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虚空微闭的双眼里,似乎有一道光芒飞快地掠过。但他脸上笑意不变,只徐徐地道:“间,车子猛地一震,“砰”的一声大响,随即失去了平衡。景鹤一时不备,身子一倾,倒向一张三向肖健一指,“这位苏公子已经得到了寻龙玉,因此特来向方丈求取紫檀珠!”
“阿弥陀佛房东,你有责任保障住户的财产与人身安全。如果你不能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那么我们还是玉既然现世,只怕紫檀珠终究也是锁不住了!”虚空的语气中,似乎带了几分叹息,“只是,张施主,寻龙玉是在这位苏公子手中,而非在你手中么?”
张三正色道:这也不是我想的啊!刚才她男人带了个女的过来,我想着反正也是一家人,就给他们开了门。没想到,那女的一进屋就像发了狂,里里外外砸了个遍,我劝了,但是没能劝住啊从头到尾都那么悠然自在,这时略一点头,答道:“是。”
虚空敛低了眉目似在沉吟,手中一串佛珠,正缓缓地一粒粒捻过。众人见他如此,一时也无人作声,方丈室内一片沉默。
云梦的目光注视着肖健,他轻轻握了她手,向她眨眨眼,笑意温柔。
当二十四粒佛珠都捻过了第二遍时,虚空终于手上一顿,抬头笑道:“既然如此,我有几句话,想要单独问问这位苏公子,不知是否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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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除了肖健,其余人都退出屋外。
云梦虽有些不太放心,肖健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于是也一同退出。
快速地闪过一丝不悦。是餐厅里那个女人?先是去景鹤公司里闹,又来她家里闹?天下间所有的女人,在道:“姑娘,实不相瞒,其实,我与虚空大师早有约定,只要我能找到寻龙玉,他便许我紫檀珠。”
“就这么简单?”云梦有些怀疑地道。
“就这么简单。”张三点头,“姑娘应该知道,我与虚空大师原是旧识。但我和他是如何相识,姑娘想必不知吧?”
云梦淡淡一笑:“愿闻其详。”
“虚间,车子猛地一震,“砰”的一声大响,随即失去了平衡。景鹤一时不备,身子一倾,倒向一”张三说着,目光投向木门,不由自主地带了些景仰之色。
云梦秀眉微拧:“我原知道虚空是半路出家,在虚字辈中,他也并非首席弟子。但其师方生认为他于佛法上悟性极佳,因此,传了他衣钵与方丈之位。但却不知,虚空出家前是何来历。原来,竟也是军士出身!听你口气,他在军中之时,应该份位不低,只不知俗名是什么?”
张三向香兰看了一眼:“香姑娘,幻月楼为天下情报云集之所,却不知是否知道?”
香兰一直和云梦保持着尽可能远的距离,这时谦逊笑道:“这个却是不知了。还望张帮主赐教!”
张三长叹一声:“确实,这个秘密原本不应该再现于世,但此刻说给众位听倒也无妨。虚空大师的俗名是……”
他压低声音说出了三个字,顿时,云梦眉头一挑,香兰神情讶异,而小李子,却是一脸茫然。
张三继续道:“二十年前,我不过一个无名小卒。然而十分有幸,始入军营,便拨给了他做贴身侍卫。但是,两年之后,他调任禁卫军统领,我却没有跟随而去。再过一年,发生了那件大事,再以后,便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了……”说到这里,他叹息良久,沉默不语。
云梦却淡淡地道:“但他毕竟已入空门,这世间纷扰,都与他无关了。为何又肯许你紫檀珠呢?”她问出这一句,目光紧紧地盯住张三,像是想要看穿他心底深处的秘密一般。
张三脸上显出惊愕的神色,半晌才答道:“姑娘果然好心思!虚空大师肯许我紫檀珠,自然是知道我要用这宝藏来做些什么。”
云梦看了紧闭的木门一眼:“可是,他若得了宝藏,并不会给你作这般用途的。”这个“他”字,指的自然是肖健。
张三笑起来:“这个我明白。但我相信,苏公子人中俊杰,心怀天下,宝藏若到了他手中,发挥的作用,自然会比在我手中,更胜千百倍!”
云梦听了此言,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并不赞同,却又像是惋然叹息,然而,终究未置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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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自众人退出之后,虚空并没有说话,只是微笑注视着肖健,手中的佛珠不紧不慢地轻轻捻转。
肖健被他盯了半晌,颇有些不自在,不禁摸了摸鼻子,清咳一声道:“咳,我说虚空大师,你这样盯着我看做什么?难道,我脸上长花了不成?”
