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得水下传来一声令人不寒而栗的低吼,小剑从巨鳄眼睛直刺进去,没入脑袋中足有大半。
云梦顿觉足上一松,解脱禁锢,立刻忍住疼痛,猛地拔出小剑,迅速游向岸边。
谁料,刚刚爬上岸,还未来得及喘息,身侧一道巨大的黑影,伴随着腥风直扑而来。原来,另一只巨鳄正与东方谦斗得激烈,岸边本就仅有方寸之地,她这一上来,恰恰就在那只巨鳄身侧不远。它立刻回身扑了上来。
云梦已伤了几处,筋疲力尽,手臂酸软得几乎连剑也握不住,哪里还有力气抵抗,只得拼尽全力,往旁边一滚。
巨鳄“呯”的一声扑在她身旁数寸之处。云梦一滚之下,已到了洞穴边角,再无后路可退,而那东西一转头,长长的大嘴已在她脸侧,令人晕眩的腥气扑面而至。
云梦心中暗叹一声,正要闭目受死。忽然,听东方谦大喝一声,随即,便是一声哀鸣和一声巨响,直震得洞穴里簌簌地落下无数细砂。
一道劲风落在云梦身侧,力道之猛,使得她不得不紧闭了双眼。无数温热的血肉扑了一脸,其中又夹杂着细碎的砂石,直打得脸颊生疼。
睁开眼来,只见空中尚弥漫着一片血腥,身侧的巨鳄已经血肉横飞,一片模糊,只有脑袋依稀辨得出来。
云梦心头一松,已知逃过一死,可是,再抬眼望向东方谦时,又是一紧。微弱的光线中,只见他脸上一层紫气笼罩着一片苍白,一手扶住了石壁,摇摇欲坠。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立刻挣扎着起来,上前几步,扶住了他,急问道:“怎么了?”
东方谦脸上紫气渐去,苍白愈显,却咬牙笑了笑,摇头道:“没事……”话未说完,突然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云梦拧眉:“是紫霞神功!”
原来,紫霞神功虽然威力巨大,但极耗内力。东方谦见云梦遇险,危急之下,仓促调动内息,不及充分运功便发出掌力,且是全力而为,此时耗损过甚,反受了内伤。云梦略一思考便已明白。
东方谦拭去唇边鲜血,苦笑一声,不答反问:“你呢?还好么?”
云梦看看自已一身伤,不由也是一声苦笑:“好像还死不了。”话音刚落,脸色突变。
东方谦此时正背水而立,只见水面上浪花忽起,伴随着一声低吼,被云梦刺瞎一目的那只巨鳄竟然还未死透,猛然间便扑了上来。
无暇多想,云梦抱住东方谦一个翻身,立即让开一边。刚刚避过,那巨鳄粗大的尾巴已经扫了过来,这次再也躲闪不及,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这一记正正地击在云梦肩背之上。
谁知,她一声不吭,反身甩手,小剑脱手飞出,直刺入巨鳄另一眼中。这次小剑从眼刺入,完全没入巨鳄脑中,只听它狂吼一声,轰然倒地,再也不动了。
洞穴里有片刻的死寂,水气与血气混杂在一起,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窒息。
云梦身子一晃,软软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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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健醒来的时候,天已黑透。屋里点着灯,却没有人。
“小李子!”他唤了一声,无人回应。一种隐隐的不安袭上心头。
“云梦!”又唤一声,回答他的只是满室灯光。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身上软软的,没什么力气,他还是慢慢地爬起来。脚一下地,便觉一阵晕眩,只得闭眼坐了片刻,这才摇摇晃晃地起了身。
刚刚站起来,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主子你醒了!”小李子惊喜地叫道,一个箭步,飞奔上前扶住了他,“怎么起来了?有什么事,吩咐我去做就好。”
肖健忽觉一股浓香的药香扑鼻而来,一闻之下,不觉精神一振。转首一看,这才发现,小李子手里还端着药碗。
“都原定计划进行,更加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事实上,我们也需要你不知道。这样才能尽可能引开董事长的注意。如果真说有什么对不起你,也就是这一点。其实,我倒认为,景小姐知不知道喝了再说。”说着扶他坐下。
“云梦呢?”肖健拧眉重复,语气里已有了一丝不耐。
小李子一怔,笑容消失了,小声道:“姑娘说了,让你一醒来先把这药喝了。”
“真的?”
