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正是云梦。
今天上了崆峒山,青灵子很快便答应派人支援流风阁。按照原定的计划,众人便在崆峒派暂留一夜。虽然事情发展得十分顺利,云梦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也许是杀手天生的敏感使然。因此,入睡之前,她仍然悄悄出了房间,独自将几人所住的客房附近察看了一周,确实无恙,这才稍稍放了心。
正要回眉眼,这俊颜,她还能再看多久?又还能再看几次呢?
不由自主地逸出一声低叹,正要离开,手腕忽然一紧。了一个负手而立的身影,他一出现,就仿佛满天的月色清辉都集中到他一人身上去了似的。白衣胜雪,清逸无双,不是肖健却又是谁?
他推开了窗,便静静地站着,仰起头,只是怔怔地看着树梢上欲圆不圆的月儿,脸上的神色看不分明。
云梦也静静地站着,凝视着这眼前这男子。
他们相识不过十来日,这十来日却仿佛有十来年那么长。也许,只是因为,她从来不曾试过与其他人相处如此之久。自她十岁开始接任务之后,就一直独来独往。即使是圣雪宫中的同门,也极少相交。这是师父订下的规矩,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够远离一切情感。
从前不觉得,现在,她才感受到,这规矩是多么有道理。一如此刻,她如此毫无原因地站在这里痴看这个男人,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她真的对这男人动了感情?
她不自觉地咬住嘴唇,想要转身离去。可是,脚下却像是生了根,怎么也移不动分毫。
这十来日中,其实她从未像现在这样细看他,如今细看之下才发觉,他的脸颊比起相识之初,又消瘦了许多。夜风阵阵,吹起衣袂飘飘,那颀长的身姿,更显得弱不胜风,像是随时会乘风而去一般。
这人常常把自己的时日无多挂在嘴边,时不时还借此插科打诨撒娇卖萌,但相处愈久,却愈被他坚定的意志、强大的内心所吸引。而他灿烂的笑容,神采斐然的双眸,机智诙谐的笑语,又往往容易使人忽略,实际上,他已经病弱如斯……
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这里,云梦只觉得心中像被什么塞住了一样,闷闷地,隐隐地痛起来。
这时,便听肖健似乎微微地叹息一声,随即低低地吟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她没有读过什么书,不懂诗词歌赋,唯一读过的书,是兵法,只是因为杀人需要计谋。但此时听了他低低念出的一句,不知为何,心里的疼痛剧烈起来,像是突然被人狠狠扎了一刀。
忽听肖健沉声喝道:“是谁!”
原来她心神激荡之下忘了屏息,肖健耳目灵敏,立刻有所察觉。但云梦隐在暗处,他看不清楚。
她微微一叹,想要走出去,忽然又觉得有些发窘。
这么一迟疑,眼前白影一闪,肖健已从窗内一跃而出,停在她三步远的地方。
“是……是你?!”他讶异,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见到云梦!一时间,两人脸上都有尴尬之色。
还是肖健先恢复正常,两步走近,正到她面前,微微笑了笑,柔声道:“怎么这时候还在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自己,这只是因为她还没有完全成功。倘若账本未到手,安氏就破产了,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关掉电脑,
在不太对头。
肖健一怔,随即又笑道:“我见今晚月色甚好,原本只是想略看一看,这就要回去睡了,没想到……”他打住不说,温柔的目光只是停在她脸上。
被他这样一看,云梦立刻无端端地觉得脸上一阵发烫,心跳一阵不受控制。她极力保持镇定,淡淡地道:“我只是出来看看,也正要回去。”
“哦……”肖健说了一个字,旋即,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这一刻,彼此的心情似乎都十分微妙。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想各自转身回房去,却又有些挪不开步子。
正在此时,又一阵夜风颇为清劲地吹来,身边草木枝叶一齐乱响,两人的衣角也被吹得飞扬起来。云梦忍不住又道:“太凉了,回去吧!”
“哦……”他胡乱应了一句,旋即又忙道,“啊,不,不凉……”
她忽然上前一步,在他手上轻轻一握,只觉入手冰冷,不禁微怒道:“还说不凉!”
他正要再说,蓦然间脸色一凝,身形微动,一把揽住云梦,在树影里伏下身来。她一怔之下,立刻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顿时便噤声不语。
两人在暗中凝神看去,只见前方走廊上缓缓行来一个身影,黑暗之中只见得身段纤细袅娜。再行得一阵,月光清朗地照亮了她的样貌,原来是一名道姑。虽是道装,却生得容姿娟秀,清丽动人,想来成功了,那么,安聿鸿怎么办?
安氏如果破产,暗焰即使能够保全也必然元气大伤。安家的人即使能逃过牢狱之灾,却又将如何再与
,这道姑不紧不慢地走来,手中一个托盘放着酒菜,看样子并不是要偷偷摸摸地做什么坏事。但见她走过了肖健的房间,又走过云梦房间,最后穿过这个小院,脚步不停,继续向里走去。
再向里走,那自然是东方谦等人所住的客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