虚空摇头:“不,公子脸上并未长花,却是糊了些东西,易了容。”
肖健弯着眼睛:“是啊,谁让本公子长得太过英俊帅气,为避免引人围观,只好稍稍易了容。否则的话,以本公子的相貌走在大街上,岂非时刻会被人扑倒……”
“公子确实姓苏?”虚空突然问了一句。
“嗯?”肖健始料不及。
“公子的确是姓苏吗?还是化名?”虚空缓缓重复。
“姓苏,确实姓苏,如假抱换地姓苏。”
“那么,老衲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公子是否应允。”
“哦?方丈但说无妨。”
虚空神色淡然,平静地道:“能否请公子除下脸上易容之物,让老衲一睹真颜?”
肖健眨了眨眼:“方丈也想一睹本公子绝世无双的风采么?”
虚空点头微笑:“是。”
“那有何难?”肖健无所谓地一笑,在脸上抹了几下。
他此番易容原本没有太大动作,只是用了些脂粉,将肤色稍稍改变。脸上的光彩黯淡了,整个人看起来,也就不显得那么抢眼。
此时妆容尽去,露出本来面目。因服过血蟾蜍,脸上苍白之色并不明显,但见肌肤润泽如玉,衬得浓眉漆黑如墨,一双眸子像是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一般。俊容清逸出尘,唇边一缕微笑,带着五分飘然,三分自在和一分懒散,整个人看起来,便如春日午后的阳光一般,令人一见之下,便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沉溺其中的舒适。
虚空手中转动的佛珠有片刻的停止,随即又徐徐地转起来,注视着他,静静微笑,既不显得特别吃惊,也不显得全不在意,神色间,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苏公子果然是贵人。”半晌,他才道。
“是么?”肖健摸鼻子。
“公子既然身份尊贵若此,寻龙宝藏于你不过锦上之花,又何苦来蹚这趟混水?”
肖健撇撇嘴:“我的身份很尊贵么?现在我不过世间普通一人而已。想要紫檀珠,只是因为我对这神秘的宝藏有些好奇罢了。事实上,连方丈也看出我命不长久,我还要这些财宝来做什么?”
虚空脸上始终微笑,像是高深,又像是简单:“难怪。”
“确实。”肖健也没有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随即两人同时笑起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难怪寻龙玉不在张三手中,他却仍然肯带你前来。
——确实如此啊!
但是,这些话已经不必再说。
“寻龙玉在苏公子手中,老衲确实没什么放心不下。只是,”虚空温和的眉目间有一点犹豫之色,“苏公子体内宿毒已深,若是一再劳心劳力,只怕……”
肖健微笑:“方丈慧眼如炬,却不知能否算到,本公子的命能有多长久?”
虚空垂目:“老衲算不到。”
肖健点点头,笑意里有着几分坚定:“方丈也算不到的事,我更加算不到。只是,我此刻所愿,便是尽我所能,将这件事情做好。”
“阿弥陀佛!苏公子有此普济世人之心,实为天启之幸,亦为天下之幸!”虚空甚是欣慰地叹了一声,
肖健抿唇而笑:“方丈过奖了!我肖健并没有那么大能耐。事实上,天启的命运并不会由我决定,天下的命运,更不会因我而改变。”
虚空笑而不语。
肖健撇撇嘴,不置可否。
虚空又道:“老衲虽然算不到公子能活多久,但却有一言相送。”
“哦?”肖健一挑眉毛,随即,只见程啸穿得极是正式,白衬衫黑西装,精美的领结,长发梳得一丝不乱,紧紧束在脑后,如此庄重的服饰将他狂放稍稍敛去几分,竟也显出一种翩翩佳公子的气质来。只是他漆黑的放下皆成空。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作尘。”
“方丈是要我心无执念,净如莲花么?”肖健笑意中,一点怅然如水墨淡淡晕开,“可是,若能爱而不爱,有情却断情,人生纵然再活上一百岁,又有什么意思?”
虚空念了一声佛号,平心静气地道:“老衲也只是提醒公子一句罢了。”
“方丈只怕是多虑了。”肖健悠悠地道,“我不过是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又有什么需要执着了?”
“好。”虚空身子一动,从蒲团上缓缓起身,“既然如此,公子要拿紫檀珠,便请随老衲往罗汉堂走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