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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儿随叶钰进房,看见床上躺着的南月。她全身都已被收拾干净,早已没有了城楼上的落魄样。

等走近了才发现她颈部的一些红色的东西,凑上前去看,隐隐可见那斑点有点像桃花形状。“这是……”

“她全身都是这种斑点,大夫说,等桃花长到脸上,就是有解药也没用了。”叶钰叹了口气黯然地说。

湘儿没想到孟子凡真会要南月的命,心里涌起一阵愧疚,看着南月衣襟里露出来的桃花春光,努力挤出笑容道:“你放心,南月福大命大,她不会有事的。”心知这翻话太空泛了,又道:“再说了,实在没办法,大不了我去求孟子凡,他一定会给解药的。”

其实这话说出来她自己心里也在打鼓,毕竟当日里是她扫了他的面子,伤了他的心。只是还没等她感叹完,叶钰就苦笑着说:“来不及了,最多三天,桃花便会上脸,现在搬动南月,只会让毒素加快运流动,毒发的时间缩短。何况孟子凡肯不肯救她还是一个未知数。”

“其实大夫说这世上还有一人能救她。”叶钰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南月的额头,淡淡地道。

“那还不快去找他?”湘儿知道叶钰必定知道这人是谁,只是奇怪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着急。

他无声地一笑道:“人家是暮国国师,为人高傲,又行踪不定,就算是侥幸找到了,他怎么可能会为一个陌生人出手呢!”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叶钰淡淡地道。

门被打开了,林成意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看到叶钰并不奇怪,倒是叶钰疑惑地看着他。林成意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才走到湘儿身边,同她一起看着床上的南月,好半一才开口:“我听说每年冬至,暮国国师凌风都要到琼华山上去呆几天,也许我们可以到那里去找他。”

“琼华?”叶钰猛地转头看向他道:“不就在这林镇的旁边吗?”

“而且明天不就是冬至吗?”湘儿也接口道:“太好了,南月有希望了。”她刻意忽略了脑中突然出现的那双紫眸。

第二天一早,一行几人就上路往琼华山出发,路并不好走,摇摇晃晃的,但终究在正午的时候到达了琼华山,湘儿一看,天哪,这可是一座大雪山,而且山坡陡峭,大家只能弃车步行。

叶钰背着南月,湘儿和玉娟两人一左一右地护在他身后,林成意想和叶钰交换一下,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只得跟在后面。

昨夜这里才下过雪,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山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间竹屋,里面有淡淡的烛光散发出来,让劳累了一天的人感到温暖。

正当林成意想去叩门的时候,梅林深处闪出一道亮光,林成意险险地躲开了。面前站着一个黑衣人,眉宇间尽是杀气。虽然他无礼,但林成意还是拱手问好:“这位兄台,我们有事求见国师大人。”

“大人不见客,你们快下山去!”黑衣人想都没想便拒绝道。

林成意脸色一僵,转头看向叶钰,叶钰想了想,放下南月走上前拱手道:“在下大燕恒亲王世子求见暮国国师。”他这是想把这次见面提升到两国相交。以期对方能给些面子。

果然,这次那黑衣人不再干脆地回绝,而是想了一下,丢下一句“你等着!”就走到竹屋前与里面说了几句话。

不多一会儿,门开了,走出来一位青衣小童,是侍琴,湘儿一眼就认出了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可是显然她多虑了,侍琴眼中只有叶钰,“世子!”他的态度很恭敬,语气却很淡然:“大人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您若是有要事,不如到大都去见皇上。”

又一次被拒绝,依照叶钰素日的臭脾气,早就没了耐性,可此时他却仍诚恳地说:“我的朋友身中奇毒,素闻国师大人精通医理,此次前来是希望大人能施以援手,我感激不尽。”说完身子侧了侧,好让侍琴看到湘儿三人。

侍琴顺着他的眼光看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湘儿,淡淡地唤了声“湘儿”。湘儿也不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径直走上前,行了个礼道:“侍琴大哥。”

“你我都是公子的下人,你唤我侍琴便是。”说罢又瞧了叶钰等人一眼道:“公子是不会见他们的,但你可以进去。”说完自顾自地顺原路返回。

湘儿转头看看南月,又看看一脸惊讶的叶钰,仍下一句“等着我!”就跟了进去。

屋外是冰天雪地,屋内却是温暖如春。湘儿刚进屋,就听到一个懒懒的声音响起:“怎么又回来了?”

