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后面的剑停住了,接着只听那刀疤男‘啊’了一声噗通倒地。同时一杆青翠玉笛‘嗖’的一声划过那男子眼前直冲对面的白面书生的气舍穴。下一秒钟,那书生也是闷声倒地。
那男子回头一看,实在让他大吃一惊,救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沁园春中他为人家强出头抢菜的那两名年轻小伙中的那个身穿白袍束发的少年。他这才好好打量着这个身子不高但却十分英俊潇洒的少年。那少年目若星子,唇若丹涂,肤若凝脂,尖下巴,高鼻梁,风度翩翩,不威自傲,透出一股难挡的贵气。众人都为见到这么以为翩翩美少男而唏嘘不已。那男子也略有所动,心下竟生出嫉妒之情来。
那男子回过神来,恭敬的给那少年抱拳一鞠“小兄弟!谢谢你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我颜亦翔永记在心,小兄弟日后若有任何困难只管说一声,我颜某定当竭尽全力为你解难!”这时楼上有人惊呼一声“啊,他就是铸剑山庄少主颜亦翔呀!”
那少年似乎不为所动,反而笑道“颜兄都有自己解不了的难,我若日后碰上这种难处,颜兄该怎么为我解呢?”
这一句话问的颜亦翔哑口无言。“这个.......”他看了看那少年手中的玉笛,一下有了注意“小兄弟说的对,日后之事难以预料。我且今日送给小兄弟一样礼物。再许诺日后答应你三件事情。这三件事只要不违背道义无论是什么我都不会推辞,我都会尽最大努力去做,即使.....再拼上我的命!”
那少年面不改色“颜兄至诚如此,小弟佩服。先行谢过”也抱拳一鞠。
颜亦翔更是很欣赏这个少年不卑不亢的骨气,暗自称赞。但看这少年如此盛气凌人,又有心刁难便说到“金樽空对月,月下待佳人。栖之本所栖,长亭立所立。望小兄弟今日能赏脸到寒舍一聚,我也好将礼物送上并于小兄弟畅饮一番!如何?”
颜亦翔以为这下难住那少年了,心下正高兴着呢,就听那少年朗声到“今晚酉时,城西十里。定当赴约!”众人都很疑惑这少年是如何那颜亦翔的住处,和赴约时间的。
颜亦翔这下是打心底服了这个少年了,小小年纪就武功修为了得,才学也更是出众。他又一次十分恭敬的抱拳一鞠,“小兄弟先请了,今夜酉时再会!”说完去酒楼边的马栏上解了马,扬鞭打马奔出了人群的视线。
这时,那个着藏青色衣服的小伙凑近那少年问道“少爷,你怎么知道他家住哪的?你又怎么知道赴约时间的呢?”众人也都附和“是啊?快说说啊?你难道早就认识他啊?”
那少年丹唇微启,慢慢的解释道“并非我认识他,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刚才告诉我了。”众人更是糊涂了,“少爷,我们这么多人在场也没听到那颜亦翔说什么酉时、城西三十里啊?”那小伙再问,众人再附和“对啊,对啊”
“他说‘金樽空对月’就是说酒喝没了。一个‘酒’字去掉三点水就是个‘酉’字了。接着说‘月下待佳人’,不就是说,今晚酉时见么?下一句‘栖之本所栖’《说文解字》中曾提‘西乃栖之本字,义为鸟入巢息止’,所以‘栖之本所栖’的意思就是住在城西了。又《白孔六帖》中说道:“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所以他最后一句‘长亭立所立’意思就是说他的出处在十里外立有了。”那少年说的若无其事,但众人听的却满心赞叹。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
已近酉时,少年和随从小伙来到城西十里外,这里已经少有人际但前方傍山而建的一处旷阔的庭院却是灯火通明。
二人走向那庭院,刚到门口想要敲门,那朱色大门便像是知道有人前来似得自动打开了。二人一愣,随从小伙先说“少爷,这里看上去不对劲啊?咱们还是不要进去的好,不如早些回去吧,老爷夫人一定急坏了。”
少年微微一笑“主人都主动开门欢迎了,为什么不进?我倒是很想结识一下铸剑山庄的少主人啊!”说罢抬腿迈过门槛径自走进去。随从小伙四周环顾一下也马上跟了上去。
庭院中错落有致的布置着各种花草树木,院西有一处流水假山,假山边上种着翠竹,院东是精雕画栏的回廊。院前正屋上面是琉璃瓦泥鳅脊,正门四开,皆是红木细雕花形,室内安放几张桌椅,正中悬一笔墨山水画,画上匾额书四字‘山水怡情’,虽非富丽堂皇却显出清淡贵气。
少年用眼光扫视四周,发现院里空无一人。双眉一紧,正要进屋一看究竟,忽然从侧面射出一道亮镖,紧接其后又是一个是一镖。少年推开随同的小伙,侧身空翻闪过一镖落地时两指又接住一镖。没等回头查看,身后有一女子已经持剑逼近,少年连忙抽出身后玉笛抵挡,‘哐当’一声脆响,玉笛短成两截,但这时少年已经上步顺势牵拉那女子持剑的手臂,另一手从下而上直抄那女子下颌。
“慢!小兄弟手下留情!”一男子从空中翻身而下,落在那少年面前,不是别人正是颜亦翔。
少年本就没打算伤那女子,缓缓放下手,讽刺到“颜兄的待客之道当真是与众不同啊!”
