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书院
】
日渐落山，蒙昧之时，三清神像都显得神秘许多。
十里跪坐在蒲团上，看了看神像，又等着虔诚闭眼的常乐给个好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常乐终于睁开眼，眼底尽是失望之意，朝着十里摇了摇头。
居然还没有动静。
两人相互扶着站起来，将位置让给下一位，顺着人流走到了侧边解签的地方。
九堂就坐在摊子后面，见着常乐过来，简单的跟面前解签的人解释完，便从摊子后面走出来。
“常典客。”
本想就此路过的常乐停了下来，面带笑意地回了一礼。
“九堂道长，正好有一事相求。”
“常典客请说。”
常乐指了下在旁眼巴巴的十里，“这是我的好姐妹十里，想请你替她算个成亲吉日。”
九堂应声看去。
但见十里满面红光，从面相看就是个有福之人。
“还请姑娘这边坐。”
十里在摊子前落座，紧张地坐着都是僵硬的。
与此同时，九堂也已经回了原位，伸手便要生辰八字，随后又问了几个问题，掐指一算，将日子定下了。
“一个月后，三月二十三是个好日子，如何？”
常乐单手叉腰，盘算着日子，“一个月是不是太晚了？”
“晚吗？”九堂愣了下。
“已经不晚了，成亲要准备好多东西的，阿常你之前出嫁的时候，可是提前了三四个月准备呢。”
十里摆了摆手，让九堂不要听常乐瞎扯，自己往摊子旁坐的更近了些，笑嘻嘻地继续问。
“有没有晚一点的好日子？一个月太早了。”
九堂又掐指算了算，“三月二十五也可以。”
“就差两天，不如没有。再往后呢？”
常乐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根本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嫁人前准备三四个月的是之前的常乐，又不是她。她怎么感觉用不了那么久呢？
不知过了几轮，九堂说日子的语气越来越疑惑。
“再往后，就是半年以后了。”
十里想了想，“半年以后也成，什么时候？”
“九月初三。”九堂见她有考虑的意思，继续说，“这个日子是个大吉之日，与你们二人最是相合。”
一听见“大吉”，十里也不再多想，直接拍板。
“就这个了！”
“什么就这个了？”常乐哭笑不得，觉得自己不能不站出来了，“都九月份了，你还嫁不嫁人了？”
十里理所当然道：“六七个月，准备婚事刚刚好。”
“你们不是小办吗？”
常乐发出灵魂质问，显然没有直击到十里的灵魂。
“小办也不能草率不是？要准备的东西那么多，事情可麻烦了。这么一想，六七个月可能还不够。”
常乐的眼皮子跳了跳，感觉对方在搞事情。
果不其然，十里又问九堂。
“明年有没有合适的日子？”
后者也一脸懵了，为难地看向常乐。
很想问问，这是不是正儿八经想成亲的。
常乐看了眼在三清殿外候着的无泽，直接问了出来。
“十里，你该不会不想嫁给无泽吧？人家都是把婚期往前订，怎么到你这儿越订越晚了？”
十里彻底被问心虚了，嗫喏两声，勉强挤出来一个笑。
“谁说我不想嫁了，不是说九月初三是个大吉之日吗？那我肯定要选大吉之日啊……”
“我去把无泽叫进来。”
“哎！”
十里阻拦已经来不及，常乐扭头就把无泽带到了解签的摊子前。
九堂瞧了瞧后面等着的人，又瞄了瞄还纠结着的十里，无奈地叹了一声。
“刚刚九堂道长算了几个不错的日子，无泽你选一个。”常乐说着，瞧向九堂。
对方很是配合地把刚刚说过的几个日子重复了一遍。
无泽听后，莫名其妙地看向始终低着脑袋的十里，又观察了下有些强势的常乐，似乎明白了什么。
“十里没决定吗？”
十里心中一动，抬眼就准备说还想看看明年的，但被常乐瞪了回去，整个脑袋又龟缩回去。
常乐大手一挥，“她已经选过了。你挑一个，看跟她的默契如何。”
她真是为这两人操碎了心。
十里该干脆的时候倒是磨叽的很，之前也不知道谁心心念念的想嫁给无泽，临了了又要往后退。
无泽默了下，木声问，“还有别的日子吗？”
“还有就是明年的了。”九堂老实说明。
“哦。”无泽点头，“明年是什么时候？”
常乐：……？
十里内心窃喜，偷看了眼无泽又迅速低下头。
小动作完全没逃过无泽的眼睛，确定后某人的心意，无泽再次问用眼神询问常乐的九堂。
“明年是什么日子？”
九堂无奈，“你等等，我再算算。”
“你们还真是默契。”
