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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蒲只感心一下子如坠深渊,已然如此,只能随机应变了。

宣儿在马腹下听着那守门将官迟迟不肯放行,本已有些紧张,这时又听得扎丹来了,一颗心只吓得魂飞魄散。歪过头去瞅公主,却依然不见一丝动静。只好屏着呼吸,静观事态的变化。

这时,扎丹与扎杰领着一队侍卫已快来至近前。

他们是去桑吉丞相家探望的。

扎丹身在马上,却还在想着刚才与扎杰发生的不快。

喀丽丝离去后,扎丹本想躺下稍稍休息一下,可闭上眼就看到公主那如老僧般古井无波的眼眸,心中烦躁到极点,索性起身走出圣殿。

到了议事堂,心不在焉地翻看着这一个多月的奏折,好容易等到天光大亮,就吩咐门口的侍卫将扎杰招了来。

扎杰一进来,扎丹就看到他乌黑的眼圈,不由惊奇地问,“你也一夜未睡么?神情这么困顿?”

扎杰犹疑地张了张嘴,却又咽了回去,沉声回着,“没什么,你找我来,有什么事么?”

“你陪我去丞相家看看吧,带上三百金。”扎丹看他不想说,也不再多问,提起桑吉,神情越加显得疲惫。

扎杰只嗯了一声,便走出去吩咐侍卫准备。

扎丹心中更烦,倚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想着,他与扎杰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一向不分君臣,虽然在外人眼里,扎杰似不太喜欢言谈,但在自己面前,却总是躇躇而谈,可这次回来,为什么好象对自己有些生份了?

等扎杰进来回禀一切已准备好的时候,扎丹瞪着他没有表情的面容,强忍着怒气,质问,“你到底怎么了?对我有什么意见么?”

扎杰回视着他,慢声慢语说道,“你是赞普,我敢有什么意见。”

“别这样阴阳怪气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非要憋死我你才满意是不是?”扎丹憋了一肚子的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扎杰看着他满脸的怒气,慢悠悠地说,“做什么生这么大气啊?昨晚有美相陪还不够痛快么?”

扎丹一愣,眉头拧了一个疙瘩,“你……这话是何意?”

扎杰依然慢声慢气地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么多年了,经历了那许多事,你怎么依然如此?难道……这次又将多一个伤心人?”

扎丹有些迷糊,“你到底指的是什么啊?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

扎杰盯着他迷茫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指王后。”

扎丹眼光一闪,语气有些不稳,“她又怎么了?傻瓜一样在雨中站了一夜,不会是病了吧?哼,我早知会有这一回。”

扎杰一下变了脸色,“什么?王后在雨中站了一夜?她可没有回去啊,还有她的侍女也不在园中。”

扎丹一下坐直了身子,似有些不相信,重复着扎杰的话,“她没回园中?”

“属下立时派人去找吧?”扎杰神情焦急地请示,心中有隐隐的痛,那么娇弱的人儿,在雨中站立一夜会是什么样子?会是怎样的伤心啊?

“不必。”扎丹冷着声音阻止,他心中怀疑公主是否去找了赵玉蒲,他可不想让扎杰带人在赵玉蒲的驿馆找到公主,那他这个赞普还有何颜面啊?

望着扎杰挂满疑问的双眼,一边快速地站起身,一边生硬地吩咐,“走吧,先去丞相家。”

扎杰气得一脸通红,“你……真是无情,到底是活人重要,还是死人重要啊?我一定要先去找到王后不可。”说完,扭身便往外走。

“放肆。”扎丹怒吼一声,“你还将我放在眼里么?我说不许去找就不许去,这是命令。”

扎杰一下僵在原地。

一路上,两人都阴沉着脸,再未说一句话。

这时,远远地看到宫门口的场景,都一愣,扎杰快马跑了过去,还未顾上跟赵玉蒲打招呼,守门将官已抢着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赵玉蒲在一边,温和地笑着,“将军,可肯放行么?”

