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高湛就再未来看过我,听偶来前来的高孝琬说他最近公事缠身,长广王妃产下一子,取名高纬,所以他更是忙里忙外,当我听到他有了自己的孩子时,心里除了苦涩再无别的感情,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
然后就是我最关心的消息,长恭他们跟周军和匈奴对抗了一个多月,终于打了胜仗,但归期未定,我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现在我整日守在家中,那些双生花因扛不住严冬的寒冷,双双凋谢。
一日午后,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有人悄悄地握住了我的手,像幻觉。我睁开眼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差点惊得叫出声来。
“音儿,我回来了。”长恭坐在床边温柔地说。我从床上坐起,伸手抚向那朝思幕想的面孔,他的两颊还有一丝冰凉,战事的紧张让他憔悴了不少。
我都有点不敢相信是他,他走了两个多月,了无音讯,现在却又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长恭,真的是你?!”我扑进他怀里,冰凉的铠甲让我全身一颤。他刚刚下马就来了这里,连衣服都还没换。
“嗯。对不起音儿,这两个月里让你担心了。”他轻轻揉着我的头发。
“你骗我,你说每天会给我写三封信的,可是除了到漠北的那一封我就再也没收到其他的信,你要怎么补偿我?!”一想起这件事来我就一肚子气,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那音儿想要什么呢?”他捧起我的脸,笑着说。
“罚你从今天开始不许离开我半步。”我擦了擦眼泪,“还有,要好好伺候我,直到我原谅你为止。”
“好,我一定把音儿养的白白胖胖的。”他凤眸弯起,像月牙一样迷人。
“白白胖胖的那是猪,难不成你要卖了我?!”
“把你卖给我。”说着,我被有力地束进他的怀抱,温热的唇很快覆了上来,还是那熟悉的薰衣草香,不住的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他的吻让我忘了那个像鬼魅一样的高湛,跟他在一起的感觉才是我想到的。
“音儿,我很想你。”他捏捏我的鼻尖说,“不要再生气了好么?”
“傻瓜,我是随便说说而已。”我嗤笑了他一声,然后紧紧抱住他,“我也很想你。”
这天晚上,长恭带我去了酒楼,据说是高孝琬定了宴要给长恭接风。或许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寸,我进屋之后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那双冰冷的琥珀双眸!
我下意识的抓住长恭的衣袖,心里像闯进了头小鹿一样。
我紧邻着长恭坐下,另一边是高孝琬和他的妃子陈氏,再依次是胡玉盈,高湛,高孝瑜和他的娇妻胡月如。我心里不禁暗骂这座位,本来见到高湛我已经很纠结了,现在却又和他相对,这饭还让我怎么吃?!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正常宴会高湛都异常冷静,好像从来都不认识我一样。
酒足饭饱之后,胡玉盈拉着堂妹胡月如和陈氏在一旁嬉闹着说着家常,因为喝了些酒,脸上染了红润,看起来更加撩人。而我和高孝琬则听长恭说着在漠北发生的事,但听归听,我也没少留意高湛的一举一动。他此刻不知在跟高孝瑜说着什么,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接着他端起酒杯就像我们这边走来。
“长恭,这次战役你可立了大功,来,我敬你一杯。”高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长恭。
长恭则拘谨一笑,“九叔,应该是我敬您才对。”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高湛眼含笑意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长恭,你和音儿是在哪认识的?”
“去年在洛阳军营认识的,那时音儿还女扮男装。”长恭看了我一眼说,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高湛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哦,那么说你们之间一定有过不烧开心事吧。”高湛说,“你对她了解多少呢?”
“呃…”长恭一时有些尴尬,但很快又笑了笑,“她是孤儿…”
“孤儿?!”高湛剑眉一挑,“就只是孤儿这么简单么?”
“九叔。”我站起来打断他的话,冷冷地盯着他,“音儿敬您一杯,还望您不要对音儿有所偏见。”我将杯中酒一股脑全喝了进去,顿时呛得满脸通红。长恭赶紧拍着我的背,不停地跟高湛道歉,说什么我不会喝酒之类的。
高湛只是扫了我一眼,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音儿想多了,本王对你并无偏见。既然你不会喝酒就不要勉强,不然本王也会心疼的。”说完还不忘看长恭一眼。
“九叔,你…”长恭皱了下眉,似乎听得有些不真切。
“四弟,我突然想起来有些事要告诉你,你随我出来一下。”正在这节骨眼上,高孝瑜走过来打断了我们之间紧张的气氛,我想得到解脱似的,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而他却没有看向我,“对了,孝琬也出来下。”
“高湛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们刚一出门,我就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谁知他淡淡一笑,满不在乎的看了我一眼。
“你很害怕吧,独孤情我告诉你,这十年来的账我要慢慢跟你讨回来。”他说着轻抿了下唇,“我要慢慢把你抢回来,一下子说出来就太没意思了。你有跟我生气的功夫,不如多看长恭几眼。”
“你简直不是人,我警告你不要打长恭的主意。”我气得出了紧咬着牙齿以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呵,放心,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保证长恭他会平安无事。”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就像是任他宰割的羔羊,我真不知道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在后来他彻底离我而去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们都错了。
他错在坚持了不该坚持的,而我错在,忘记了不该忘记的。
这夜,长恭并没有很在意之前高湛的话,也不知道高孝瑜用了什么办法。虽然这次高孝瑜帮了我,但我却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畏惧,他能如此轻易的从高湛眼前将人叫走,就已经说明他不是平庸之辈。我感觉自己正处在一张别人精心布置的网中,无路可逃。
后来,我也曾问过长恭他对高湛的印象,他说出了高澄,高湛就是他最佩服的人,后来我又问他高湛是不是做了一些伤天害理的事,他虽然没否认,但也是极力为高湛辩解。我不知道他何出此言,但我肯定长恭与高湛相比确实要单纯得多,长恭心地善良,看重感情,而高湛已经到了嗜血如麻的地步,他太自私,太看重权位了。
隔日长恭下朝回来,一脸愁容,我以为又是高湛做了什么事,可没想到他却说是高洋为了庆祝这次战争凯旋,明日又要在宫中大摆盛宴。
“音儿,你知道九叔为什么会成亲么?”长恭突兀的问我。
“嗯?为什么?”
“就是因为上一次宫宴,他为了帮三哥开脱而无意间惹怒了高洋。”他说的波澜不惊,而我却听得一身冷汗,难道高湛真的是被逼无奈?!
“什么意思?!”
“高洋当众赐婚,九叔如果不接就很可能被高洋杀死。所以我知道九叔他是有难处的,官场本就是没有硝烟的战争,那些光鲜下的尔虞我诈,都只是为了自保。所以音儿,你也不要那么敌视九叔。”他又习惯性的揉了揉我的头发。
听了他的话我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难道。我真的错怪他了?
“所以…你担心这次宴会会再出意外?”我靠在他肩上,突然感觉好累。
“嗯,所以明日的宴会音儿要多加小心。”他有些担心地说,但我没想到,第二天的宴会却将我送进了虎口。
------题外话------
从第二十九章《弑君》开始,将进入第二卷的结局篇,多谢亲们的关注,小音子最近想拿下一个剧本,所以更新的字数会少一点,莫要怪罪O(∩_∩)O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