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儿一见到叶定恒,便眼眶一热,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只当自己是个在父亲怀中的女儿,对着父亲把自己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儿地吐了个干净,从出嫁被劫到回不了王府,从离开林府到独自整顿东西赶到边城,直哭得气喘吁吁,叶定恒一边安静地听着,一边时不时轻抚她的头发,语气温柔地安抚着她。
湘儿哭得差不多了,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子,环顾四周,发现刚刚领自己进来的军爷正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于是更不好意思了,脸一红,低垂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叶定恒扫了军爷一眼,他便惊慌地退下了。
“湘儿饿了吧,刚好他们弄了饭菜上来,快进屋吃吧。”叶定恒笑着抚了抚湘儿的头发,引着她进了他身后的屋子。桌上果然摆上了吃食,虽然简单却不失精致。湘儿见叶定恒坐下后,自己也就挨着他坐下,见他动了筷,她才慢慢地吃了起来。
叶定恒见湘儿吃得开心,便放下筷子道:“景芳写过好几封信给本王,都说你在夫家过得好好的,让本王放心。本王原以为送你出嫁,心中的大石头也算是放下了,却没料到竟会出这许多的波折。”叶定恒口中的景芳就是王妃。
“叶浩那小子也是孩子心性,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你且放心,等本王回安阳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一翻,总得为你讨个公道才是。”
听他这样说,湘儿却想起叶浩其实对自己也算是不错的,若是叶定恒真的去教训他了,以他那性子,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呢!刚想说“不必”,却又听叶定恒道:“景芳也是,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做事竟也那么没分寸,看来是日子过得太闲了,连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忘了!”严厉的语气倒是吓了湘儿一跳。
也许是看到湘儿略变的脸色,叶定恒忙柔声道:“好了,本王也只是说说罢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湘儿想想来也是,他再怎么疼爱自己,也总不至于为了一个丫鬟去为难自己的侄子和妻子。这样一想,神色便黯了下来,胃口也减了不少。草草把碗里的饭吃完,对叶定恒笑道:“王爷,世子爷呢?他在这边关之地想来是不习惯的,正好我来了,可以照顾他了。”
闻言,叶定恒一愣,随即道:“他好得很,倒是你,一路上也累了,不如先驱去休息一下,那位孟公子不是边城人吗,他可有说过他家在哪里?”
湘儿听了低下头道:“不曾,我后来也曾去早过他,可那宅子里的人说他当夜就走了,怕是我和他终究是没这个缘份吧!”
叶定恒以为湘儿伤心了,忙道:“好了,先别去想这些了,我家湘儿那么好,哪会没人要,他与你错过是他与你无缘,这件事我们来日再讨论,你还是先去休息吧!”说着唤来侍女领着她去了后院,找了一间房住下。
湘儿见那婢女面色和善,想来也是个好相处的,于是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一路上便不断与她拉近关系,这才知道她叫翠果,是土生土长的边城人,今年十八,比自己大了几岁。
“翠果姐,不知世子爷住在哪里?”湘儿笑问。翠果以为湘儿是个男子,一直离她几步远,时刻注意着她有没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面军。
她听了也不想,随手指着前方道:“从这里直走,再左转,直走然后右转便到了。”看见湘儿有点迷糊,她笑道:“公子不用担心,王爷为您安排的房间和世子爷在一个院里,要见着也不难。”
湘儿听了心里高兴,一口一个翠果姐地问着她府里的路,还有哪些人。因此也知道了,主府里除了叶定恒和叶钰,还有三个副将。城中事务由叶定恒身边一个叫莫林的幕僚处理。
“不过。”翠果突然敛起神色道:“这两日世子爷心情并不是很好,公子也要小心些,在院子里不要随便乱走。”顿了一下又道:“尤其是世子爷房间旁边的间屋子,昨日住进了个姑娘,看样子是极得世子爷宝贝的,公子万万不能冲撞了。”
湘儿心知翠果是好心,但听了这些话,她心底倒底不舒服,因此也没道谢。翠果可能是看出湘儿不太高兴,她虽不知道湘儿的身份,但从她可以和叶定恒同桌而食情况,大致也可以判断出湘儿不是自己可以得罪的人,于是更加谨言慎行。
找到自己的屋子,拜托了翠果帮忙去弄水来沐浴,自己则开始整理起房间,做好长住的打算。不多时,翠果便带着几个小厮提了几桶热水来,倒满了浴桶后又齐齐退下。
“翠果姐,请留步。”湘儿忙唤道。
翠果愣愣地看着湘儿,倒是其他的几个小厮一脸怪笑地退了出去。
湘儿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道:“请翠果姐为我找一套丫鬟的装束来。”
她的眼中有片刻的迷茫,随即又慢慢浮起疑惑,紧盯着湘儿看,湘儿也不躲,直直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还是她先脸红了,应了一声退下。不过片刻后便为她找来与她身上穿得差不多的衣服,以青、白为主,虽淡雅却也干净简单。
湘儿褪了长衫,将自己浸入水中,还没有见过叶钰,心中有些着急,于是也不多耽搁,快速洗净后起身擦干身子,换上衣裙。
出房后,径直去了叶钰的房门口叩门,却没有人回答。想来他还没有回来吧!想了想推门入屋,屋子里空空荡荡,看样子叶钰果真没有习惯把这里当自己的地盘。
无奈地一笑,把婢女已经收拾过的床铺和衣柜按照叶钰以前的习惯统统整理了一遍,末了提起桌上的茶壶想去为叶钰泡一壶茶,等他回来刚好可以饮用。
才走出房门,就见翠果端着一盘点心在敲她的房门,于是笑唤一声:“翠果姐!”
她回转身子,脸上带着的浅笑却在见到湘儿的下一刻便僵住了,呆呆地望着她,动了动嘴唇,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湘儿快步走到她面前,又叫了她一声,她才堪堪地回过神来,颇为尴尬地打量着湘儿。
湘儿也不在意,只是提起茶壶向她示意道:“翠果姐,厨房在哪里?我想去泡一壶茶。”
到底是风沙里长大的边城人,几句话间她已摸清整个事情的脉络,十分自然地指了指道:“从这直走再左转便见到了。”
泡好茶回到叶钰房中,呆坐了半天也不见他回来,心下便有点烦躁。胸口越来越闷,踱到窗前推开窗子,看着院中的石凳石桌又发了一会儿呆。
侧首向左,翠果说那女子就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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