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儿被她的话说得心情更加低落,但也听出她对王爷的一片真心。可是那遥遥无期的等待何时是个头呢?
自从扎杰带着侍卫走以后,拉姆殿就象被人遗忘的角落,再无人光顾。
宣儿有心陪着公主出外散散步,可公主不知是怕别人怜悯还是取笑,就是不肯出园门。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一步也没迈出过。
傍晚时分,夕阳映得天空红彤彤的,象云被火点燃,宣儿又轻声劝着公主出去走走。
公主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终于在她的陪伴下走出了园门。
两人下意识地专挑僻静之处走去。
走至一处略显幽深的小路,路两旁种植的树木竟和中原的有些相似,新奇地发现还有一处竹林,走至近旁,才发现,竹林掩映中,有一个不大的园子,听不到任何人声,显得越加僻静。
两人有些惊奇,不知是谁的住处,这样幽静,一边猜测着,一边已走到了门口,刚要走过去,忽然门吱呀一声打开来,看着走出来的人,两人一愣,竟是尼娃,她一看到两人,赶忙施了一礼。
公主冲她温和地一笑,宣儿好奇地问道,“这是谁的住处啊?你怎么在这里?”
尼娃怯生生地回道,“这是秀妃的住处,我姐姐是她园里的侍女,吃过晚膳,园里没事,我过来看看姐姐,她这两天生病了。”
公主和宣儿都不由一愣,没想到这里竟是秀妃的住处,公主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似亲切还有一点酸酸的味道。眼里有些犹疑,不知是因为同命相怜,还是中原同胞的原因,她竟有一丝冲动,想要进去见见她。
宣儿猜出了她的意图,
赶忙催着她,“走吧,以后有的是机会呢。”虽然自己也很好奇,但却不想她进去,怕再添新的愁绪。
公主犹疑不定了良久,终于,叹了一口气,“好,走吧,我现在自顾不暇,又有什么心情去探寻别人的伤处呢。”
再不迟疑,往前走去。但兴致却淡了许多。
天渐渐黑了下来,宣儿不由劝着回去,公主却执拗地说,“既然出来了,就再走一走吧。”
宣儿无奈,只由随着她。渐渐走到了议事堂附近,忽然看到前边影影绰绰有人在晃动,两人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传来的人声,竟是扎丹。
“田间的谷物都种完了么?”声音有些消沉。
“是,昨日刚刚种完。”是扎杰淡淡的声音。
“阿哥,喜期就要到了,你真的决定还是要娶喀丽丝么?”竟是卓玛不悦的声音。
“是,你俩不是一向挺好么?怎么不高兴一起服侍我?”扎丹飘浮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戏弄。
“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想起来要娶她,哼!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当初我绝不会留她在逻些。”卓玛毫不掩饰心中的反感。
公主心中暗叹,“在冲突面前,谁都是先考虑到自己的感受,即如此,也不知现在她们如何在一起相处啊。”
卓玛下面含酸带醋的话,一下子将公主击倒,“自从我那日跟她争吵以后,你就将她跟那老么么另行安置在圣殿,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你的大唐公主了?”
“够了,快回去吧,本王的事,不劳你费心。”扎丹声音的冷气隔着老远,也冰得公主一颤。她拉着宣儿的手,悄悄向后转去。
宣儿闷声不响地跟着她,情知她心中的伤痛比自己更深更浓。
前边来到一个分路口,一边通往圣殿,一边通往拉姆殿,公主站在路口,只感万念俱灰,人的一生会有多少这样的分路口呢?又能承受多少这样的打击呢?
没有一点预兆,从心底深处泛起一阵恶心,她痛苦地弯下腰撕心裂肺地呕着。
宣儿吓得在后面帮她抚着背,一叠连声地问着,“怎么好好的又开始吐了?明天无论如何也要找太医看看。”
公主涕泪交替,说不出话。忽然传来一声慈爱的声音,“王后,是不是有喜了?”
两人只顾着说话,竟没发现有人走至身边,一愣,抬起头,看到竟是喀丽丝身边的那个老么么。胖胖的圆脸上满是慈爱,公主却在回味着她的话,心中一惊却又一喜,抢在宣儿面前,淡淡地说道,“么么说笑了,明玉只是肠胃有些不适而已。”
那么么微笑地看着公主,“王后,我家公主就在前面的圣殿,你来坐坐歇息一下再走吧。”
公主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跟我示威么?淡然地一笑,“不必了,晚膳吃得太饱,明玉还要跟宣儿去散步呢。”
再不理会她,走开去。
一边走一边在想着她刚说的话,难道真的是有喜了?却不敢肯定,虽然最近有些反常,但自己的信期一向都不规律。
沉思着,要不要让太医把把脉,竟然迫切想知道结果,但太医只要知道了,就一定会传到扎丹耳中,要不要让他知道呢?
只听宣儿也在后面问道,“公主,会不会……真的怀上了?”声音里的惊喜压过了疑问。
“怎么会呢?别听那老女人瞎说。”公主终于打定主意不去探寻结果,她孩子气地想着,若到生产那日,扎丹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宣儿却在心里蕴含了希望,催着她回拉姆殿。公主暗笑她的紧张,只是体会到她的苦心,不忍违逆她,顺从悠闲地往回走去,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这个夜晚,公主睡得又香又甜。
天刚亮,就被一阵语声惊醒。揉着惺菘的双眼,走出门。
一愣,却看到喀丽丝和那个老女人满面笑容地站在外面,宣儿正沉着脸阻止着她的造访,看到她被吵醒,无奈地站立一旁。
公主沉默地看着她两人,不知她来出于何居心,现在这种状况,连跟她客气也做不到了。
“王后,昨晚听么么说,你有些不适,喀丽丝不放心,特来看看。”
“谢谢,现在已好了,若没事,我就不奉陪了,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天还早着呢。”公主真服了她了,明知道是不受欢迎的人,还能厚着脸皮登门,就这一点,自己就差远了。
“王后,喀丽丝已帮你叫了太医,就在门外,既然有不适还是看看才妥当啊。”
“你……真是过份,身体是我自己的,难道我自己不会叫太医么?用得着你一大早来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公主气得顾不上礼节,言语严厉。
喀丽丝脸色慢慢沉了下去,却依然端着面子,假装关心地问,“我怕王后怀了孩子还不知,到时出了意外,后悔莫及啊。”
公主心中一动,明白了她的来意,说话更加的无所顾忌,“即使怀了孩子,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你是巴不得我出意外吧?你放心,我会小心的,宣儿,送客。”
话音未落,已扭身往屋中走去。坐在摇椅上,气愤难抑,没当妃已如此,当了妃大约连自己姓什么都会忘了吧?再怎么说自己还是王后的身份,再竟被她欺上门来,只感觉窝火至极,紧盯着那女人不甘心地离去,手下意识地抚上平平的小腹,不觉有隐约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