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她总该闭嘴了,却没想到她还是一副老妈妈的架式,“是伤口痛?还是头晕?要不要请军医再看一下?”公主求饶地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求求你了,你就别再问了,让我静一静行不行啊?”她这一说,宣儿倒是闭上了嘴,但眼里的神色却更加地担心,公主匆匆洗了脸,逃也似的奔出了屋子。
刚走出门,就看到那两个女人有说有笑勾肩搭背地走来。看到她,竟似没看到一样,心中登时窝了一股火气,却又不如何发作。在这白日清醒的状态下,喀丽丝也没有带面纱,那雪白的面容在娥黄微卷的发丝趁托之下,有着异样的撩人风情,看情景她似已决意再不带那面纱了,一念至此,公主感到心底升起一阵莫名的慌恐。
忽然看到扎丹从另一边屋子里走出来,竟与自己只隔了一间屋子,后面跟着次仁和扎吉,她突然就那么自然地笑着迎着扎丹走过去,撒娇的语气十分可受,“昨晚我难受得一晚都没睡着,身上也酸痛得很,你一会帮我按一下吧!”
扎丹看着那秀气的小脸亲热地对着自己,心中一热,一把揽过她,“哎呀,都是本王大意,竟好几天都未给你按摩了,吃过饭就回房去,好不好?”
一边说着,还一边在她身上随手捏着,公主娇笑着连连躲闪,“不要了,回房时再按吧,好痒呃。”眼梢处,看到那卓玛脸上早已变了色,而喀丽丝却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那眼神竟似已把自己的小把戏看穿看透。扭脸将脸埋于扎丹怀中,心中忽然感觉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累!
这时扎丹已然看见那两个女人,四顾环视,看到在寒风中,几个女人各有各的美丽,各有各的风情,就象旷野里的鲜花,为着悦已者竞相绽放,他感到似有小石洒落心湖,溅起层层涟漪。揽着公主轻轻走过去,语音不由自主的温柔,“阿妹,你二人是来给本王和王后请安的么?”
卓玛听着那温柔的语气,看着他搂着怀中的人儿,本想冷冷地讥讽几句,却未语泪先流,哽咽着猛地转过身远远得跑了去,连喀丽丝也不再顾及。
公主心中有丝快意泛起。轻瞄一眼咯丽丝,她却风情万种地冲着扎丹一笑,“赞普说得极是,喀丽丝正是来给赞普和王后请安来的。”说着,煞有其事地对着两人微微弯了一下腰,公主惊异于她的演戏技能,就这一刹那,她竟能转得如此之快。
扎丹却没顾得上理她,大好的心情已全被卓玛的无礼和泪全部打破,脸沉了下来,不再说话,大踏步闷头走在前面,众人看着他的神情,也都不再言语,只沉默地跟在后面。
走入大厅,看到屋内摆了六张桌子,五张已坐满了人,围坐着众将官,饭菜均已摆好,看到他们进来,都忙站起身子,扎丹一笑,示意大家不必掬礼,带头坐在那张空着的桌旁,一拉公主,坐在自己身边,再不管别人。
眼睛无意地在屋子一扫,不见卓玛的影子,心中更气,想着即使让别人去叫,大约也是不会来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楼兰女子,暗想,或许她能把卓玛叫来也说不定,只是怎么支使她呢?又一转念,算了,就任她去吧,她终究要经历这一关的,总不能一直随着她任着她吧!
