看她的模样会带着坦然，就像是她所有的举动都在他意料之中一样。其实严然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男人的手指悬在空中几秒，最后被慢慢的放在桌子上，显得有些落魄。孟之秋喉结微动，视线放空的看着面前的桌子，直到听到女孩给侍者说她要什么。
他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就因为那天他多问了一句她和莫成萧的关系。
身边的桌子被狠狠的拍了一下，严然心里一惊，拿着单子的手指都猛的捏紧厚重的本。
“许谌，我先走了。”即使如此，孟之秋的声音还是很平淡。
光听声音，是窥探不出孟之秋的情绪的。
还没等许谌开口，孟之秋就离开了。许谌匆忙的起了身，看着急匆匆快步走出咖啡馆的孟之秋，他认识孟之秋那么久，从来没见过那个一向从容的人那么狼狈。
“莫总，那我也不打扰了。”
孟之秋的脸上大多表情温和，许谌出来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好友就站在咖啡馆外面，表情平淡。但是后脸微微出现的痕迹显示着他现在的心里并不平静。他的手指放在墙上，指尖用力，甚至有些发红。
“你在生气什么？”
“我也想知道我在生气什么。”他在生气为什么严然和他说了那种话没多久就和莫成萧出现在这里，讨厌他到非要装作自己喜欢甜食吗？
“你知道的，我在感情上很失败。我给不了你什么建议。”
“你比我理智，如果能洒脱点就洒脱点。”
孟之秋一走，严然坐在座位上发了会呆。点心上来的时候她其实没有吃几口，因为她并不爱吃甜食。最后觉得很浪费，女孩硬着头皮吃完了。
“本来今天要好好谈谈的，结果多了个插曲。”
“我公司还有点事情。要不加严小姐一个微信，晚上我们聊聊？”
严然点了头，最后两人加了联系方式。
他们在咖啡店坐了一会，商谈了一下方案的大方向。严然对莫成萧原本的感觉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但是当男人认真分析的时候，她居然有点有点帅气。
面前的男人在谈论正事的时候，眉眼之间格外认真。莫成萧肤色深，比起孟之秋温和的气质，莫成萧给人的气质更加的阳光，成熟的魅力。没有散发信息素的味道，但偏偏举手投足都恰到好处。
像是分析好的一般，他的每一个举动，不仅不让严然讨厌，还让女孩心生好感。
“和你聊天很开心。”莫成萧和面前的女孩对视着。
面前的女孩讲话温和礼貌，和他对视的时候眼眸里干净清亮。
“我送你回去吧。”
开车的是莫成萧的司机，其实严然对于莫成萧并不了解。对比孟之秋经常爱笑的模样，莫成萧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威严，他在很多场合，穿着正式。严然的余光扫到了男人黑色的皮鞋，干净得甚至连灰尘都没有。西裤下露出的一小节脚腕，黑色的袜子显得很性感。
“怎么了吗？”
女孩有种偷看被发现的感觉，抬头对上了莫成萧的视线。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她要是实话实说会被当成变态的吧。
两人坐得并不近，车厢里空气干净。她总会在孟之秋身上闻到淡雅的香味，但是莫成萧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
不会有多余的香味作为装点，从头到尾能感受的最清楚的，或许也只有他衣服，或者沐浴露的气息。
严然的思绪一直在发散，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女孩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
“一会我忙完发微信给你，具体的约个时间讨论吧。”
男人突然开口，她从发呆中抽离出来。
“啊？好。”
莫成萧转头毫不遮掩的看了一眼严然。这种小方案其实他根本不用来，或者说是用不着他来。但是，这好像是两人唯一的交界点。
“要不定在今晚十点，十点你”
莫成萧的声音被打断，因为严然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没事，你先接电话。”被打断男人也没有在意，示意严然先接电话。
“不好意思。”
女孩从包里拿出了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愣了几秒，居然是余道的电话。那天在食堂遇到他后，无论严然怎么找他，都联系不到。
看着手机在响，严然赶紧接了。
对面的少年传来的呼吸急促，甚至带着风声让他说的话很不真切。
“严然！”
女孩突然心里一跳，余道似乎在跑。
“你怎么了？”她一时抓紧了手机，眉头紧皱。
“帮我报警！我发了定位给你，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严然！你看微信，快一点！”
“好好好。”女孩不敢多问，立马打开微信，余道果然给她发了消息。只是当时严然和莫成萧在一起谈事情，就没有看手机。
对面已经挂了电话，严然点开定位，手指不知道为何在发抖。莫成萧转头看她，女孩脸色有点发白。
“怎么了吗？”
突然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严然脑中响起，很不好的猜测。严然没有回复莫成萧，而是先打了报警电话，按照余道发来的定位报了警。
“莫先生，我有点事情，你放我在前面下车吧。”严然想打车去余道定位的地方。
“你要去哪里，一起过去。”
“不不不，莫先生我在前面下车吧。”
没想到严然的手机直接被莫成萧抽过去了，屏幕还停留在和余道的聊天对话框，莫成萧把手机递给了司机。
“去定位这里。”
严然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会，她好像都忘了莫成萧是很果断，有领导力的alpha。
“谢谢莫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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