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严然按照余道发的地址到了地方,车停到了一个小巷子口。莫成萧还坐在车上，严然赶紧转头道了谢。
“谢谢莫总，那我先走了。”
严然在下一秒打开了车门,没想到莫成萧跟着她下了车。
“我陪你去吧。”
“莫总不用不用,是我朋友的一点事。
“多一个人总会帮到你。”莫成萧说完长腿一迈到了严然的身边。
“走吧。”比起最开始询问的语气,莫成萧的态度坚决了不少。
严然担心余道，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莫成萧多做什么争执，匆忙的往前走,顺便拨通了余道的电话。
时间过得格外漫长，严然的手心出了不少的汗,女孩加快步伐往前走,一颗心完全是悬着的。甚至嘴唇有点发干,严然紧张的抿着唇。
对面接通了，严然赶紧开口。
“余道,你在哪里？！”
严然抓着手机的手指一时泛白,站在原地,丝毫不想错过对面的每一句话。话筒里少年的呼吸悠长的传来，像是急促喘息后的片刻宁静。
“我发定位给你。”
余道的定位没多久就来了,在这个巷子口的最末尾。身边的莫成萧倒是一直很安静，他只是默默的跟着严然。
严然找到少年的时候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人是余道，他坐在巷子里，靠在墙壁上，周围都是灰。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还有划痕，出了血，但是不多,只是余道身上的衣服过于狼狈。
少年还在闭着眼，露出的面容很疲惫,鼻息加重。
“余道”不知道是怕惊扰他还是如何，严然的声音放得很轻。
余道听到了，他转头去看女孩的模样没什么神采，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溺水的人，眼睛半垂着。然后他看到了严然身后的莫成萧。
莫成萧就站在不远处，黑色的西裤，浑身干净清爽。裤子高级的布料和这个不知名的小巷子格格不入。余道只是看了他一眼，轻声的呼吸后转过了视线。
“严然，我好累啊。”他甚至不知道这个累是来自什么，被人追了好几条街，被拳打脚踢，但是只觉得在看到莫成萧出现在严然身后的时候，浑身乏力。
女孩蹲在余道身前，穿着宽松简单的t恤，她突然有点鼻酸，看着少年狼狈的样子。
“你是怎么了？”
当余道侧身再次扫了一眼莫成萧的时候，男人转头回避了他的视线，严然也懂他的意思，把身子靠过去，两人在旁边小声的交谈。
“我真是，这种事情第一反应都是只想给你说。”
“你是和别人打架了吗？”
“我妈欠了高利贷。”
“那为什么会找到你这里来？”
“她用的我的名义。”
严然嗓子一梗，半天没有说出话。眼前的余道说完这话没有任何的怨恨，像是在陈述某件事情一样。严然和他认识那么久，一直知道余道很节省，他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他大部分时间都会用来找兼职，用来赚钱。
“严然，我真的撑不住了。”余道的声音已经染上了浓重的哭腔。
“从出生那天开始，我觉得我没有一天是自己的。”
余道抓着严然的手腕，女孩能感受到少年在颤抖的双手。严然赶紧单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女孩蹲在他面前，蜷缩着向两个互相依靠的人。
“余道你别你一哭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
严然其实并不算一个特别感性的人，当知道余道面对这种事情的第一时刻，其实她很难做到去冷静的安慰他，反而无法抑制内心的愧疚。
这种愧疚，是作为朋友那么久，如今才得知的愧疚。她不知道余道每天轻松的和她去吃饭后经历着的，她只是觉得自己太不称职。
“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没想到严然话音刚落，余道就摇了头。
“不要，那就是一个没有止境的窟窿。”
“你帮不了我。”
“但是我不能看你一直这种状态。”女孩的话有些激动。
“但是你起码能让我有个地方说话，说出我很痛苦这种懦弱的话。”
“你不懦弱，你从来不是这种人。”
“你有大好的前途，挺过来就没有事了，我一直在的。”
严然眼眶发酸，所以女孩抬着头。余道现在这种状态她不能哭，两个人中总得有一个坚强，但是女孩的鼻尖已经泛了红。余道下一秒搂住了她，把脸靠在了严然的肩膀上。
“对，我们是朋友。”余道的声音已经完全沙哑了。
莫成萧离两人有点距离，再加上严然和余道讲话声音低，其实他并没有听到两人在说什么。他把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男人站在巷子中，转头看着墙壁发了一会呆。直到听到严然轻声的吸了鼻子，女孩侧对着他，捂着眼睛低下了头，肩膀显得很瘦弱。
真的像一只小猫一样。莫成萧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她有些放空。突然有点后悔，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少年依靠性的姿态让莫成萧一时后槽牙发痛，嫉妒的酸水一涌上来男人就急急忙忙的转移了视线。
他的生命里会有一个严然为他来这里，但是莫成萧的生命里不会有。所有的朋友，都是表面举杯。
好像一直，他就是局外人，也习惯了当局外人。
当天晚上严然去酒店里给余道开了房，余道身上没有钱，女孩就带他去吃饭，买了衣服。好在严然平常花钱也节省，自己有点积蓄。坐在酒店里，两人聊了很久。
余道受的伤不算重，少年最后是狼狈的跑掉的。严然买了酒精给他消毒，两人在酒店里的气氛其实很低沉。
那天，严然世界观里的余道被全部颠覆。他其实并不阳光，也不乐观，他生活在泥坑里，一步一步的试图往上爬，考上大学离了家，没想到再次被抓了回去。beta是最普通的，没有人会多在意。
严然听得心里压抑，但其实是她没有真正的去做到了解余道。不能说余道从来没有快乐过，起码和严然在一起的时候会有，但其实非常短暂。
晚上严然要回学校，走的时候余道还站起来送她。
“谢谢你，说实话，我只能想到给你打电话。”