凌风捧着一本书靠在美人榻上,脚下燃着炭盆,看来极为舒适。而侍琴自从回屋后就一直在擦凌风的琴,一点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湘儿只好走到凌风身前讨好地笑道:“湘儿偷偷离开公子后,就觉得有点对不住公子,想着不管怎么想也应该给公子一个交代,因此特地寻来。”

他轻笑一声,放下书,看着湘儿道:“你是特地来给我一个交代的?”

湘儿想了一下,终于决定不是据实以告:“湘儿此来还有一个请求,湘儿的一位朋友中了泽国皇室的桃花红,湘儿想请您出手相救。”

“不救!”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后,凌风又拿起书看了起来,正当湘儿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他却又道:“若你想回到我身边,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说罢真的不再开口了。

湘儿正想再说什么,却被侍琴一把拉住道:“你怎么这么不知进退,那人中了桃花红就必定是那个协助贼子子劫走泽国皇后的人,公子要是出手相救,岂不是要与泽国为敌了。”

湘儿转头看向屋外抱着南月一脸担忧的叶钰,突然回身跪在凌风塌前道:“她是因为湘儿中毒,若是她不能活,那湘儿也只好随她而去,可公子若肯出手相救,那就是湘儿的大恩人了,湘儿愿终身侍候公子;何况泽国国君若以此发难,公子也可将湘儿交出去,那时泽国皇帝非但不会怪您,还会欠您一个大人情。”

“因为我就是那被挟持了的泽国皇后。”湘儿一口气把能说的该说的全都说了出来。

“这倒是有趣。”凌风的眼里终于浮现出兴趣,转头对侍琴说:“去把他们都叫进来。”

待叶钰他们进来,凌风替南月诊完脉道:“桃花红并不难解,只是其药引十分难寻。”叶钰等人静静地听着,不敢漏了一个字。凌风扫了几人一眼道:“桃花红入女子血液,与之相纠缠,纵是有解药也只是将毒素压下去,并不能完全排出体外,要想救她,只有换血一个办法。”

“我愿意将自己的血换给她,只请国师帮忙。”叶钰想都不想便开口。

却见凌风缓缓地摇头道:“桃花向来喜欢女子,若是让它闻见男子的血,只怕立刻就会毒发,要换只能换女子之血。”

听了这话,湘儿感到林成意紧张的注视,可是有些事必须去做。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只听林成意突然出声唤道:“玉娟!”

玉娟一怔,马上反应过来,站出来对凌风说:“我愿意换血给南月姑娘。”她的声音很低,让人听不出她语气里的情绪,可是湘儿却能感受到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悲伤,因而呆呆地唤道:“玉娟?”

“姑娘放心奴婢是自愿换血,姑娘不必担心。”玉娟抬头冲湘儿一笑。

凌风淡淡地注视着玉娟,眼里竟浮现出淡淡的怜惜,抿了一口茶道:“桃花也是骄傲的,要换血之人必须是出自真心,不能有一丝勉强,不然,换了也是白费。”

玉娟这次没有再说话,林成意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却一时间也没有说什么。

湘儿笑道:“南月是因为我而中毒,换血的人自然应该是我,公子放心,我绝对没有一丝勉强。”

“湘儿……”听到叶钰叫她,湘儿回头看向他,他眉头纠结,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让人理不出头绪,可是他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阻止的话;林成意眼中有不明所以的怒气。

凌风见他们决定好了人选,便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对湘儿说:“刚才我忘了说了,换血之后毒素便会转移到你身上。”见湘儿一惊,又风清云淡地说:“不过那样一来,毒素较之以前弱了不少,死不了人的。”

湘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却又听凌风说:“换血之后他们可以离开,你却要留下,一来是帮你调养一翻;二来么,诚如你刚才所说,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把你交给泽国皇帝。”说着将刀子在火焰上来回几番,轻轻割上湘儿的手腕。

湘儿只觉得血液一点一点从体内流出去,手渐渐麻痹,意识涣散,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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