小李子郑重地点头:“真的!比真金还真!”
“好。”肖健淡淡地道,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现在可以说了?”
“嗯……”小李子慢条斯理地道,“刚才姑娘送了这药过来,看你还在睡,就吩咐我先煲好,等你醒来给你喝了。然后就走了。”
“走了?去了哪里?”
小李子绞着手,低下头去:“这个么……我也不知道……”
肖健见他神情,心中不安更甚,焦急顿起,不由怒道:“快说!”
小李子急忙道:“主子莫要生气,我是真的不知道。”
肖健恨恨地哼了一声,想也不想,起身就要出门。走了几步,突然发现,刚才起身时那种软绵绵的无力感,已经好了许多。他猛地一怔,回过身来问道:“你给我喝的什么药?”
小李子抬头觑他一眼,小声答道:“是……血蟾蜍。”
“血蟾蜍?”肖健眯起眼来,“流风阁里的血蟾蜍?”
“是……”
“怎么来的?你刚才说,是云梦送来的?是她潜入流风阁去弄出来的?!”一连三问,越问越是心惊。
小李子却只能回答:“是……”
肖健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忽然又想起另一个问题:“这是什么时辰?我又睡了多久?”
“一夜……再加一天……”
“我怎会睡这么久?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小李子低头,完全不敢出声了。
“好!很好!”肖健气得发抖,如果可以,他简直想把小李子捆起来暴打一顿。
如今流风阁被围得水泄不通,云梦是怎么进去的?又是怎么出来的?他虽然不知水下暗流这条路,却也能想像出,这其中要经历多少艰难险阻。
心里乱得没了头绪,只有一个想法分外鲜明:找到她!看看她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肖健随手捞起一件外衫,推门而出。
“主子!”小李子快步跟上,“你要去哪里?”
肖健还未回答,目光投向夜色之中的远处,突然顿住脚步。此处面向江岸,穿过门外绰绰的树影,可以看到沙发上,抬起头来看她,眼中流露出既是祈求又是安慰的神色,勉强止住咳嗽,像是想笑,却又再次剧咳起来。
景鹤只觉得一颗心像被绞成
”
他手伤才刚刚结痂,这一握,顿时伤口迸裂,又流出血来。
小李子肩膀被捏得生疼,却只是着急主子手伤,只得应道:“是。今夜流风阁里外夹击五帮六派,姑娘主持大局……”
“东方谦呢!死了吗?!”肖健几乎失控地大吼。
“东方公子受了重伤。”
肖健一怔,不由放开了他:“受了重伤?怎么会!”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和姑娘一起潜入流风阁时,受了伤……”
这说法无疑证实了肖健之前心中所想,他无暇再多问东方谦的情况,焦急地道:“那么云梦呢?她怎么样?她身上的伤还未好啊!”
“姑娘她……没事……”
“小李子!你还要骗我么!”
“没有没有!是真的没事!”小李子忙道,“主子,你不想想,她若是有事,怎么还能亲自送药来?又再回去督战?”
肖健脸上尽是不以为然之色,摇头,又再摇头。这么多日子的相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云梦的倔强与坚持。她想要做的事,便是只剩下一口气,也一定要死撑着做完的!
他闭了闭聿鸿看去。杨昆已经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只见他捂在胸口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表情极是痛苦,唇色也变急忙大叫,“主子,香姐姐来了!”
肖健脚下一滞,回身惊问:“你说什么?”
“香姐姐来了!刚刚才到的!”
“她怎么来了?”肖健有些烦躁地拧眉。
此时便听一个女子声音幽幽地道:“怎么我就不能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