却在这一刻,忽然看到卓玛出现在大厅门口,紧身合体的皮衣,红润的脸宠,使她看上去即年青而又充满勃勃生机,脸上这时已一片平静,沉稳的眼神让扎丹似又看到了那个在草原上纵马驰骋的阿妹,心中一阵激动,不由扬起手臂,“阿妹,来,到阿哥身边来。”
公主在一边诧异着她的改变,虽然和她认识时间不长,但从不多的接触中,她已深深感觉到卓玛是一个任性倔强固执已见的人,此时看着卓玛灿烂的笑容,再看着扎丹眼中的宠爱,眼角扫过去,又看到那楼兰女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似早已将自己脸上的阴晴看得一清二楚,一向喜欢简单的心,烦闷到了极点,脸上的伪装只想崩溃。
这时,宣儿在一边殷勤地为她和扎丹端茶倒水,她低下头,端起杯子半遮着面,掩饰着杂乱的心情。
卓玛一坐到扎丹身边,只与扎丹打了个招呼,便与那楼兰女叽叽咕咕说个不停,一直被她缠得烦不胜烦的扎丹,竟然感到一丝失落萦绕在心头,面子上虽未带出来,可那一直不由瞄过去的眼神早已将他出卖,公主躲在杯子后面的眼睛也早把这一切看入心中。
一顿早饭,几个人都吃得不知其味,扎丹一起身,都赶忙跟着站起来,那两个女人各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后,便再不多话,飘然而去,公主看着扎丹那若有所思的目光,心中更加苦涩,虽然心中早已没了打情骂俏的心情,却依然伸出手去,挽着他的臂弯,娇声说,“走啊,快点给我按摩吧,我腰都快断了。”扎丹一下子收回飘忽的眼神,带头走出大厅。
扎丹和公主在前,宣儿和次仁、扎吉在后,走在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回头,谁也没有发现,身后那两个女人正站在大厅拐角处注视着他们,卓玛一脸的恨意,喀丽丝却依然一副淡淡的表情。
路上,次仁忍了几忍,终于为难的开口说道,“赞普,你也知道我这块料,识不得几个大字,让我写那劳什子,还不如让我拿针绣花去呢。”听他说得好笑,扎丹和扎吉都不由笑出了声,公主和宣儿不知所以然地看着他们。
扎丹停住笑,沉思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不若让玉儿来写吧!我看玉儿的字写得挺好的呢。”次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迭连声地附和,“好,好,好极了,王后文采一定很好的,就让王后写吧!”
公主疑惑地看着扎丹,“写什么啊?”忽然又想着扎丹的话,想起那日他去追赶张大人,意会过来,他一定拆了自己写给皇兄的信,不由盯着他,脱口怒斥,“你这个蛮人,还是看了我的信么?真是无礼之至。”
扎丹一时失口,却并无悔意,只嘻笑哄着她,“我看我老婆的信又有什么打紧了?至于这么生气么?下次我写了信一定先让你看个够再送出,可不象你那样小家子气,还要偷偷地密密地……哈哈!”
公主被他说得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只噔噔地走在前面,不再理他,扎丹急步赶上来,与她并肩,小声正经地说,“一会儿,回到房中,按我的意思,帮我给那沙曼王写封信。”公主听了他话,一愣,全忘了刚才的气,纳闷地问,“你不是还想着讨伐那沙曼国么?却怎么想着给他们写信来了?”
扎丹微侧过头,在她耳边轻言,“虽然我想讨伐于他,但我还是要试探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他们来行刺于我,加害于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公主了然地点点头,扎丹又说,“其实现在我心中已有些猜疑,只是想更确实一下而已。”
公主看着他深思的眼神,好奇地问,“你心中有何猜疑啊?”扎丹故做神密地样子,“神曰:不可说!”公主看着他这个时候竟露出顽皮的样子,不由笑着打了他一把,“总是没正经。”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公主的房中,宣儿已先一步取来了纸笔放在桌上,公主提笔,微皱着眉想了又想,却实在不知该如何写,求助地看着扎丹,扎丹一看,不由打趣她,“哎!怎么你这个大才女也不会写了么?算了,算了,真麻烦,还是我自己写吧!”
说着,提起笔连想也不想,就刷刷刷在纸上快速写着,公主看着他刚劲有力的字体,心中不由对他又多了一分喜爱,一向以为他只是一个凶悍野蛮的粗人,不知原来还写得一手好字,竟然也是个读过书的人呢,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便毫不费力地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