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星眸一瞬不瞬的凝睇着若初渐渐远去的背影,男子把头重重的压进了稀稀落落的草里,周遭有跟她仿若一样的淡淡清香将他裹紧。他干涸的嘴角蓦地浅然一笑,泛白的薄唇勾勒出若有似无的弧线。
他的嘴里只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若初……若初……”
“若初,我叫齐澈昊,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齐澈昊举眸望了一眼湛蓝的晴空,他的眼神明明很深,却闪烁着最温柔的笑意。
等若初急急忙忙引了农大夫赶回来时,早已不见了齐澈昊的踪迹,唯有浅草上被折压出的痕迹能证明曾今何时那个人,真真正正出现过的不争事实。
行辕书房里,严肃、压抑的气氛森森然的在静静蔓延。一大群的将领、官员纷纷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儿。四下里,鸦雀无声。突然,步烨凌扬手就是重重一掌怕案而起。发出“嘭”一声震天巨响。吓得在场的人背脊飕飕的直冒冷汗,忍不住的颤抖不已。只恐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而喊出声儿来。
骨节分明的指褶皱了桌案上兵镇图,步烨凌怒不遏。
左添见了忙道:“王爷请息怒,属下已经派人在兴祥关的各个出口要道,设有重兵防守,相信茶晋的二皇子齐澈昊一定还在关中,况且他身负重伤,寸步难行,必定是插翅难飞。”
步烨凌的眼神恍若绝冷的刀剑,微微眯了眯狭促的黑瞳:“三日之内,就算是给本王将整个兴祥关翻过来,本王也一定要见到齐澈昊!”他的声音里孕育着冰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属下领命!”话间众人纷纷跪在地上,齐声应道。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启禀王爷,皇宫里来人了。张公公已在行辕偏厅侯着了。”
步辰一听,心里不自禁的暗暗忖思着:好端端的,怎么皇宫里会派人来,难道是因为……
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么?
步辰还未来得及继续想下去的时候,只见步烨凌犹豫了一会儿后,已经大步流星的跨出房门,在下人的带领下,径直朝偏厅而去。图余书房里的人互相不明的相觑彼此一眼。
不远万里的轴距劳顿,远赴前线而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数月不见的步云国太监总管张喜德。张喜德捧过了一盏茶水,正欲浅呷一口,便见步烨凌来了。忙搁下了茶盏,给步烨凌打了一个大千礼。
张喜德忙凑上前,笑道:“恭喜沣铎王,此番兴祥关大捷。王爷真是劳苦功高,皇上、皇后欣慰不已呀。他们可是常常惦记着您呢。”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瞄了一眼偏厅,似在有意的寻找什么重要的人。
步烨凌嘴角悄然一弯,撩起了衣袂袍子坐下,幽幽的开口,“张公公,有话不妨直讲。”
张喜德脸色骤然一白,没想到一眼就被步烨凌撮穿了此行的目的意图。
“即如此,咱家也就不费神了。”张喜德双手握拳一福,“半个月前,永宁国被羁押在皇城的质子画屏长公主,枉顾皇恩,私自逃离京师重地。罪责难饶,不知王爷可否告知质子下落?也好让咱家领着她回京复命!”
步烨凌冷哼一声:“张公公还是请回吧,即便若初在此,你也休想从本王身边带走她。待本王凯旋之日,本王自会领着若初亲自回京受罚。”
步烨凌转身要离开,张喜德挡住了他的去路:“王爷!咱家来此可是奉了皇上的手谕,王爷您难道想公然抗旨?咱家有皇命在身,还请王爷不要为难咱家!”
张喜德手一挥,突然从偏厅外涌进了一大群的皇帝身边的亲信禁军将屋子里重重包围。张喜德道:“王爷若是执意不交出质子,咱家只有亲自派人搜了。”
步烨凌眉色丝毫不动,似笑还讥:“倘若张公公当真有这样的本事,本王绝不横加阻难。”
“多谢,王爷。”张喜德转身绕开了步烨凌,门口原本还围得严严实实的皇帝禁军队伍,赶紧给他让开了一条路。纷纷跟在张喜德身后,正欲离开偏厅。
未出几步,张喜德和他带来的亲兵又悉数退了回来。只见左添带领着另一支官兵慢慢的逼近,张喜德脸上的眼神更加惨白,惊慌不定的看着彼此手中明晃晃的利器。双方尽数剑拔弩张,拔刀相向。只要一个不留神,一场厮杀旋即上演。
步烨凌背着身,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漫不经心的经过张喜德时,讪讪的道:“张公公,既然来了。就不防安心的在本王的行辕里小住几日,到时随本王再一同进京,可好?”
丝毫不给他回答的机会,步烨凌又对左添说道:“好好照顾张公公还有他手下的人。”
“是,王爷。”
步烨凌冷笑着点点头,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