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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将军府的一块修炼圣地。

阁外青松林葳蕤,缕缕清风徐来,便如海藻色的波纹荡漾着,浪花叠依;阁内四方垒砌着灵晶石,每堆晶石摆置成的阵形错综复杂,犹如星罗棋布,妙相环生,形成了一个聚灵兼防御的阵法。这阵法是逍遥宗的万俟长老一手布成,若说凌波宗的大长老是幻阵高手,那万俟长老便是融合百家之长,精通各种阵法的宗师,他不仅在阵法其他领域上颇有造诣,在幻阵上更是独领风骚。只是这位万俟长老性格乖戾,脾气暴躁,不喜与人打交道,纵使凌波宗宗主他也甚少顾其颜面,他曾戏言此生不收徒弟,有许多达官贵人,世家大族的优秀子孙愿投他门下,拜他为师,万俟长老虽不为所动,但对这些人毫无休止的纠缠很是烦恼,为了打消他们的肖想,不得不定下四个收徒条件,这四个条件甚是苛刻,至今没有一人完成,有些世家自持高傲,心中不服,私下派人造谣指责他的条件过于刁难,万俟长老却是不改初衷,因此得罪了许多人。

阁前,少女白衣胜雪,微风撩起衣裙,她素手轻抬,指尖还没有触到那檀木门,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吱呀”一声阁门由外向里轻轻晃动,木门的缝隙中露出一张青葱似的小脸蛋,脑勺后束发的绣着金丝祥云的飘带松散开来,浓密青丝凌乱的粘入亵衣里,小少年仰着头,朗如明玉的双眸望她。

“姐姐”阿九冲过来抱住她,浑身娇软无力地依在她的身上,一双小手紧拽着她的罩在外面的衣袍。

墨雪夕弯腰双臂抱起他,看着他脚下的朝云靴未有脱过的痕迹,好看的黛眉微微凝住,“怎么还没睡?”她看着阿九瓷白干净却瘦削的脸庞,目光移向阿九的眼睛,只见那双清澈的眸子似是蒙上了一层水雾,不时地闪着亮晶晶的光泽,她眉眼一柔,口上却是怪道:“姐姐不在家,阿九是不是总不听阿璞的话?”

阿九“唔”了一声,宛若蚊音,便没了下文,只低着头,将小小的身子紧紧地贴着她,墨雪夕只能看到他乌鸦鸦的头顶,她神色不改,理了理阿九的衣襟,将他身上松垮的外袍拢好,摸了摸搭在她肩上的脑袋,阿九扭扭身子,睁开一双水萌的眸子。

阿九看着姐姐温和娴静的脸,秀气的长眉一撇,脸上倦意未退,两瓣唇苍白无血丝,声音虚弱地说道:“阿九没有不听阿璞的话,阿九在等姐姐——”

“阿九要和姐姐一起睡。”小少年声音突地拔高,似乎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持有非常的执着。

墨雪夕听得阿九如此说,见小人儿直直地瞅着她,嘴唇紧抿着,理着他的衣裳的那只手顿了顿,笑了笑回应着:“好”

说这话的时候,她已抱着阿九走到阁内的一张简单的石床上,那床上放着两个做工精细的蒲团,她将两个蒲团叠合在一起挪到一旁,拥着阿九就势要躺上去,那石床是由一块巨大的晶石做成的,样子很是普通,瞧着只以为是一般的聚灵的灵晶石,若非她有着原身的记忆,怕是识得晶石为何物也是很难看出这是一块罕见的炎晶石,这块炎晶石大有来历,是十多年前北方小国朝贡给先皇的,一直收藏在朔月的皇宫里,曾受到许多拥有火系玄力强者的觊觎,当年因为阿九的缘故,舅舅便向先皇讨要了过来。她方一靠近便觉得有股炙热的灵气脉脉流动,那灵气精纯浑厚,犹如火山深处喷发出的熔浆,带着烈火焚尽一切的摧毁力,徐徐地从肌肤渗入经络中,却不会灼伤内腑和皮肤。

她与阿九是双生子,出生时俱是从娘胎里带着毒,炎晶石对于当时出生后便已觉醒成为火系玄者的阿九来说却是天赐良药,那时先皇便是以此晶石为筹码让舅舅与太子结成异姓兄弟,从此,舅舅便成为了朔月王朝的‘御’弟。

炎晶石虽救了阿九一命,但是那毒素霸道的厉害,阿九一躺就是十一年,体内热气便随着年龄的增长产生了一股难以祛除的热毒,阿九也因年岁小魂力弱小无法控制这股热毒,灵魂曾一度受到反噬,到了七岁时身体便停止了生长,但阿九心智虽也因此受到损伤,却也不是一般七岁孩子所能相比的。

