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透过水晶般剔透的玻璃半圆弧形房顶,投射在巨大宽敞,可容纳数万人的大型体育馆梯形座位上,洒下一片金黄。
即使是平时最爱美的女士,此时也全然忘了遮挡可能令她们娇嫩肌肤受到损害的紫外线。所有的人此刻视线都投注在中心圆台上,全神贯注盯着台上一袭白袍,颈佩琉璃古珠,一招一式间矫若游龙,飘若惊凤的少女。
手臂抡如抱月,下盘稳如磐石。举手投足之间,太极拳的真意被她施展得淋漓尽致。于招式的融会贯通、写意潇洒之中,隐然透出天人合一的玄妙境界。
那潇洒的身影,玄奇的招式,看得众人如痴如醉,不知不觉都对这少女的身份大为好奇:她是谁?为何不过二十出头,就能在武林大会上登台?要知道,这次大会有资格上台的可都是各个武术世家的最强高手啊!
众人还沉浸在博大精深的国学武道带来的痴迷与赞赏中,清丽的白衣少女已将整套太极拳施展完毕。一敛白衣,如水眸光扫过台下满面沉醉的观众,不带分毫情绪地振衣而下。
直到她下台后,观众们才回过神来,纷纷打听少女的芳名。
“她是谁?以前从来没见过,竟然有资格代表太极门参赛?”
“依旧惯例,参赛者都要在正式开赛之前登台表演,难道,这小女娃真是太极门本届指派的选手?”
“太极门真是没落了,自从上一届输给孟氏长拳派后,这一届干脆自暴自弃,弄个小姑娘来糊弄比赛,也不想想要一雪前耻!”
“就是!唉,太极门当年声名入日中天时,哪里想得到会有今天。”
……
台下的闲言碎语,偶有片言飘入休息室内。落在白衣少女耳中,她非但不动声色,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见状,休息室内的其他人看向女孩的眼神,也开始怪异起来。
“还真是过来打酱油凑数的,难怪被人家说中了也没反应。”
“刚才的表演还不错,不过肯定全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下午比赛,肯定会被迅速秒杀出局的。”
“听说这一次的抽签结果,还是孟氏长拳派和太极门对决呢,真是凑巧。”
“的确是巧。以前太极门赢过孟氏长拳派不知多少次,自从十六年前,上代的太极门高手在台上突发心肌梗塞去世后,太极门就再没赢过孟氏长拳派。”
“我看今年也是输定了。要知道,各个武术世家有前途的好苗子都是从小相互认识的,这小丫头这么面生,我们都没见过,肯定是临时拉来充数的。”
众人趁等待比赛的空当,正小声八卦时,突然休息室的门被一把推开,走进一名满面倨傲的青年。
不同于众人身上古色古香的唐装打扮,青年打扮得很时尚,一头及肩长发还染成了金黄色。他的出现,如同一块煎得金灿灿的豆腐掉进清粥里,引得水花四溅。
“快看,他就是孟氏长拳派今年的参赛选手!”
“别看他打扮成那样,人家可是门中第一高手呢。”
“我知道他,他是去年武林大会的冠军!”
“孟氏长拳派今年还是让他参赛,肯定赢定了!”
“他来这里干什么?”
一片猜测声中,金发青年走到白衣少女面前,上下打量她片刻,面上露出混杂了失望与不屑的表情:“太极门今年居然派这么个人来参赛,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此言一出,刚才还窃窃私语的休息室内顿时一片寂然。
虽然人人心中都对这无名少女的实力不抱希望,但也只是心里想想。这下忽然有人当面说出来,大家不禁都竖起了耳朵,准备看好戏。
白衣少女却仍是面色不变,非但不变,反而还笑了,笑得很甜很美,如春回大地,又如梨花初绽,清丽无双。不只众人一阵恍神,连存心来找碴的金发青年也暗自后悔,刚才是不是把话说重了,伤害了佳人。
但接下来,少女如玫瑰花瓣般柔软嫣红的双唇中说出的话,却像一记冷拳重重砸在金发青年头上:“杀鸡用牛刀,确实是对牛刀的侮辱。”
“你——”愣了一下,青年才反应过来她的话是什么意思,险些没气歪了鼻子:“你说我是鸡?你骂我是鸡?!”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少女满面无辜。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居然敢骂我!”金发青年向来被人众星拱月捧惯了,见少女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骂自己,不禁气急败坏,挥手便是一拳向少女打去。
“呀!——”看好戏的人群中顿时发出惊呼声。
他们都认出这是孟氏长拳拳中赫赫有名的上三路凤眼拳,力道刚劲,去势迅猛,这娇滴滴的少女若是被打中,少说也要断一条肋骨!
