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御花园,细柳吐绿,牡丹争艳,樱花弄娇,莺歌燕舞,呈现一片姹紫嫣红,无限生机。
万春亭内,乾隆帝正在考和珅的儿子钮祜禄天爵,“天爵啊,朕知道你四岁就读书了,现在都六岁了,那朕考考你如何”
天爵上前,正面乾隆帝,毫不胆怯。恭恭敬敬的抱拳一鞠,不卑不亢的说道“请皇上出题!”
乾隆帝一看天爵小小年纪就成熟稳重,很有大将之风,心中甚是喜爱。“那朕就命你就这御花园之景赋诗一首如何?”
天爵毫不犹豫“遵旨!”,抬头回顾四周,随即朗声咏到“芳兰媚亭除,灼灼红英舒。喧鸟鸣枝住,锦色拥园簇。
”
“好!好诗!”不远处容妃带着永韵便往这边走边称赞“素闻和大人家公子天资聪慧,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走到近处,屈膝给皇上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永韵亦上前请安“永韵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
和珅和天爵上前“请容妃娘娘、十公主安,容妃娘娘吉祥,十公主吉祥”,容妃及永韵还礼“和大人好。”
乾隆帝又过去拉着天爵走到永韵面前“韵儿,这是你和大人家的小公子,叫天爵,与你同岁,以后让他进宫陪你好不好”。
天爵上前“天爵见过十公主”,嗓音清脆悦耳。
永韵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一般高的小男孩,只见他面如冠玉,齿如瓠犀,鬓若刀裁,肃然立于眼前。然后欢喜的对乾隆帝说“好啊!好的很呢!谢皇阿玛!”
众人皆入座亭中,皇上招呼永韵做身边“韵儿,你和天爵同岁,虽比天爵晚学了一年但是师傅可是我大清最好的,让朕看看水平到什么样了!赋诗一首与天爵比试一下看看。天爵刚才作得诗韵儿也听见了,可称得上佳作啊。韵儿可不要让皇阿玛失望啊。”
永韵起身看了一眼天爵,犹豫片刻道出“木芍染丹争艳,木文掩香沁脾,木卯聚翠迎风,木土凝素报春”。
众人皆是面带疑惑,永韵走到天爵面前笑着说道“多指教!”
乾隆帝也笑着鼓励天爵“是啊,天爵你说说你觉的十公主这诗如何啊?”
天爵一脸尴尬“天爵学问不到家,对公主的诗作只是略懂两句,木芍即牡丹,说的是牡丹争艳。木卯和为柳字,说的是绿柳迎风。最后一句‘木土凝素报春’,木土是杜的拆字,那就是杜鹃了,可是这杜鹃花明明是丹红似火啊,宋代诗人杨巽斋也曾诗作《杜鹃花》中说道‘鲜红滴滴映霞明’,公主为何用‘凝素’一词呢?至于第二就就更是不懂了。”
乾隆帝哈哈笑着对永韵说“韵儿啊,朕也有些糊涂啊,你来说说罢。”
永韵解释道“文即章也,一木字加一章子是指樟树,‘木樟四月始花开’,樟树花小而气清,隐于树上难观,便是掩香沁脾了。木土是杜的拆字不假,可是这杜字说的可不是杜鹃,《说文》中有‘杜,甘棠也’,我说的就是甘棠。甘棠花素白如雪,说是‘凝素’有何不妥吗?”私下望了一眼对面的天爵,心底偷着乐。心想“呵呵,给你个下马威。”
和珅第一个拍手称赞到“公主真是天生慧根!才一年光景就有如此才华啊!”
乾隆帝大喜“好啊,韵儿长进不少啊!看来纪晓岚这个师傅还算称职了。”看看天爵又话锋一转“不过,韵儿的诗只是用了些小聪明,论真本领真才华,朕看啊,还是天爵比较厉害。”
永韵有些不满,心想“真有本领真有才华也不还是没赢过我的小聪明么”
乾隆帝站起来对和珅说“朕很喜欢天爵这孩子啊,以后让他多到宫里陪陪十公主吧。”和珅立刻唤天爵过来,二人谢恩。“天爵能陪侍公主,真是天爵莫大的福分啊!”
乾隆又道“嗯,朕看天爵也快大了,叫‘天爵’这个名字不够大气,朕给赐个名字吧......嗯.......就取福禄绵长之意,叫‘丰绅殷德’吧。”
和珅大喜,携子再谢恩。
*
春风拂面,杨柳花开,五月的风吹绿了整个紫禁城。西苑南海子,青翠的草地上,永韵一人背倚在随风摇曳的柳树下,仰着脸闭着眼,一手托腮一手随意地拔着地上的草。吟诗到”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想思一寸灰”
“眼前景色这么好,公主为何却在儿伤心呢?”话音打断笛声,丰绅殷德上前见礼“丰绅殷德见过公主,公主吉祥。”
永韵吃惊回头,疑惑到“哦?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在伤心?”
丰绅殷德笑了笑说“从公主吟的诗上听的出来。不过公主也不必介怀,我也没别的意思”
永韵转过头去,“我吟的是李商隐的《无题》,大家都知道这诗写的是他早年的一段恋情,说的是恋人间的思念之情而已。你怎么竟听出我伤心来?”
