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拉上窗子,转身走到那女子房门前,伸手叩了叩门,无人应答,想来是还在睡。就又到到厨房去烧了一壶热水,倒在盆里端过来。将盆放在地上,轻轻推开门,里面的窗子倒是开了一角,可能是为了方便透气,倒也让屋子里看起来明媚了许多。
正眼看去,对着门的却只是一面屏风,放轻脚步绕过屏风,一眼便看见粉色纱帐垂下,隐隐有人影躺在其中,慢步过去,挽起一侧纱帐,一张精致地容颜便呈现在她面前。
她闭着眼睛,睫毛卷翘,透过窗子外的光在脸上微微投下阴影,看起来楚楚可怜,额头上还有一块青紫色的伤,不过看起来已经过处理了,正在复原当中。一头地乌发散在枕上、被上,衬着白皙的面孔,让人看了晃神。
湘儿细看了一会儿,想着虽然已入秋了,可她这样终日躺在房里,难免会闷热,于是把温水端进来,放在床头,将布巾弄湿扭干后为她擦脸,脖子和手。她在梦中嘤咛一声,吓了湘儿一跳,以为她要醒了,细看过去,却仍然沉沉地睡着。
仔细擦了一遍后,想着为了能让她更舒服,便端着盆打算换一盆水,因想着先前弄的热水还有得剩,想着统共也不过几步路,来去也快,于是连门也关,径自走了。
回来时,才踏进院门,就听见叶钰的斥责声。
“我不是说过不让闲人进来的吗?怎么现下连门都不关了,你们的胆子倒是愈来愈大了!”他的语气十分严厉,想来真是气极了,让人听了心惊胆战。
翠果弱弱地分辩道:“世子爷,这、这不是奴婢……”她的话还没说完,叶钰便有了决定道:“无论如何,你没当好差就是你的失误,主府不养闲人,现下就去帐房支了银子回家去吧!”
“世子爷……”翠果的声音里已有了哭音。
湘儿听着她因自己的原故而受罚,心里一惊,快步走到门口,透着屏风就看见两个人站在床前,叶钰对着床,翠果侧着身子拭泪。
因而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抬眼看着叶钰道:“世子爷,门是我开的,与他人无关!”
叶钰的身子明显一僵,他还没有回过神来时,翠果便转头看着湘儿,脸上充满了感激之色。
无奈地一笑,祸本就是自己闯的,现下倒好像是卖了她一个人情一样。
翠果见叶钰不说话,也想起来他们或许是有什么渊源的,于是福身退下,与湘儿擦肩而过时还冲她温婉地一笑。
湘儿端了半天的盆,觉得手都酸了,但叶钰一直没说话,想来有些吃惊。湘儿有些生气地将铜盆放下,照先前的样子给女子擦脸。
“你怎么来了?”好半天叶钰才说话,湘儿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她一时气极,难道他不关心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不关心自己为何会千里迢迢地远赴塞外,想到的就只有自己为何会来打扰他的美人在怀吗?
于是闷闷地说:“来看看世子爷是否安好!”
他却蹙着眉头道:“都是已为人妻的人了,怎可还那么任性?你相公呢,难道就由着你这么胡闹?”
湘儿听了这话,心中不觉一阵委屈,鼻子发酸,声音也就大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冷哼道:“爷倒是好眼色,莫不是看不见湘儿还未绾发?”心中一痛,眼中的泪便掉了下来道:“湘儿哪有那么好的福气能觅得如意郎君,就连上了花轿也能出那么多的岔子,只怕今生只得孤苦度日,不再妄想其他。”
呜咽着将手中的布巾一扔,像是要借此发泄一下心中的闷气。屋里顿时静成一片,只听见湘儿低低的哭泣声。
蓦的,身后一暖,叶钰双手环住湘儿叹了口气道:“我原听说来了个叫陆江儿的公子,想着可能是你,但却又觉得不大可能。可没想到真的是你来了,倒像是在做梦一样,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我亦向来把你当做妹妹,你出嫁我心里既高兴又难过,现在你回来了,就跟以前一样吧,以前的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他说的倒是好听,可是湘儿的心里却十分不受用,什么叫和以前一样?什么叫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知他是否听说关于自己被叶晨劫去,又被王妃拒之门外的事,只是他不提,自己也不便提,省得自讨没趣,只是埋在他怀里,将眼泪鼻涕往他身上蹭。
一低头,却见床上的女子正睁着一双秋水眸,呆呆地看着自己和叶钰。湘儿忙一把推开叶钰,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的,若是误会了什么可怎么好?
可是,叶钰明显要比她聪明得多,他俯下身子,微笑着道:“南月,睡醒了吗?”她仍是有点呆呆的,看湘儿的目光里略带着敌意,可是一转到叶钰身上便成了委屈,弱弱地一笑道:“嗯,睡得浑身都有些发酸了。”
“那就起来走走。”叶钰伸手扶她坐起道:“刚好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到花园里去晒晒阳。”说罢似乎才想起男女有别,才侧头看着湘儿道:“湘儿,你帮南月穿衣,我在门个等你们。”
看着叶钰走出去,湘儿才俯身看着南月的眼睛柔声道:“南月姑娘,奴婢伺候您更衣!”她的动作有些僵硬地摆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说着便要翻身下床,似乎急于证明自己的话。可是事与愿违,她的脚不过刚一落地,身子便是一阵摇晃,湘儿立马扶住她道:“姑娘才受了伤,又躺了那么久,一时无力也是有的,还是让奴婢来吧!”
她也明白自己没有力气,于是只得点点头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湘儿转身打开衣柜,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许多衣服,都是不薄不厚,正适合秋天穿,而且看上去很新,想来是才做的。取了件粉色长裙伺候她穿上,又扶她在妆台前坐好,帮她梳了个安阳城时少女的发式,再略上了点淡淡地妆,脸色也就看起来好多了。
一段不长不短的话,她没有没话找话,湘儿自然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推开门,叶钰正背身而站,听见响动,回眸一笑道:“怎么那么久?”他那一笑堪比日月,虽然早知道他不是冲自己笑的,湘儿还是被他那一笑晃花了眼,笑道:“女儿家自然是要打扮一翻的,费点时间也是难免的。”侧过身看着南月道:“我还从未见过像南月姑娘一样漂亮的人,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南月羞红了脸,微低着头。
“以后有的是时间是慢慢看,现在快走吧。”叶钰一脸受用的说道。
“不了。”湘儿摆了摆手道:“爷陪南月姑娘去就是,这次不知要在这边城呆多久,奴婢先去熟悉一下环境。”说完福身退下。
其实湘儿何尝想让他们单独在一处,但现在他们正是浓情密意的时候,自己就算跟了去,也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何况湘儿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她以前看过一些戏文,大概知道一些男女情事,凡是顺风顺水的恋情总是过不了多久,总需要一些阻力才会蓬勃发展,因此,自己就尽量不要去当那个“阻力”了。
回到自己屋里,把自己的行李整理了一番,然后躺在榻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可不知是不是累了,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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