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起来,杨柳就感觉头有些沉,嗓子眼儿疼,这会儿感觉更加难受,就去校医院看医生,医生诊断是扁桃体发炎,开了三天的药,并嘱咐杨柳多喝开水。
杨柳从药房拿药出来路过输液大厅,有位女生坐在那里打吊瓶,女生耷拉着脑袋情绪很是低落。
杨柳走出大厅,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走了回来,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尚青。
杨柳快步走过去:“尚青你怎么了?”
尚青抬起头看见是杨柳:“我感冒咳嗽发烧,吃了两天药烧还退不下来,今天医生给我开了液体。”
尚青看上去憔悴了许多,脸色苍白,依稀有泪痕附着,看上去不免让人心疼,杨柳拉住尚青的手,紧紧的握着。
“别怕,会好起来的,我陪你!”
输液大厅里,杨柳买来瓜子、口香糖陪坐在尚青的身边,在这个阴冷的冬日里,在空旷的输液大厅里,两人彼此安慰相互鼓励。
从尚青口中得知,她也是北川中学的学生,高杨柳两届,地震发生那天她们班正在操场集合准备上体育,幸运之神眷顾了她,却无情的抛弃了她的家人。
因为两人处境相似,就格外有共同语言,如同覆巢的小鸟相互依偎着取暖。
和大多数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一样,免不了指天画地的谈及一些人生,理想,爱情的话题。
接连两天,杨柳都在校医院陪尚青,输完液后两人在校外的小餐馆里吃面。
杨柳说:“学校马上就要封闭宿舍了,你准备作何打算?”
尚青咬着筷子想了很久缓缓说道:“我家里一个亲人也没有了,音乐老师知道我的处境,又看我钢琴弹的不错,文化课成绩也很好,就特别关心我。”
“放假后她和她老公回重庆老家过年,就把家里的钥匙留给了我,说是让我帮她照看房子,其实是看我可怜,有意帮助我,所以春节我就在这儿过了。”
音乐老师名叫梁露,宜宾人,川师大音乐系毕业,工作出色,是全校音乐类考生的辅导老师,弹得一手好钢琴。
据说梁露老师上学那会儿频频得奖,尚青去过她家,光各种比赛获奖证书就是一大摞。
她老公出生在重庆的一个小镇上,父母都是镇上的中学教师,老公从小成绩优异,是北京某名牌大学的高材生,目前在川大讲授材料科学。
大学放假早,等梁露一放假,他就迫不及待的带着梁露回家孝敬父母去了。
考试完的这两天,飞南和悦心也没闲着,本来飞南考完试就要回家,来找悦心,悦心说玩两天再说,一回家就没有自由了,妈妈老提寒假作业,好像寒假除了寒假作业就不能干点其他的事。
无论你长多大,妈妈对于孩子的教育,总是类似于小学一年级阶段,让人郁闷不已。
飞南从小和悦心住在一个家属院,可谓青梅竹马,飞南大悦心几个月,个头又长得快,当悦心在幼儿园受欺负的时候,在生活上遇到困难的时候,飞南都会以大哥哥的姿态出现,悦心从小就乐于和这位哥哥在一起玩儿,对飞南从小到大的照顾与呵护,照单全收。
悦心说玩两天,飞南就留下来陪着。
两人坐上309路公车直奔浣花溪公园,虽然是冬日,公园里却暖意洋洋别有一番景象。
诗歌大道庄严肃穆;万树园里古桂、香樟、芙蓉竹枝繁叶茂;饮中八仙雕塑栩栩如生;白鹭洲畔几只越冬的水鸟用长长的嘴巴梳理它们洁白的羽毛。
飞南说:“那肯定是丹顶鹤,来南方越冬的。”
悦心就在旁边装…”
“看它们的姿态确实像鹤。”悦心摇头晃脑的的说道,样子异常可爱。
这种神态在飞南心里瞬间凝固成雕塑,比之刚才看到的“关雎恋情”,“屈原涉江”,“饮中八仙”这些雕塑更为生动鲜活。
此时此刻身边的沈悦心就是飞南眼中最美丽的风景,两人沿着沧浪湖岸慢慢的走,最后走得都有些累,从草堂寺出来已是傍晚时分。
坐上公车回到学校,两人情绪都很好,在枯燥的学生生活中这绝对是开心的一天,两人到宿舍楼找杨柳一块吃饭,上了三楼杨柳不在,311的门紧锁着。
“杨柳去哪里了呢?”