常乐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三清神像，心念着百里大爷如果在的话，一定会火急火燎的办喜事，哪儿能让十里和无泽这么拖？
“那就明年腊月二十八。”
无泽的话彻底把常乐的思绪拉回来，不敢置信地质问。
“你们定啥时候？”
“腊月二十八。”十里欢喜地用手指比了下数字，眼里冒光，“正好，隔两天就是过年，双喜临门。”
无泽面容含笑地肯定。
只有常乐表示无奈，“十里，这下你又不觉得时间不够了？成亲后两天就是除夕过年，你忙着成亲，还有时间忙过年吗？”
十里不以为意地嘟囔，“我准备过年，无泽准备成亲的事，这样就忙过来了。明年的话腊月的话，日子应该够用了。”
“孩子都能满月了，你说够不够用？”
常乐凝视了十里一会儿，心下婉转，也只能随他们俩人去了。
毕竟成亲的也不是她。
三人结伴出了三清殿，观里的人已经在减少了，远方出现了晚霞，铺染了一片天空，绚烂的甚是好看。
“无泽，你看！”
十里忽略过常乐，直接抓住了无泽的胳膊，蹦跳着指着天边的晚霞。
“像不像前阵子小耗子打翻的厨房？”
“比那好看。”无泽淡然地回应着。
他们说的画面，常乐没有在场，无法想象。
站在他们身后，脑子空白地看着他们会心相视，有种被排挤了的感觉，心里荡漾起阵阵的失落感。
她已经不是十里生活中的唯一了。
“阿常，今晚上要吃彩霞馒头吗？”
十里突然回过头，笑容粲然，光芒将身后的霞光都压了下去，一张小脸格外动人。
“彩霞蛋糕，那是什么？”
常乐配合地慢悠悠走上去，站在十里的另一边。
“是种抹了乱七八糟酱的馒头，但是很好吃。”十里兴致勃勃地讲解着，“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那些酱，无泽，要不你回去一趟去拿？”
无泽点了点头，径直离去。常乐还想说不用的，已经来不及。
还真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啊。
……
玄灵观将常乐他们安排在了之前住的房间里，常乐和十里一间屋子，这是十里特别要求的。
在玄灵观外转了一圈，常乐陪着十里到了玄灵观借的小厨房，坐在灶台后面望着十里忙碌。
等十里的嘴巴休息的时候，常乐好奇地问出疑惑。
“十里，要嫁给无泽，你是不是很紧张？”
正在刷锅的十里顿了下，红着脸结巴道：“有、有什么好紧张的，不就是成亲吗？”
“那你怎么一直把婚期往后拖？无泽倒是体贴，看你开心也不介意。但是你要想清楚，无泽可是急着下江南的。”
这件事毋庸置疑的。
早在年前，无泽就已经做好了下江南的准备，就算他再体贴，也不会陪着十里在圭都再耗上两年。
“他急我也急，我们就先下江南呗。要不，他先去？”
十里表现的有些漫不经心，却是让常乐敏感起来。
她好像是有什么心事。
想了想，常乐决定先打迂回球。
“什么叫他先去？小心他回不来了。”
“那我跟他一起去。”
“十里，你还记得吗？要在离开之前成亲，突然改变主意，你是真的不打算让我参加你们的婚礼了？”
常乐的语气平缓，完全没有怪责的意思，只是有浓浓的疑惑。
“不是啊。”十里想了想道，“等明年腊月的时候，我和无泽再回来，在圭都成亲不就好了？那个时候，应该就够了。”
够了……
十里一直在重复这个词。
她到底是在怕什么时间不够？腊月回来，腊月二十八成亲，连一个月都不到，也不符合她要的三四个月婚前准备期。
常乐皱眉问，“什么够了？”
十里将一瓢洗锅水倒进潲水桶里，哗啦啦的声响过后，她抬头笑的明媚。
“大爷醒过来啊。”
常乐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她是在等百里大爷？
“我成亲，大爷怎么能不在？两年，他怎么着也能恢复了罢？对罢，阿常？”
十里眼巴巴地看着常乐，等着一个满足她希望的回答。
然而，迟迟没有等到，只等到常乐红了双眼。
好半晌，常乐才开口，“十里，你也知道大爷的情况，我们谁都摸不准他是生是死，你就这么等着，也不一定能等到。”
刷锅的干丝瓜上的水一滴滴落下，在锅底又汇聚成巴掌大的薄薄一层水迹。
十里缓缓回神，颔首将锅里剩下的水扫出去，干巴巴地辩驳。
“大爷最疼我了，只要是我成亲，他就算是死了也会蹦跶起来的。只要再等等，他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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