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书院
】
大牢里,斗篷女人来回踱了两步,面朝背对着他们睡觉的石树看了会儿,又回过头来面对已经坐起来的如霜。
如霜正在打理因睡觉而凌乱的头发,一身中衣,穿着一双白布鞋,简陋的衣衫依旧遮不住她浑身的妩媚。
上前两步,在她面前站定,放低了声音。
“听说你被抓来,过来看看。”
“你可真是大胆,这时候也敢来。”如霜笑吟吟的,发现她两手空空,神色微妙,“怎么也没带些吃食过来?空手多不合适?”
斗篷女人云淡风轻说,“大晚上的,怕你吃坏了肚子。”
如霜颔首,意味不明地叹了声。
“说的也是,你还真替我着想。”
“你要的东西。”斗篷女人又看了眼隔壁的石树,“如果你出事了,我让人交到他手上。”
“那便多谢了。”如霜眸子一弯,多情又真诚,“我定然也是活不了多久了,毕竟我可是杀了僖嫔和临贵人。”
像是得到了某个确定的答案,斗篷女人未说话,转身便叫来牢头,开了牢房径直出去。
如霜笑盈盈地提醒,“出去路上小心哦,可别进来陪我了。”
“放心。”斗篷女人低声轻笑。
牢头重新将牢门锁上,听闻她们二人的对话,有些疑惑也来不及细想,谨慎地送斗篷女人出牢房,将要走到门口却突然神情一凌。
“这位姑姑,不如将斗篷摘下来,让我们仔细看一看。”
话落,周围突然围上一群衙差。
斗篷女人临危不惧,转身就往门口处跑。
衙差纷纷拔刀冲上,斗篷女人飞身抬脚,将衙差一一踹开。
三下五除二,斗篷女人已经将人全都解决,发出一声轻笑,利索地将门打开。
兀地,一支利箭破风而来。
斗篷女人情急侧身,利箭从她的肩膀处擦过,在第二支利箭到来之前,找了条路逃走。
不多会儿,冯希仁出现在大牢门口。
今夜他便猜中有人会来寻如霜,让昌立方送石树过来时,就特意让昌立方叮嘱了牢头关注情况,随时汇报。
还专门让牢头将石树安排在如霜隔壁,方便保护。
未想到还是百密一疏,让那人给跑了。
牢中的衙差互相搀扶着起来,狼狈的很。
昌立方背着弓箭施展轻功从西北归来,落在冯希仁面前一拱手,无奈摇头。
“让她给跑了。”
“你们刚刚可有看清那人容貌?”冯希仁眉目低垂,质问牢头。
牢头捂着胸口上前,“回老爷,那人谨慎的很,根本看不到容貌。听声音是个年纪不小的,她拿的呈祥宫的牌子也是真的。”
冯希仁思索了下,抬脚往牢内走去。
在牢头的带领下,停在了如霜和石树的牢房前。
那两个人看样子都还在睡觉,听见动静儿又纷纷醒来,双目都清明的很,看来是假寐。
发现如霜没事,众人才稍稍放心。
“老爷,您来了?可是要来放属下出去的?”石树笑嘻嘻地扑到牢门处,抓着木门询问,脑袋就抵在门缝上。
昌立方见状,替冯希仁问话。
“石兄可有看到刚刚的斗篷女人?”
“什么斗篷女人?”石树一脸不解,“刚刚我睡着了,听见外面打架才醒过来,出什么事儿了?”
昌立方犹豫地看了眼冯希仁,暂且相信了石树的话,余光瞟着如霜解释。
“适才有人拿着呈祥宫的牌子来见如霜,临走时与衙差大打出手。”
“原来是这样。”石树惊讶了下,再未多问。
如此也算是与平常不同,他就在隔壁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冯希仁瞧着石树的眸光沉了沉,心底暗道此次怕是不能再仰仗石树相助了。
“不知如霜姑娘,可知道那人是谁?”昌立方那头已经转变了询问的对象。
如霜倒是也不遮掩,呵呵笑着,“昌侍卫觉得呢?就算我知道,我会告诉你们吗?”
“你可是在挑战老爷的威严?”昌立方皱眉警告。
闻言,如霜眸光微转,无所谓道:“告诉你们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个朋友,听说我被抓了,特意进来看看我,便是如此简单。”
“只是来看看你?”
昌立方不相信,可不管看石树多少眼,对方都是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样子,也不指望石树能跟他补充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石兄当真是被这个女人给迷惑住了,是非不分!
“那个人是长春宫的。”冯希仁不紧不慢地说着。
牢头刚想纠正,已经被昌立方的眼神拦了下来,心底还在疑惑。
分明是呈祥宫的,为什么要说是长春宫的?
老爷这是在诈人?