丰绅殷德接着说“这诗前段确实是说恋人思念之情不假,但我绝的根本的情感表达却不在思念之情上,而是在最后一句’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想思一寸灰’。表现思念成灰、思而不得的愤懑和伤心。所以我就猜测公主是在伤心。”
永韵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一笑“没想到你不但对子作的好,对诗文的见解也很独到啊。”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感觉,是佩服他的才华?是气氛他看穿自己的心思?永韵自己也说不上来。不过丰绅殷德真的说对了,永韵是在怨!怨自己的孤独!她何时能陪在自己的亲额娘膝下!
永韵又叉开话题,“听说你最近学习剑法,演给我看看如何啊,我也想学呢。”
丰绅殷德回到“正好我今日刚学一套新剑法,公主若想学,我愿意教公主”言毕,出亭外,一个旋身起跳在柳树上折一段柳枝,以枝代剑,于亭外草地上舞起来。只见他身形矫健,忽扬剑跃起,忽收剑回身转刺,甚是潇洒!
永韵看的入迷,丰绅殷德舞的伶俐。
永韵急着让丰绅殷德教,丰绅殷德就手把手的认真的传授每一招每一式。
这时乾隆帝正和和珅也来到此处,看到远处两小儿的认真劲,便示意随行太监不要做声。悄声走到近出静静的看着他们,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直到丰绅殷德把着永韵的手腕做一招‘回身星落’时,才发现乾隆帝和阿玛正在看他们,一时慌乱面红如火,马上放开公主跪下给皇上请罪“丰绅殷德有罪,请皇上处罚。”
“噢,那你说说你有什么罪?”乾隆帝笑言
“罪其一,未能及时迎驾。罪其二......."
“怎么不说了,其二呢?”皇上故作严肃,有意逗丰绅殷德。
“其二,我剑艺不精还自大的教公主......我还碰了公主.......还.......还贴身教公主练剑”丰绅殷德都说不下去了,羞的一脸红到脖子跟。
和珅一听,也马上上前跪下,有些紧张,心里想“你这孩子还真会给自己找罪套啊,本来没事的事叫他这一说倒是成了亵渎公主的杀头大罪!”气的脸都白了。忙着也去请罪“皇上,子不教父之过。都怪我平时没教导好他,求皇上念他年纪还小,不懂事,绕了他吧。臣愿意代之受罚!”
永韵一听,这事真大了,弄不好害了他们一家人啊,她可不想惹出这么大罪孽来。立刻上前求情“皇阿玛,这不怪丰绅殷德,是韵儿让他教的,他只是处于细心才手把手的教的,并不是有意的。皇阿玛实在要怪就怪我好了.....”
没等永韵说完,乾隆帝御扇一挥,昂首大笑“都起来吧,朕只是开个玩笑,没有说任何人有罪啊!”停顿一会,又一脸正经的说“朕不但认为丰绅殷德无罪,而且有功!功也有二,功其一,做事认真,全心教授公主剑法。功其二么,就是不邀功,能自省,且知错能改。”又看了看永韵“韵儿也有功,功在明事理,保忠良。”
众人相互看看,大松一口气。
乾隆帝又开口“既然有功赏。韵儿、丰绅殷德你们说,想让朕赏你们什么啊?”
永韵和丰绅殷德异口同声道“不用了。”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默契的相视而笑。
乾隆帝更是高兴,“不赏不行,朕既然说出了就要赏。你们不说,那朕就自作主张了啊!”看了看他俩还没做声,大声说道“朕今日就给你二人指婚,待到十公主十六岁成人之时,选良辰吉日完婚。”丰绅殷德和永韵皆是大吃一惊,这个赏可是关系到他们的一生啊!
永韵第一个反对“皇阿玛,我与丰绅殷德只是有朋友之情啊!再说十年后的事又怎好现在就定死了呢?”
丰绅殷德也补充道“公主说的是,况且我丰绅殷德也不配啊。还请皇上收回成命,皇上的赏赐丰绅殷德心领就是了。”
乾隆帝有些不高兴,他这步棋可是为了永韵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啊,对丰绅殷德也是大大的恩德,可不是他们想的一时兴起的乱扯红线。这下好了,二人没一个领情的!“朕乃一国之君,一言九鼎。这事就这么定了!”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西苑。和珅也紧随其后,心里还骂着丰绅殷德不懂事“这真是天赐鸿福,皇上对我和家这么大的恩典差点毁在你小子手里!”
西苑草地上,剩下永韵和丰绅殷德呆呆坐在草地上,六岁的他们已经在面临婚姻问题了。丰绅殷德担心十年后公主是否会对他有心,也担心十年的时间宫廷的明争暗斗会不会把十公主变成个他不认识的心机深厚的女人。永韵更是担心十年的时间能否让她能把友情变成爱情,若是后半生整日对着自己不爱的男人会是多大的煎熬!
但是再怎么想也晚了,父母之命一定,只等十年后的媒妁之言。更可况这父母之命不是寻常的父母之命啊,这是一国之君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