少女也像是被吓到了似的,竟连避也不避。眼见凤眼拳就要击中她身体,才手臂微抬,手腕虚虚画了个圆,恰好挡在青年紧握的拳头上。
这看似轻描淡写,毫不费力的一挡,却如钢板一样挡下青年的攻势,任凭他将脸涨得通红,也没力气再命令拳头前进半分。而且少女的手掌像是磁铁一般,将他的拳头牢牢吸住,分毫动弹不得。
挣了几次见甩不脱,青年不禁大为着急,另一只手也屈节成拳,又是一招凤眼拳向少女挥来。
面对他的负隅顽抗,少女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自找苦吃。”
话音未落,她已依样画瓢,再度挡下青年的另一只拳头。
此时,休息室中已是静可闻针。众人毫无形象地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幕:上一届的武术冠军,居然被一个二十左右的娇弱少女一招之间逼得动弹不得!
老天,这是什么状况?难道这少女竟是太极门中秘密培养的高手?
感觉到众人惊讶的目光,青年又急又气:“有本事就别用旁门左道,痛痛快快和我打一场!”
“技不如人,还要狡辩。这就是孟氏长拳派的家风吗?领教了。”少女笑颜如花,煞是可人,落在青年眼中却分外刺眼,仿佛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少女将太极玄劲一收,青年顿时只觉一股大力回袭己身,顿时身不由己地往后飞去,重重撞在墙上,又像条死鱼一样滑在地上,半晌动弹不得。
这重重一摔令他眼冒金星之余,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与少女的实力差距:这绝不是什么旁门左道,而是太极门的不传之秘,玄之又玄的太极玄劲!
但、但太极门中向来唯有四十岁以上的人才有可能修行到玄劲,这女孩小小年纪,怎么竟也掌握了太极玄劲?!
像是看穿了他的惊疑不定一般,少女笑吟吟道:“我如果是你,就会赶快去换干净衣服,再过二十分钟我们就该开始比赛了。你可不能失了风度,给你们孟家丢脸。”
青年已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他强忍拳劲反弹己身的疼痛,咬牙勉强站起,不甘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我以前从没见过你?”
闻言,少女翻了个白眼:“笑话,地球上六十亿人,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
面对少女的讽刺,青年根本不敢发火:“你叫……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想打听了名字找人帮忙?她可不怕,只要按交易在赛场上赢过孟氏长拳派,拿回爸爸的画她就立即离开,看谁找得到她!
“褚璇玑。”环视着四周一张张前倨后恭的面孔,少女明丽双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冷冷说道。
十五分钟后,大会擂台。
大会司仪一头雾水地说道:“各位观众,很遗憾地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就在刚才,上届大会冠军、孟氏长拳派此次的参赛代表孟灿先生宣布弃权,退出比赛。按照规定,本场比赛获胜方是太极门的褚璇玑小姐!”
观众席上立即响起骚动声。不明所以的人们竞相打听孟灿为何弃权,是不是突然不舒服。消息灵通、刚从后台得到消息的人则开始打电话,吩咐门人务必查清褚璇玑的武功深浅。
而被众人关注的焦点,褚璇玑已经悄然离开体育馆,到来附近一家六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璇玑!”房门刚开,就有人迎上来亲热地拉住她的手:“你这次可给我们太极门争光了!我代表所有门人感谢你。”
这人话说得动听,眼中却有掩不住的算计与懊悔。褚璇玑甩开他的手,不冷不热地说道:“二叔,以前你可是连我电话都不肯接,生怕我和妈妈赖上你似的。你这声谢,我不敢当。”
二叔的手尴尬落在空中,那副傻样立即引起后面几声窃笑。太极世家又如何?武林中人照样有勾心斗角,大家族中更是少不了尔虞我诈。
一名年过四旬却依旧浓妆艳抹的女人,故作曼妙地走到璇玑身边:“璇玑,多年不见,你恐怕认不出我了。我是你姑姑,以前和你爸爸最要好。今天辛苦你了,晚上姑姑请你吃大餐犒劳你。”
“哦,原来爸爸出事后,通过关系把保单受益人改成自己名字的那人就是你啊。我可不敢吃你的饭,免得你又改我妈妈的保单。”
“这、这孩子怎么这么口无遮拦呢。”中年女子讪讪退到一边,装作听不到族人的嘲笑。
眼见两个孩子相继出丑,原本端坐正中准备等褚璇玑过来见他的老人咳嗽一声,重重将拐杖在地上一顿:“够了,璇玑,你过来,和爷爷说说今天比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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