难不成此事和长春宫有关?
那可真是大事情了!
他一个旁观的内心一阵翻江倒海,那头如霜眸光只是闪过一丝惊诧,仍是镇定自若,还露出一脸疑惑的样子。
“长春宫吗?我怎么记得,她不是宫里的人呢。”
冯希仁心底一沉。
未想到这个如霜竟是未上当。
“那她的长春宫的腰牌是从何而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如霜打了个哈欠,“老爷,不过是个普通朋友来看看我,想必是为了能进来,故意伪造了一块腰牌,江湖人弄这些也不是什么难事。她一没劫狱二没做什么,有什么可追究的?”
“没做亏心事,又何必与我们的人相打逃走?”
昌立方实在是听不下去她那张巧嘴的辩解,分明这个案子只要她承认,便直接就了了。结果她在这里混淆视听,还根本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当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她是江湖人嘛,平时不喜欢露面,你们要拦她自然要打要跑了。”
如霜说着,波光潋滟的眉眼一弯,给他抛了个媚眼。
“官爷们,这么晚了不累吗?我可是困的厉害,有什么事儿要不明天再说?眼看着天都要亮了。”
“你!”
昌立方还欲说什么,但是被冯希仁拦了下来,忍了又忍,只能跟着冯希仁出了大牢,对牢头多加叮嘱,便坐着马车回丞相府。
马车内,昌立方越想越气,双手紧握成拳。
“老爷,这个如霜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就连石兄也是,现在居然还庇护着如霜。”
冯希仁眉眼未垂,闻言也是不经意叹了一声。
“看来此事当真是棘手了。按照石树所言,如霜会揽下一切,如今有人来提点过她,想必更是难以从她口中探得什么。”
“如此伶牙俐齿。”昌立方面色严肃,“老爷,要不然用刑罢?她就算再会说也是个女子,只要一受刑,受不住便招了。”
冯希仁抬眼瞅了他一下,神情微妙。
昌立方以为这是在责怪他心狠手辣,赶忙解释,“老爷,属下也非是要屈打成招,只不过这种油嘴滑舌之人,来软的怕是不行,非得硬的才能撬开。”
“只怕是硬的也不行。”
冯希仁敛目,一双眼睛却是精明的很,婉婉道来。
“这如霜曾经是消息网中的人,定是被当做细作培养过,这意志力和精神力定然是非寻常人可比。适才在牢中,她言谈随意便可见一斑。她若不想招,怕是杀了她都没用,必须要找到她背后之人方可。”
“可我们这怎么才能找到她的身后之人?”昌立方瞬间发难,想了会儿,猛然反应过来,“老爷难道是要去找……”
一句话戛然而止。
冯希仁从他眼中看到了“陛下”二字。
是,既然先前查出如霜和陛下有联系,那现在去问陛下是最好的。
可是陛下若是真想告知,自然会说。
只怕如霜此人涉及机密要事,陛下不会轻易开口。
深吸了一口气,阖上眸子缓了缓。
片刻,睁眼时已经一片清明。
“嗯,明日我们便去寻常典客。”
昌立方愣了下,“寻常典客作甚?难不成真的像石兄所言,找个……吉祥物?”
冯希仁被这句话逗笑,面子上还是绷着严肃,瞧着他不置可否地点头。
“老爷,您这也太过……”
儿戏了。
昌立方将后面的话憋住未说出来,怕太过冒犯,却还是就觉得冯希仁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他知道常乐跟陛下关系匪浅,可也不代表常乐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说罢?
冯希仁将目光从苦思冥想的昌立方身上挪回来,已是胸有成竹。
去找常乐,定然是没错的。
“对了,老爷,今日那个斗篷女人怎么办?”
昌立方忽然想到。
冯希仁不急不躁道:“明日禀报陛下之后,前往长春宫一探。”
“老爷是怀疑,今日来寻如霜的根本不是呈祥宫的人?”
昌立方眸光微转,心下也基本确定是长春宫的人,毕竟石树都已经偷听到了那些话。
“老爷,若真是与长春宫有关,当如何?”
“该如何便如何,实事求是。”冯希仁自是坦然,“既然要查案子,又何必管对象是谁?让查的人都不怕,你我怕什么?”
昌立方瞧着他,忽地心中豪情万丈,眉目之间也是正气凛然。
果然,他没有跟错人!
……
大牢中。
石树在牢房重归安宁之后,紧紧地盯着如霜。
“那个人说的东西,是什么东西?你要给我治病所用之药,是不是在她手上?”
如霜已经躺回床上,偏头看着他笑。
“你猜啊,反正我不会说,说了也不一定是真话。今晚你未跟老爷说明情况,可是担心想护着我?”
石树冷哼一声,重新躺回地上闭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什么斗篷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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