扎杰知道自己军队有时也经常会拉出去操练,又看他们个个皆是轻装,没带任何行李,心中没一丝警惕,扭头看了一眼扎丹,只见他一脸的若有所思,却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就想开口放行。

忽然,就在这时,唐朝军队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喷嚏声,而且竟是女声。

赵玉蒲和唐朝众将士都一下变了脸色,扎杰还没意会过来是怎么回事,扎丹已冲到近前,盯着赵玉蒲的双眼似要喷出火来,“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子了,嗯?”向后一摆手,“来人,将唐朝侍卫分开,挨个检察,是否藏有……女人?”他迟疑着没有说出,“王后。”这两个字眼。

扎杰一下子反映过来,看了看赵玉蒲,脸色已恢复如常,只是眼中满是悲愤,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丝同情。

却公事公办地带着侍卫挨个检察,毫不费力便发现了公主与宣儿。

扎杰看到公主昏迷不醒的样子,不由惊呼出声,赶忙弯腰想要将她抱出来,却被人一把推至一边。

惊看,却是扎丹,听到他的惊呼便已跃下马,急步奔了过来,这时,已将公主抱在怀中,看到那惨白没有生气的面容,只感觉心底似有丝丝凉气冒出,惊诧,这个傻女人为何会让自己如此动心?

宣儿紧捂着嘴从马腹下翻了出来,心中懊悔得只想打自己几下,怎么偏偏在这个关节眼上打了个要命的喷嚏呢?拼命低着头,不敢看赵公子一眼,心知自己害了他,泪水一滴一滴洒在地面上。

只听扎丹急声吩咐,“速去宣太医至圣殿等候。”扎杰听令赶忙指挥一名侍卫速去。

接着便听扎丹对着赵玉蒲,声音里似结了冰,“姓赵的,你还有什么话说?即使我杀了你,李执也没什么好说的。”

赵玉蒲沉默着直视着他,从事情败露那一刻,他已料到性命难保,面上并没有一丝惧意,平静地说,“为了公主,我死而何憾,只是可惜公主,一个天真活泼、可爱善良的女孩子就这样毁在你们这些帝王手中,佛祖真是没长眼啊!”

扎丹冷冷地,“哼。”了一声,“废话少说,你就等着受死吧。”

赵玉蒲眼光不舍地瞅了一眼公主,暗想,她怎么还未醒来呢?不会有什么事吧?竟不能再看自己一眼了。

却淡淡地说着,“此事与他人无关,你只杀我一人便可,其他人还望你能放行,不然,你吐蕃将从此永无宁日。”

说到这儿,停了片刻,慢声问道,“最后,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你懂什么是感情,什么是怜惜,什么是幸福么?我猜,似你这样冷漠无情,只知占有,不知珍惜的人,终此一生,也不会得到真正幸福的。”

扎丹脸色大变,似被他说中了痛处,恼羞成怒地吼着,“本王的事何需你来操心,连自己的生死都管不了,还谈什么情什么幸福?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赵玉蒲再不理他,只拿眼紧盯着他怀中的公主,柔声说道,“玉儿,玉蒲此一去,阴阳相隔,你自己要多加保重啊!”

忽然,他看到自己话音刚落,公主眼角便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

心中不觉一喜,佛祖保佑,她没有事。

公主慢慢睁开双眼,挣扎着想要从扎丹怀中下来。

扎丹被她的突醒搞得一时忘了发怒,忙低头仔细察看她,却正对上那无波的眼眸,死一般的沉寂,心中又不由自主地一凉,他暗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僵,“你……醒了。”

“你放了赵大哥。”公主平平的语气,只说了这一句话。

“你越是求情,我越是不肯,你若不在意,我便也不再放在心上。”扎丹说着只有他们三人才懂的哑语。

公主无力的声音透着冷意,“你若放便放,不放也无所谓,只不过再多一条命而已。”

“你……竟敢威胁我?”扎丹眼中露出凶光,他被公主的话气得快要炸了,既然会为姓赵的舍命,为何昨晚还要对自己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下意识地抓着腰间的佩刀,真想一刀结果了赵玉蒲。

可看着公主那绝决的表情,不知为什么,一向无所畏惧的心,竟然有一丝丝的恐慌,跟那天得知娘跳河消息时的心情一样。

他咬着牙沉思良久,终于不甘心地扭头吩咐扎杰,“将姓赵的软禁在驿馆,派重兵把守,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和探视。”

赵玉蒲和他的兵士被赶向驿馆,他边走边回头望着公主,猛然看到,那冰冷的眼中是怎样的神情啊,千般伤痛,万种愁苦,还有清清楚楚的歉意。

赵玉蒲再也看不下去,强制自己扭过头,暗暗思索着对策,只要有一线机会,就绝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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