原本可以直接报警，到底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他受够这种生活了，太渴望有人能拉他一把了。
“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你好好休息。”
躺在宿舍床上，严然彻底失了眠。一闭眼余道靠在巷子的墙壁上看着她，还有少年哽咽的声音。女孩的额头起了一层薄汗。欠的钱不是一个小数目，这根本不是大学生能承担的。严然家里也只是普通，根本不可能跟家里借。
但是她不可能对余道不管不顾。她第一次，为钱那么发愁。
这个夜晚失眠的还有孟之秋，连着好几天男人其实都是浅眠，大多数时间会完全睡不着。男人侧躺在床上，点着香薰，床头柜上飘出香气温和的白烟。身下的布料冰凉丝滑。房间里放着的音乐立体感很强，但偏偏孟之秋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他毫无目的的点开了和严然的聊天对话框。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前几天。想到今天咖啡馆见面的情景，孟之秋一时的火气让胸口发闷，深呼吸缓解了一下情绪。
斟酌了几个词句给严然发，但是想想都不太合适，删删减减后对话框里只剩下了一句话。
【在忙吗？】
当按下发送键的一刹那孟之秋皱了眉，这种少年才会有的心思，这种不知道让人怎么回复的句子，他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可是当看到字句前红色的感叹号的刹那，男人呼吸一窒，表情空白了几秒。很难理解是什么心情，因为他想的是会不会是严然不小心删错了。
到最后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的时候，男人把手机丢到了床上。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那天严然的态度他隐隐约约有猜到。但是他当真正去面对的时候，还是觉得大脑刹那空白。
房间里还放着音乐，女歌手慵懒的音调。那是一个oga女性，她的声音空灵，哪怕过去几十年的老歌，在什么年代都能引起不同人的共鸣。
女人在歌唱oga的命运，在为上战场的alpha祈福，孟之秋转身，手指用力的按下了关闭键。
室内一片寂静。
但偏偏在这个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原本想甩开手机的男人看着显示的通讯姓名沉默了很久。
“爸。”接通电话的时候，好像刚才的所有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哪怕心里有很多事情想去处理，要去想通，孟之秋的表情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
孟之秋的父亲孟旭是个典型的alpha男人，ao恋诞生的孩子本来就是alpha，oga的概率参半。只可惜当初孟之秋的出生遭受不少白眼，oga是没有继承权的，更多的担任繁育者的工作。
“你多久没回家了，要我来请你吗？”
对面男人不问原因，开口的第一句话带着斥责和高高在上的姿态。躺在床上的孟之秋看着天花板，吊灯装修精致。
室内光线一片温暖，习惯了带着笑容的男人此时面无表情，连温暖的黄光也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暖意。
“说话。”对面再次发出了低沉的声音，像是胁迫一般。
“知道了。”孟之秋的声音很轻。
“你在老陈他们公司的股份在手，现在公司行政的是苏一梦。你去做行政，我会让他们几个股东给你投票。”
“不必了，我平常事情很多。”
“你觉得我想给你吗？！要不是你是我唯一的孩子”
“先说到这里吧，我还有事。”
电话被挂断，面对对面男人咄咄逼人的气势，孟之秋的声音温和又平淡，仿佛这种场面上演了无数次。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孟旭发来的短信。
【你以为一个大学生能养得了你，你们能有未来？】
【你应该知道自己离过婚，没有人不会喜欢专属唯一的信息素匹配】
【她会不在乎吗？】
孟之秋的太阳穴直跳，男人突然很不舒服，甚至传来一种想干呕的反胃感。男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睡袍滑动露出的肩膀线条看上去很漂亮。黑色的微卷发全部散开，在脸旁。
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孟旭居然那么快就知道了严然，他到底是让多少人在看着他？
孟之秋以为孟旭会改，当父亲那么多年，孟之秋不像他的孩子，更像他的下属。现在那么想来，到底还是希望太多。
自己的路仍然还得咬牙走下去，突然觉得要是严然在身边就好了。她的单纯干净就像一根稻草，孟之秋能拽着她偶尔爬出水面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
作者有话要说：想说一下严然和余道的关系。其实那个世界会有男女分别，但是比起alpha，或者oga这种属性，男女分别肯定要弱一点。余道和严然同为beta，某种程度上两人其实是同性。在严然心里，余道就是朋友。
就像有天你察觉你闺蜜对你有点小心思，你们在这之前几年的关系都非常好，你们身边也有不少同性在一起，你对她没兴趣，可是这并不妨碍你把她当做很好的朋友。可能会稍微回避一些暧昧的话题，但是她出事后肯定也会去帮她。
至于莫成萧，他的段位非常高，确实很有心机，而且这种心机也是他计算好的。但是男主也不会差的。
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遇到严然后好像成为了他们的救赎。但是严然只有一个，让他们自己拽吧，谁抢到就是谁的。
男主离过婚，没有发生关系，他爸的意思其实是在问他，觉得严然这种年龄的人真的不会在意孟之秋这层身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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