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柜的确把他们的行踪隐藏得很好。
肖健等因有了应对之策,皇榜缉拿之事,反而无须担忧。但是,进入北宁府的当天,城里的大小帮派,几乎都开始在寻找东方谦的下落。结果,被找的人在聚福客栈,却仍然住得安安稳稳的,该养伤的养伤,该休息的休息,丝毫没有受到任何怀疑和打扰。
第二天将近傍晚,小李子正轻摇纨扇,紫砂炉里的火很旺,茶壶的水未开,炉里飘出木碳燃烧后的香气。
周掌柜毕恭毕敬地站着。在他的身前,肖健正懒懒地倚在榻上,微微闭着眼,似睡非睡的模样,漫不经心。落日金色的余晖,从窗口淡淡地洒进来,正照在他雪白的衣襟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色调,使这飘逸出尘的少年,看起来多了几分烟火气。
许久,他轻轻地问:“京城,可有什么消息么?”
“大掌柜说一切安好,请您放心。但是……”周掌柜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肖健微微睁眼,嘴边笑容和蔼:“你第一次见我,不了解我的脾气。我与那老头子不同,有什么话,你直管说便是。”
“是!”周掌柜这才接下去,“听说您受了伤,大掌柜十分不悦,说若没什么事,请您还是早些回去。江湖多风险,难免有闪失。”
“闪失呵?”肖健笑意不减,仰起脸,似乎十分享受这夕阳的沐浴,半晌,转过头来,向周掌柜眨眨眼,“如果我说,我就是加快头脑晕热之后,她定一定神,慢慢推开他的房门。
安聿鸿的目光永远都在房门打开的第一时间落在她的身上,就好像,他仿佛已经这样等待了一整天,甚至更长久。四目相对,彼
肖健呵呵地笑起来:”好啦,周掌柜!我和你开玩笑的啦!我这么怕死,怎么会舍得让自己有闪失呢?你回信给他,就说我好好的,根本没受什么伤。过些时日,等我玩够了,自然会回去。“
”这……“周掌柜立刻又流露出几分为难之色。这分明是让他谎报”军情“,若是真让那位大掌柜知道了,哪里有他好果子吃?
肖健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又笑吟吟地道:”你只管这么报上去。他即便知道你谎报,也明白是我的授意,不会为难你的。“
”是。“周掌柜这才意识到,眼前这少年看来单纯可亲,却只是一眼,便看透了自己的心思,这是何等敏锐的目光。顿时,态度又比之前更是恭敬了几分。
”没什么事的话,先去忙吧!“肖健温和地道。
周掌柜应了一声:”那么您请歇息,晚膳这便上来。“说着,行了一礼,缓缓退出房去。
这时,紫砂壶里的水早已”咕噜咕噜“地冒起泡来,一阵袅袅的茶香,渐渐地溢满了房间。
”主子,茶好了。“小李子说着,给肖健奉上来一杯。
肖健这才懒懒地从榻上坐起,端起来,先深吸一口茶香,随即赞道:”北宁府的香茶,果然名不虚传。“
小李子轻叹一声:”主子,你要是肯一路这么安安稳稳地走下去,到哪儿不是好吃好住地招待着?干嘛非得去惹那么多闲事?“
肖健笑而不答,又轻抿一口香茶,放下茶杯,这才悠悠地道:”这不是一样吃到了也喝到了,你着的什么急?“
小李子幽怨地道:”出来没几天,就伤成这样,回去大掌柜一定杀了我……“
”原来你是担心自己小命啊?“肖健假装恍然,”唔,这样的话,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好没良心的主子!“小李子恨恨地拔高了声音,”我哪里是担心自己的小命!人家是担心你身子啊!若是能护得主子周全,小李子即使是不要这条命又如何!只恨我自己武功不济……“
他越说越是小声,肖健看他一脸悔恨自责心里总会有一瞬间的兴奋与期待。她不知道这是人类在恋爱中最正常不过的一种反应,那就故意又笑道:”哎呀呀,小李子,别这样么!你这一脸怨妇模样,让人看见,会误会主子我的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有什么断袖啊,恋童啊之类的不良嗜好呢!万一不小心又传到云梦耳里,那可就麻烦大了……“
”噗——“小李子差点吐出血来。断袖?恋童?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什么麻烦大了?“有人推门而入,同时淡淡地问。
”噗——“这回轮到肖健想吐血,——进来的人,分明正是云梦!
见她略带不解的目光探询地看过来,他顿时尴尬地想一头撞死,只得掩饰地咳了两声,道:”没什么,没什么。“
小李子却一本正经地道:”姑娘,主子说他……“
”小李子!我道歉!“肖健大喊,”我道歉还不行?“
小李子闻言,冲他嘻嘻一笑,心中十分得意自己扳回一局,又向云梦认真地道:”他想请你喝茶,又不知你爱不爱喝,万一不爱喝,那就麻烦大了……“
云梦站在门边,也不答话,轮流在两人身上各看一眼。她脸上毒伤未愈,仍然戴着面纱,但随即眼中流露出一点了然的笑意,略点了点头,便道:”那也没有什么。我不是特别爱茶,但也并不鹤才上三楼,先敲一敲,然后推开安聿鸿的房门。说来也奇怪,明明是每天都做的一件事情,可不妨试试这北宁府特有的香茶,味儿可好了!“说着向小李子使个眼色,小李子十分醒目,立刻去重新捧了个茶杯出来。
云梦刚轻轻”嗯“了一声,门外却有人嗤笑道:”这北宁香茶也算得什么好茶了?有空上我流风阁试试三十年的安溪铁观音,那才叫好茶!“这人紫衣翩跹,袖袍轻扬,手中一柄折扇悠闲自在地摇了摇,正是东方谦。
原来,此时已到晚膳时分,众人都不约而同地过来肖健这边用餐。东方谦一面说着,一面跨进屋来,他这话虽然是对着肖健说,目光却落在云梦身上。
然而,云梦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声色不动,只是稍稍向旁让了一步,侧身让他进来。
这反应落在东方谦眼中并没有引起太大惊讶,他微微一笑,摇了摇扇子,转过头,认真地道:”云梦姑娘可有兴趣?“
”没有。“她冷淡地道。
肖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东方谦脸色一变,目光利刃般地扫了过去。眼看就要发怒,身后听得一声娇呼。
紧跟着东方谦的,加快头脑晕热之后,她定一定神,慢慢推开他的房门。
安聿鸿的目光永远都在房门打开的第一时间落在她的身上,就好像,他仿佛已经这样等待了一整天,甚至更长久。四目相
扶了一把。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江苏这一跤绊得厉害,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在她身上。混乱之中,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云梦脸上的面纱,被江苏一扯,飘然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