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腕一紧,晏姜头下脚上,停在半空。
底下男人粗重的喘息里,那女人渐渐发出短促的嘶声,晏姜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味,扭头去看,见那男人掐着身下女人的脖子,面色赤红得狰狞。
她晃悠悠望着天花板,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底不耐,暗恼自己不知进退,千里迢迢跑来看一场虐待加活春宫。
梁上那位君子一手托腮,一手捉着她的脚腕,上下瞧瞧她,似是觉得这个姿态颇为有趣,探身开口:
“姑娘芳名?”
晏姜一愣。
这人笑得风光霁月,理所当然得好像此刻正是花前月下,他手里握的不是佳人乌七八糟一只马靴,而是软滑细腻一只柔荑,底下不是淫声艳语,而是莺啭燕吟,春光无限。
春光无限倒还是那个春光无限。
“姓子虚,名乌有。”回答得干脆。
“喔?”君子手一抖,晏姜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的弧。“那么子虚姑娘,你是什么人?”
这人眉眼带笑,眼底一个小小的她。他问她芳名为何,哪家女儿,好似为一段花团锦簇的金玉良缘,拉开一角曼妙的帷幕。
但晏姜的眼神,却骤然冷了冷。
你是什么人?
这是一个很玄的问题,包罗万象,意味深长。你是何人,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家住何处,家有几间房,房里几口人,门前几亩地,地里几头牛…关键是,你背后那人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晏姜也同样想要回赠给他,
从昨天到今天,短短几个时辰,两人已两次相遇,第一次她引起他的兴趣,第二次她引起他的怀疑。
这梁上风光有多好,哪里偏偏这么巧。想到那个预示性的诡异梦境,晏姜隐约觉得自己懵懂间撞破了什么秘密,她还没看清,却已经让他感到危险。对于这样未知的危险,最好的方法,便是扼杀。
那么要到第几次相遇,她会引起他的杀意?
千万思绪纷繁略过,晏姜一时间有些琢磨不透,只得打了个哈哈,“无关紧要的过路人。”
“过路?”君子气定神闲,“过路到了这里?”
“这里景色怡人,令人流连忘返。”
那人无声注视着她,没有开口,眸光带笑,眼底却沉静无波。
突然,他松开了手。
轰隆。
巨大的床顶塌陷一角,粉色罗帐不堪重负,兹拉一声,撕裂开来。
晏姜从半面床帐中挣出,再抬头,梁上早已空无一人。
身下美人似是被她砸晕,她只做不见,踩着横陈的玉体爬起来,只听身下嘤咛一声,一个美人悠悠转醒,妙目圆睁,目光从踩着自己波涛汹涌上的靴子,移到低头那人怒气冲冲的眼中,惊惶的张大嘴。
晏姜面无表情,抬脚就是一脚。
扑通一声,美人眼睛一翻,又昏死过去。
晏姜毫不怜香惜玉,又是不轻不重的几脚,扑通扑通扑通,乱红渐愈迷人眼,美人纷纷滚下床,这下,整个世界看上去顺眼了许多。
对面两人正纠缠一团,女人面色青白,双腿乱踢,青紫的手指挣扎着去掰颈上掐着的手,濒临窒息。男人哪里管她死活,忽然身后有人说了句,“喂喂,让一让。”
他愕然回头,实在不明白自己挡了谁的道。晏姜乘他发愣,麻利拽出女人,屈指成碗在她后心一叩,女人拉风箱般长长的吸了口气,刚刚缓过来,就被一视同仁踢到床底下。
“你,你…”男人抖着手指着晏姜鼻尖,“好大的胆子!”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放肆!”那人怒喝一声,“来…人…”
来字中气十足,到了后面却绵软无力,满腔怒火卡在嗓子眼,不敢妄动。
一柄软剑正贴在他宝贝命根上,剑身森凉,将他彻夜纵欲的炙火,劈头扑灭。
“放松一点,我懂,男人嘛,”剑头温柔拍拍,“总会有些这样那样的,咳咳,小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