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微微亮，苍穹还铺散着一抹绚烂的朝霞。
那骄阳，像是在积蓄着能量，准备着从万千彩霞中破云而出。
万物似乎都还在朦胧的薄雾之中，带有几分沁骨的凉意，静静的等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然而，薄雾未散，船板上便有人脚步匆匆来回经过，那些人明显都佩了精良的武器，皆神情凝重，交头接耳，偶尔一扫船舱底下的她们，神色都变得有几分古怪。
像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空气中开始涌动起一抹强烈的不安和惊惧。
像是感受到了这样的气氛，十几个女孩子皆被那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吵醒。虽然她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直觉的从外面那些人的表情和语气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发生了什么事？”有个年纪较小的女孩子刚被吵醒，朦胧着一双眼睛向着旁边的女子发问道。
“我也不知道。看样子好像挺严重。”
“他们会不会把我们都杀了。”
“你胡说什么？！”旁边有女子怒目圆瞪，眼神很是惊恐，“他们是人牙子，杀了我们还怎么赚钱。”
“就是就是。”其余女子纷纷附和着，像是在努力找出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然而那眼底深处的恐惧和不安却是那么显而易见，仿佛一只只担惊受怕的雏鸟，哆哆嗦嗦的挨成一团，揣测着这些人的用意。
“放心，他们不会杀了我们的。”暮雪表情平静，语气淡淡道。
“你怎么知道？”
“那好吧，他们会杀了我们。”暮雪摊手，见众人因她一两句又开始惊恐起来，有几分好笑却又有几分无奈，随即道，“你们见过卖东西的自己把东西扔了的吗？再说，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要是杀了我们的话怎么抛尸。如果全部扔在河里，会被沿途的村民发现，到时候这么多尸体必然引起官府追查，他们自然跑不了。可如果把尸体藏在船上，到时候尸体腐烂发臭，他们也会被熏死的。”
众人一听，面色愈加惨白。
正说着，船舱的门去被猛然撞开。来人全是五大三粗的壮汉，赤着膀子，表情很是凶神恶煞。
一刹那，惊呼声起。惊得所有人都一震，只哆嗦着身体往里面靠去。
那几个汉子一怒，凶狠的目光一扫人群，随即便从中像是抓鸡一样提起一个万分惊恐的瘦弱女子。
那女子挣扎着，身体像是秋风中的落叶瑟瑟的发着抖，嘴唇被吓得毫无血色，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再啰嗦老子就弄死你。”那汉子似乎极为不耐烦，一把便将那女子推出门外。
那女子被推得一个趔趄，回眸间满眼都是惊恐的泪水，眼神悲戚而祈求，似乎在寻找谁可以帮她解围，可众人的目光却纷纷躲闪开去。
暮雪微微皱眉，刚准备起身间衣裙却被人用力拉住。她回头一看，却是一直沉默的玉华。
“不要逞能。”玉华望了望那女子远去的方向，“你若现在出头，只会连累我们大家。”
暮雪一怔，随即愣住。
“前年我曾陪着父亲下山路过此地。我记得前方便是株洲城，我们现在只需要想办法让船靠岸，到时候我便助你逃出去。”那女子神色果敢，握了握暮雪冰冷的手，一双眼睛满怀希冀，“若你能成功逃出去，记得带人来救我们众姐妹。”
“你就这么信任我？”暮雪微怔。
玉华却微微一笑，神色颇有几分古怪，随即侧身附耳道，“我偷听到他们在查什么，我也知道你半夜曾偷偷出去过。”
暮雪一惊，一双眼睛锐利如鹰直视眼前的女子，眼底一抹寒意。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玉华只觉背脊一凉，随即知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忙道，“我只是觉得，你既然有本事杀了那个林巴子，那么你就有本事能逃出去。”
“什么林巴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暮雪却一笑，语气讥诮。
玉华却一愣，微微蹙眉，不解她为何要否认。抬眼间接触到那女子一双深若寒潭的利眼，随即便只觉一阵冷风从心底刮起，竟令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人，好像比被称作三爷的那人还要厉害几分。只一个眼神，便让人心惊胆寒。
“若我能出去，我一定找人来救你们。”暮雪见她神情默然，随即淡淡开口，“可是，这里四处都是他们的人，我们要如何逃得出去？”
玉华不语，却只是微抬下颚，示意暮雪往船舱角落的地板上看去。
船体年代久远，又不曾翻新。那地面某处凹起颜色暗沉，潮湿不堪，隐约还散发出腐朽的霉味。
暮雪倒不曾注意。
“若要是有钝器的话，我便能凿出豁口。”玉华附耳一句，眉头紧蹙，“可惜刀剑都在他们手中。”
正说着，门再次被狠狠踢开，一股冷冽的河风扑面而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狭小的船舱里顿时诡异的安静下来。
“你！”那汉子很是肥腻，走起路来浑身的肉都在抖动，一双浑浊的眼睛却顿时定在暮雪身上。“出来，我们三爷要见你。”
暮雪一惊，随即眸光一沉，莫非有人发现此事与她有关？
她的一颗心被高高悬起，迟疑了一会儿，随即背对着门口转身反握住玉华的手，目光镇静不见丝毫慌乱，低声道，“你放心，我去去就回，记住刚才你说的话。”
瞬间，暮雪手指一滑，一柄锋锐的匕首便从她衣袖中滑落至玉华手中。那冰冷的金属触感惊得玉华猛然抬头，眸光中迅速闪过一抹震惊。
玉华接触到她坚定的目光，心下一沉，将那匕首深深藏进袖口之中，用力的点了点头。
“磨蹭什么？！”那壮汉十分不耐烦，穿过人群大步流星的便走到暮雪背后，用力一提便将暮雪拉扯开来。
暮雪右手腕被墨回重伤，此刻被那人一拉扯瞬间疼得脸色一白，眸色中迅速晕染开一抹杀气。
那汉子被瞪得背后一凉，随即想起这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女人，真是奇怪，自己刚才竟觉头顶一抹凉意。他觉得有几分丢脸，于是沉了脸色，怒喝道，“瞪什么瞪？！还不给老子快点。”
那人说着，伸手便又是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