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看来破败不堪,屋里却还整洁干净。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一脸憨厚的模样,正在柜台里算账。这时见有人进来立刻迎上前来,只是抬头见到云梦一身黑衣,脸戴黑纱,不禁又怔住了。
云梦不以为意,淡淡问道:“老板,可有客房?”
“哦,有有!”不管怎样也是生意上门,老板立即堆上笑容。
“要三间。”
“三间?”老板又是一怔,随即赔笑道,“姑娘见谅,现在只有一间房啦!”
云梦尚未开口,肖健已经踏进屋来,恰好听到这一句,于是嚷嚷道:“啊呀,怎么这样不凑巧?我说老板啊,您这店也太破太小啦!”
他脸上仍戴着面具,不见真容,但衣着一看就非富即贵,老板搓着双手,笑道:“是是!您说的是!只是近年来生意惨淡,只得这么两间破房,实在无力修葺扩建了!现在,您看这间房……”
“要了!”肖健十分豪迈地一挥手,小李子立刻掏出一锭银元宝,递给老板,又向他吩咐:“房间没了,饭菜总是有的吧?快些弄点热汤菜来,让我家主子吃完了好早些休息。”
老板得了银子,眉开眼笑,急忙躬身应是,转身去准备。不一会儿,便端了饭菜上来。
三人跑了一天,腹中早就空了,偏生肖健还唠唠叨叨地抱怨着伙食太差。虽是如此,也吃了两大碗饭下去。
经过一天的相处,云梦似乎已经习惯他的絮叨,一直默不作声地吃着,最后把碗筷一放,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哎,你去哪儿?”肖健嚷道。
“去歇息。”她脚步不停。
“歇息不是去房里么?”
“我睡马车。”她头也不回。
“等等,等等!”肖健跳起来,“谁说让你睡马车了?”
“我不睡,难道你睡?”云梦停下,回头。
“呃……我……我也不睡。”肖健又去摸鼻子,她继续往外走。小李子已经把马车停到后院去了。
“哎哎!但是,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呀,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睡……”
“我介意!”她冷冷地打断他,黑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睡柴房么……”肖健嘟囔着吐出最后一句。其实,他确实是想说睡一间房,起码打地铺也比睡马车的好吧?但是,很明显,人家宁可睡院子里也不愿和他共处一室。
“嘿,真是好人难做!到底是谁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了?”他皱眉,不解。
看着主子吃瘪,一边的小李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啪”!一个爆栗落在他头上。
“死小安!你懂什么?你以为她为了什么要去睡马车?”肖健瞪眼。
小李子捂着头,苦着脸:“为了什么啊?”
“所以说你笨了!”肖健点着他额头,“这荒山野岭的,半夜要是出点什么事,没了马车往哪儿跑啊?”
小李子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要看好马车!”果不其然,立刻又看到主子鄙视的眼神。
“好了,我吃饱了,先去歇息。”肖健施施然地负了手走开,又丢下一句,“你去睡柴房。”
“啊?为什么啊!”小李子跳起来。
“什么为什么?原本应该你睡马车的,现在让你睡柴房,那是优待了!”
他已经走到房门口了,小李子急忙窜近前去:“主子,你晚上房里要人伺候的吧?我,我可以打地铺啊!”
“啪”的一声,又是一个爆栗。
肖健不待他叫痛,一把扯过他,凑在他耳边低声道:“你真是笨蛋哪?她身上还带着伤,柴房和后院挨得近,有什么事你照应一下!”
言罢在他头上摸摸,像是补偿刚才的两个爆栗:“好了,就这么着了!”说着推门进去,反手“嘭”的一声带上了门。
小李子愣然立在门外,摸摸脑袋,也不知是疼还是不疼,半晌嘟囔一句:“这可是做好人做上瘾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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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什么声音微微一响。
云梦蓦然睁开眼,双眉一拧,流露出警惕的神色。随即悄无声息地掀了帘子,身影一动,已经下了马车。
她身着黑衣,与夜色溶为一体,伏在车边不多时,便看到两个身影鬼鬼祟祟地靠近来。走到马儿旁边,忽然黑暗中寒光一闪,各掏出一把匕首,高高举起就要刺下。
说时迟,那时快,又是一道寒光闪过,只有“叮”的一响,云梦的小剑同时击落了两把匕首。随即轻叱道:“什么人?!”
两名来者居然也是黑衣蒙面,这时相互对视一眼,不置一词,拔剑便刺。
云梦冷笑一声,再不留情,手上剑芒一抖,直取对方要害。三两招一过,对方一人一声惨呼,仆然倒下。另一人眼见实力悬殊,退意顿生,即刻便要撤走。云梦哪里容他脱身,手中小剑直刺,已然没入他背后,又是一声惨呼响起。
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小李子已从柴房跃出,急切问道:“怎么回事?”
云梦正要答话,忽然间神色一滞,呼道:“不好!”
只听一阵“噼啪”之声绵绵不绝地响起,随即刺鼻的焦灼气味扑面而来。
小李子也猛然反应过来,失声叫道:“火攻!”
两人抬眼看去,客栈三面都已经亮起了火光,只余门前一处,显然敌人是要逼他们出去。
“怎么办?”小李子急道。
云梦一把扯住他,冷静地道:“去与你家主子会合,我出去看看。若是有机会,立即脱身,不必管我。”
“这……”小李子之前虽然极力反对救她,但现在已经把她当做自己一路人,自然不忍抛了她独自逃生,不禁有些犹豫。
“怎么和你主子一样啰嗦?!”云梦瞪他一眼,将他一推,“还不快去!”
小李子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回过身来,只见她已经飞身翻过墙头。墙外,立刻响起刀剑相交之声。他只得一跺脚,闪进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