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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冷寂,在被风吹的微摇的火烛里,显得更加的浓烈。

我来的时候,灵堂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除了那个身份尊贵,被纥兰人尊为神邸般的人,第十二任纥兰王——纳兰鸿兹。还有在他身旁,静静立着的女子。女子有着倾国的容颜,沉静温婉的气质。纳兰鸿兹看她的每一眼,都温柔似水,想必是极为深爱着她吧。

风,从敞开的门里,灌了进来。将灵堂前烧着的纸钱,朝着祭奠的桌案前,吹卷了过去。

纳兰鸿兹似乎早已经知道我是谁,没有半句问语,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圣者终于还是来了,只是,有些晚了。夜王他——已经走了。”他回头看了看灵堂前的棺木。

我亦随之看去,淡淡道:“是人,总是要走的,走的早或晚,又有何差别?”夜锦的离世,从某一面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身为他的师傅,教养了他多年,在他走时送他最后一程,也不枉我同他师徒一场。缓缓行至棺木前,手扶着棺侧,向着里面的夜锦望了望。看着他苍白毫无生息,却又宛若睡熟了一般的面容,终是轻声叹息记,问道:“夜儿他——走的可还安然?”

纳兰鸿兹摇了摇头,道:“不好。夜王他走时,很是伤心难过。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嘴里仍旧喊着你。”

临走之时,尚堪不破情关,心中微酸,低喃道:“夜儿,你——这又是何苦?”

“夜王临走之时,留了话……”纳兰鸿兹谓然叹息。

“什么话?”想是他心有不甘吧?夜儿啊,这么多年,你仍是不悟啊!

“他说——”纳兰鸿兹微顿,沉声道:“他说——,让我杀了你——”‘你’字音刚落,就见他已纵身飞起,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朝着我直直的刺了过去。

我未想到他会有此一举,微顿了下。只是这一下,纳兰鸿兹手里的剑,就已经近到了眼前。

我疾甩衣袖迎上,绵软却不失坚刃的力道,直击在剑身上。也就在我全副心神,都用在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时,身后未合起的棺木里,突然伸出一只手,电闪般极快的在我的肩井穴上点了两下。

几乎是同时的,纳兰鸿兹从正面,也飞快的封住了我身上几处大穴。

我无比震惊,一动不动的僵立在原地。任作是谁,遇到这种情形,也都会同我一般吧?

躺在棺木里的夜锦,像诈尸了一样,从棺材里跳了出来。转向我面前,在对上我目光的瞬间,低低的唤了声:“师父,对不起。”拉过我的一只手,十分的内力透过筋脉,直捣我的内腑。

当下五脏内腑一阵剧痛,跟着‘哇’的一口,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夜锦伸出手指,极快的解了我身上刚才被封住的大穴。跟着,两指如勾,直捏向我两根琵琶骨。

我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整个人已经疼的眼前一阵阵发黑。血丝延着嘴角漫延,无力的手勉强抬起,指着夜锦:“夜儿,你——”极涌上来的血,再次塞住喉咙,将余下的话冲散。

夜锦一把接住倒下的我,心痛不已的道:“对不起,师父。夜儿不得不震断了你身上的筋脉,若非如此,又怎么能留得住你?”

为了诱我上当,竟不惜诈死,又出如此狠手,当真是好手段,好手段!

我皱紧着眉头,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睛睛,不再去看他。

夜锦冲着纳兰鸿兹低低道了声谢,抱着已经浑身功力尽皆废除的我,冲出虚设的灵堂。

夜风如刀,抽刮着毫无御力,比常人尚且不足的我。气怒攻心,加之筋骨被捏碎的痛楚,一齐袭来。咬破了嘴唇,仍旧无法克制那彻骨的疼痛,闷重的‘哼——’了一声。

脸上陡然而来的温热,让我在剧痛中稍拾回了些清明,微睁了眼帘。

“师傅,对不起。”夜锦一脸痛苦,两行热泪滑过他苍白的脸颊,滴到我的脸上。低喃的开合的唇,印在我的嘴角,低哑道:“再忍耐下,再忍耐下就好,我保证。”

如此心疼的模样,又要做给谁看?既然能下那样的狠心重手,又何必再如此惺惺做态?修习了数十载的功力,就这样生生没了,还是毁在我亲手教养了多年的徒儿手上。墨株,你这师傅作的,也委实太过失败!

“师傅——?”许是觉察到了我的气息渐弱,夜锦惊慌的唤着我。

我合起了眼帘,不愿再看他,嘴角放松了绽着淡淡的笑纹。

夜锦彻底慌了,嘶吼大叫着:“御医,御医——”跟着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片刻,声音渐远,我渐渐的失却了意识……

随后的数天里,我都在昏昏沉沉,意识总在似醒非醒的的状态下游离。在这段其间里,纥兰十二帝纥兰鸿兹退位,揩着心爱佳人隐居山野。而王爷夜锦名正言顺的继位,成了纥兰十三帝。

七天后,我终于从昏沉中醒来,便察觉自已身陷白色包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床四周白色的纱帐,床身一动,便晃出轻微的纱纹。跟着便是地上铺着白白的长毛的波斯地毯。还有盖在身上的白色绸被。就连我的身上,也是一身白色的中衣。

夜锦对于白色的喜爱,当真已经到了偏执的到步。

尝拭着想要从床上坐起身,只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就已经用了浑身的气力。咬牙硬撑着,也只是勉强将将用手肘半支卧住了身体。如此,我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儿。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我已经成了个废人。满满的失落,将我击的体无完肤。强忍着一阵旋晕感袭过,单手掀开被角,深吸了一口气,想要翻身下床。

刚巧这时,夜锦出现了。我微惊了下,顿时失了气力,手肘一滑,眼瞅着就要摔到了地上。

“师傅——”夜锦惊呼着就地扑了过来,长伸的手臂将我接住。

我重重的喘息着,一点气力也无的靠在他的怀里,任他抱上了床。

想是这样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人,一阵急匆匆的脚步过后,屋子里多了几个婢女宫人。在见到坐在床边上的夜锦后,一个个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的身子抖像筛糠。

夜锦只是瞥去一眼,淡淡的说了声:“你们可都知罪?”

几人吓的脸上连最后一丝血色也没了,嘴里慌乱的叫喊着:“王上饶命,王上饶命啊——”

夜锦唤了声:“来人,拖出去斩了。”外面涌进几个宫卫,便要拖人。

我一见,再不动声,怕这几条小命便了结了。长叹了口气,扯了扯夜锦的衣袖:“夜儿,恕了他们吧?”我虽于不识他们,却总不能让几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因我而死吧?

夜锦,你当真是变了。就算他在灵堂前震断我筋脉时,我犹不肯相信,这一刻,我已经相信了。他已经变了,变得残酷,变得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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