颜亦翔很是尴尬,赔笑到“小兄弟莫生气,这是小妹颜亦凤,他听说你武功了得想要试探试探你并无敌意。”又转头对颜亦凤说“我都说了,你肯定打不过我这位小兄弟的了!叫你不听,这下丢人了吧?”那女子朝颜亦翔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用不着你管,我输的乐意!”说完走到那少年身边拍拍少年的肩膀笑着说“小兄弟,刚才对不住了!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功夫竟然比我还好啊?改日咱们再切磋切磋,我下次非赢你不可!”
“放肆!凤儿,你怎么敢这么对十八阿哥!”东边回廊远处传来一位老者声音,声音发自丹田,很是有穿透力。众人都是很吃惊,循声望去,见一位灰色素衣的精神矍铄的老者立在回廊中,他似乎早就在场了,但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老者说完很严肃的看着颜亦翔兄妹,迈着坚实的步子走过来。
颜亦翔兄妹立即迎上前去“爹,您怎么出来了?怎么不在屋里呆着啊?”
老者很生气“我要是不来,你们指不定惹出什么祸来!尤其是你,凤儿!”瞪了一眼颜亦凤,颜亦凤马上低头退到颜亦翔身后不敢言语。
颜亦翔说“爹,您刚说什么啊?哪有十八阿哥啊?”
老者没理会他,上前走到那少年身边,恭敬的抱拳深鞠躬“还望十八阿哥见谅,犬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之处还望十八阿哥海涵啊!”
那少年很是吃惊“前辈或许认错人了吧,我可不是什么十阿哥。”
老者很恭敬的回答到“老夫虽没入过宫见过十八阿哥,但是老夫自信对功夫还是有所了解的。刚才十八阿哥接镖用的是少林的‘灵犀一指’,而抄小女下颌那招却是崆峒派的‘雁过无痕’。尤其是十八阿哥闪身腾空时动作很是特别,这是天山派的‘龙跃九霄’。天山派的功夫从不外传,而天山派的弟子向来身着白衣也几乎不涉江湖。能会这么多门派武功甚至熟知天山派武功又如此华贵衣着且在京城来往的只有十八阿哥了。因为十八阿哥的师傅是王昱青。”
颜氏兄妹大吃一惊,睁大了眼,指着那少年,异口同声的说“你就是那个当年不到七岁破命案救了王昱青,号称天下第一神童的十八阿哥?”
那老者生气的瞪了一眼二人,“不得无礼!还不过来拜见十八阿哥”,那兄妹二人刚要上前作揖,却那少年挥手制止“不必了,这儿又不是宫中。那些繁文缛节都免了吧,况且二位都年长与我。”
永韵这才承认自己的身份,但却有意没澄清自己是女扮男装,笑着对那老者说“想必您就是铸剑山庄的庄主颜素萧,颜老庄主了。永韵见过前辈。”抱拳颔首,自呼其名。
颜素萧没想到十阿哥如此谦恭,再还礼“十八阿哥折煞老朽了。”然后挥右臂,将永韵引进正堂。“十八阿哥里面请,来人奉茶!”
永韵与颜素萧坐正堂,慈儿立在永韵身旁,颜氏兄妹分坐堂下。
永韵面有疑惑“前辈,方才您提到您是因为我师傅是王昱青才认定我是十八阿哥的。可是王师傅的徒弟不只我一人啊。前辈为何这样肯定我就是十八阿哥呢?”
“哦,看来十八阿哥还不了解自己的师傅啊。”
“愿闻其详”
颜素萧饮了一小口茶,慢慢到来“这王昱青的父亲原是天山派大弟子,五十年前的一场武林浩劫中,少林派险些遭灭门之灾,危机时刻他受师命和其他天山派弟子到少林派增援。他为救身受重伤又被大火围困的少林方丈而葬身火海。事后少林方丈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决定亲授他独子少林绝学。这样王昱青就掌握了两派的绝学。后来他遇上崆峒派掌门的小女儿,二人意气相投,虽然那崆峒派于掌门不同意,但二人还是私下结了亲。这个崆峒派掌门的小女儿没练过武,但却有过目不忘之能,崆峒派的武功秘诀都能倒背如流,再加上王昱青天生悟性极高,没多久就练成了崆峒派的上乘武功。所以他在天山派、少林派以及崆峒派的武功修为上都有很大造诣。他这个人很是高傲,从不涉江湖争斗,也从不趋炎附势于官府,但是却很重义气且知恩必报。十八阿哥,您当年救他,又为他家人洗刷冤情,他定是感恩戴德,一定会把一生绝学传授给您的。若非如此,他绝不会破坏天山派百年门规,将天山派的武功一并相传的。所以,老夫猜到是十八阿哥了。”
永韵听的十分震惊,自己的师傅教自己都快六年有余了,却从未得知师傅还有这等离奇身世。这样想来,王师傅在宫中默默无闻的呆这六年多倾囊相授自己武功真是委屈他了。永韵不由的心生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