“姐姐,你说……”阿九偏偏头,侧着脸,睫毛稠密卷长,身子软软地躺在她的身侧,明明日日睡于热榻暖窝之中,眉眼之间却是萦绕着久久不散的微凉。

“他们是不是都不想阿九活在这个世上?”他生来心思却较一般人敏感许多,纵然许多事情他不明白,也能猜出几分。他想薛管事是本家的家生子,签的是死契,如今这契约书尚在将军府中,这契约书虽比不上本命玉牌的制约性,但是也足够排除背叛家族,联合外人的可能性,他心中也不知为何信了这件事情与本家是逃不脱关系的。

但是——

“姐姐,我们不是已经脱离了本家吗?”阿九抬着头,认真地看着她,眸子里却是藏不住的小心翼翼。

“可是……阿九却是入了族谱的。”墨雪夕揉揉小少年微凉的眉心,也极认真地望他。

“……”她知道少年的记忆极好,朔月的先皇曾下过这样的指令:漠北之主也是四大世家之首雪家之主。

而一年前,远在极东方的小国东邕的舅舅就上书凑请雪家墨氏九霄为漠北少主,将军府唯一继承人。

等成年之后,阿九便有继承锦都雪家的权利了。

药老曾劝诫她慧极必伤,如今却是应在了阿九身上。

墨雪夕细长的睫毛低垂,从阿九的视线瞧去她的眼尾狭长,犹如涂上了一抹青黛。

只是事情果真如阿九想的那样?——

她募地笑道,眉眼间波澜不惊,“可记得今日见到阿九时,姐姐与薛管事说了哪四个字?”

都是幌子——

“幌子?”阿九歪着头,眸子疑惑地看着她。

“嗯”

“薛管事说的只是一面之词,阿九可以听着但不可以听信”她点头,细细地说道,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转动,一头青丝在晶石闪出的光圈中显得越发乌黑柔美。

她捏了捏手下小人儿比女子好要纤弱的身子骨,不紧不慢地说着:“更遑论那些背主求荣的人,便是一个字阿九也莫要信。”

阿九枕着她的手臂,嘴唇微微抿起,似是犹豫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还是肯定的说出口:“薛管事说要怪就怪舅舅做了不该做的事,姐姐,不该做的事,应该就是舅舅让我做继承人这件事……”

“应该因为这样,他们才会对阿九动手的?”阿九的语气里有着一丝微微的凉意。

她怔了怔,对于那边人的记忆停留在四年前,便是四年前,她也不知本家是怎样一个大家族,如今已经过去了七年,她更是不知锦都的雪家会不会做出这等家族内部相残之事。

但是——,墨雪夕目光落在阿九湿漉漉的眸子里,想了想,轻轻道:

“他们或许会动手,但至少不是现在,因为——有人不许”便是出于舅舅多年来的积威,他们也不会有这份胆量,更何况九重宫阙上面的那位可不是好糊弄的,无论是世家之主,还是漠北之主,并不是一杀一死便可以想什么人做就什么人做。阿九心中所想的不只是她就怕是青提红箭心中也会想到,恐怕连那些稍微知道舅舅与锦都本家之间微妙关系的也心知肚明,所以本家出手虽看起来合理,却是不明智的,她当时一听薛管事的话,心中虽怀疑那场预谋的刺杀是本家做的,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不会是他们。

“再说,若果真是他们,阿九也莫要因此伤心,他们是他们,舅舅是舅舅。”

墨雪夕看着阿九露出茫然又懵懂的眼神,想着阿九虽然早慧但是毕竟从七年前便来到漠北接触的人事少了,到底是坐井观天,淡笑道:

“阿九不需要懂,阿九只要记住姐姐方才与你说的便可。”

“嗯”阿九闻言,对上她的目光乖乖地点着头。

“唔——好热……热……”突然一个金色的小东西从墨雪夕的风帽里钻出来,落到炎晶石床上,一身亮丽的皮毛立马焉了,火急火燎似的从床上跳将下来,像球一样圆溜溜地滚落到地上。

“这是什么?”阿九的目光随着那金色的小东西一闪。

墨雪夕眉梢一挑,因为夔宝迥异于普通契约兽的相貌带在身边多有不便,恐惹事端,就给它穿了一件狐狸皮制作的衣裳,那衣裳制作的十分精巧,夔宝穿起来,竟与狐狸一般无二,所以就连一向心细的青提也只以为夔宝是一只颜色稀有的狐狸而已。只是她倒忘了这狐狸皮是一只火狐的,那火狐喜热,皮毛会吸收热量,夔宝怕是热得很了。

“金色的小狐狸!”阿九撑起身子,看着那团金光闪闪的小东西,一双微凉的眼眸里亮起几分光彩。

阿九看着姐姐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白玉瓶子,取出一颗丹药喂进小狐狸的嘴里,小狐狸似乎吃得很是欢喜。

夔宝吃了一颗清凉解暑的玉露丸,顿觉浑身舒坦,舔舔唇,用爪子挠了挠脸,眯着眸子,瞄了一眼眼前的小少年,将脑袋扭向一边,不予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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