悦心这才注意到几天都没看见杨柳的影子了。
“咱们明天一早再来找吧。”
飞南对着眉头紧皱的悦心说道,然后两人下楼去餐厅吃饭。
此时的杨柳和尚青刚从输液大厅出来,正坐在餐馆里吃面。
吃完饭,杨柳劝尚青早些休息,送尚青到梁露老师的住所,两人依依不舍的告别,杨柳想拥抱尚青,但乡村孩子特有的那份矜持使杨柳最终放弃。
告别尚青出来,杨柳一个人沿街往学校的方向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夜晚的成都总是有一些黏稠。
坐在路旁的绿化带里,望着远方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杨柳第一次对未来充满了迷茫,这种迷茫在杨柳身上迅速弥漫开来,形成一种恐惧。
佛曰:“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
我爱尚青!所以我恐惧!
在夜晚成都的大街上,杨柳第一次感受到爱一个人很难的话题,失去了家庭的支持,失去了亲人的依靠,突然来临的爱情,让杨柳不得不考虑更远的将来。
我拿什么爱我的爱人?我将给她怎样的幸福?
站在坚硬的马路上,站在城市的最中央,这些问题让17岁的杨柳透不过气来,陡生一股挫败感。
由于昨天太累,悦心起床已是上午8点多,去男生宿舍喊起还在熟睡中的飞南,直奔杨柳所在的房间,311的门依然紧锁。
“这家伙这么早就出去了,忙什么呢?”飞南抱怨着说。
爱情的力量总是很强大,让坠入其中的男女不知疲倦。
杨柳大清早起来买好早餐,就去找尚青,这才让姗姗来迟的悦心和飞南扑了个空。
悦心也有点生气了:“再等他一天,明天宿舍就要封楼了,再见不到他,我们先回北川。”
从三楼下来,两人都闷闷不乐,是悦心首先打破沉默。
“不想这个破杨柳了,太不够朋友了,都把咱们给忘了,咱们玩咱们的,让他去钻老鼠洞去吧!”
悦心嘟嘟囔囔的和飞南往校门口走去,两人坐上公车直奔市里,在天府广场站两人下车。
这里是繁华商业区,两人在步行街里面转悠,两旁的店面大多装潢精美,商品琳琅满目,一会儿就把刚才的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
天生爱热闹的沈悦心尽情的在商品的丛林里徜徉,笑靥如花……
从御街路到总府路,再到春熙路,两人像鱼儿般穿梭翱翔,依然是那个LV专卖店,心仪已久的那款包包依然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熠熠生辉!
看着悦心无限憧憬的神色,高飞南毫不犹豫的对店员说道:“把这款包包装起来,我们要了。”
然后潇洒的刷卡,看着身边心爱的悦心满心欢喜,笑容满面,飞南满足极了,从上次暗暗下决心的那刻起,飞南就有了这个心愿,而这一刻终于实现。
在麦当劳里,看着坐在对面咬着apple派眉飞色舞的沈悦心,飞南喝着热咖,内心汹涌起伏,波涛般澎湃着……
这一刻,爱情离自己好近!
看着飞南迷离的眼神,悦心不敢对视,眼睛在橱窗之外的行人身上四处溜达。
作为少男少女一族,悦心自然知道飞南的心思,也明白飞南花重金为自己买LV的意义。
飞南爸爸近来生意做的顺风顺水,家庭状况越来越好,作为宝贝儿子的高飞南自然是要什么给什么。
但此时的悦心却在拿杨柳和飞南作比较,掂来量去,觉得自己还是喜欢杨柳多一点,不知道为什么,杨柳身上那种特有的忧郁气质,让女孩子一见倾心。
悦心一向对杨柳怀有好感,而对于飞南,只是邻家男孩儿,只是妹妹对哥哥的那种感觉,作为最要好的两个朋友,悦心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个伤心。
想到这里,悦心就觉得亏欠飞南很多,低着头咕嘟嘟的吸着可乐,悦心瞬间的情绪变化,飞南已经察觉。
“怎么了悦心,不舒服吗?”
“没有了,我只是……”悦心想说只是想到了杨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只是想家了,想妈妈一个人在家好不孤单。”
“那我们明天就回北川吧,好早些见到你妈妈。”飞南微笑着说。
匆匆吃完,出了麦当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