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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保山见她言辞闪烁,就知道这事肯定跟她有关系,也不着急,故意凑到了她身边,油腻腻的中年大腹便顶着匡珊瑚。

那艳闻出来后,城里的人早就把她归到了人尽可夫的荡|妇上,“没事,你慢慢想,想好了怎么说再交代,反正爷跟爷的兄弟们精神头可好,等得起。”

匡珊瑚感觉到股沟那顶着的龌|龊,再看看齐保山手下那些鸦黑人头,整个人遍体生寒。“不、跟我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码头外,杜聿霖和江潮并未动身,仍是面对面站着。

沈南瑗离开之后,杜聿霖也就恢复了冷静。

又或者,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冷静的。

“栽进去了?”江潮率先开了口,并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杜聿霖摸了摸口袋,并没有带烟,应该是沈南瑗不喜欢烟味,抱她的时候那小表情怪不高兴,不知不觉就抽的少了。嘴上却浑不在乎:“头一回养,新鲜。”

江潮打量他,轻轻笑了声转向潮水海面,“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你不知道她刚才开木仓的时候,嗯,很漂亮。”

大概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杜聿霖的眼神不由落在他身上,江潮也同时看向他,嘴角勾了一下,不真不假地试探:“那等哪天二少腻了,我这儿打个招呼预先收了,可还行?”

杜聿霖的眼神顿时幽深了几许,手指控制松了又紧,愣是应不出那个‘好’字。

江潮哈哈地笑起来,似乎在笑他的不自知。

令杜聿霖有些烦躁,怼他道:“连个齐家都搞不定,还想着女人,青帮有你这样的未来当家人,干脆不如让杜家收编算了。”

“杜二少好大口气呀。”江潮笑笑,毕竟是了解杜聿霖的人,怎会不知他恼羞成怒了。

“泷城一亩三分地,齐家占两份,眼高手低。”杜聿霖缓缓张口,齐家做的那些个买卖大多是腌臜见不得光的,亦是让杜聿霖深恶痛绝的。

但齐家根深蒂固,就像是毒瘤,一个剔不干净反而弄脏了手,所以要除,得除得干干净净。

在刚才那一瞬他确实动了立时端掉齐家一整窝的心思,但现下冷静过后,暂时收敛起念头。

眼下并不到时候。

“多行不义必自毙,齐家一再坏规矩,也就是早晚的事儿。”江潮像是了解他心情似地拍了拍他肩膀,目光悠远。

青帮是凭着自己的拳脚在泷城闯出来的,齐家的霸道再没人比他更清楚的了。

“这事,我欠你一个人情。”

杜聿霖指了指不远处的沈南瑗,像是触到了心底柔软,眼底划过短暂茫然。

江潮看得分明,嘴角的笑意更甚。

杜聿霖虽说在感情一事上当局者迷,可论起旁的,绝不含糊。平白得了杜阎王一个人情,是他占到了好处。

江潮与他,相处的更像是古代的君主与能臣,微妙且相得益彰。

杜聿霖踩着军靴,双腿笔直而修长出现在仓库内,才使得里头那些腌臜画面暂停了下来。

“二少,二少救我——”匡珊瑚几乎是哭得眼泪鼻涕一块了,她都快给齐保山真真吓死了,要不是杜聿霖回来,她毫不怀疑这人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上了自己,一想到这,她抖得更厉害了。

匡珊瑚看到杜聿霖,就像看到了救世主。

杜聿霖一定会救她的!

她自以为露出的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相,殊不知早在那一团晕妆之下跟活见鬼似的。

杜聿霖在她扑过来的前一刻,就挪开了脚。

匡珊瑚扑了个空,不置信仰起脑袋看向男人。

“带走。”

她心底兀的一慌。

下意识地觉得杜聿霖这句带走好像不是要带她回匡家的,心不自主地往下沉。

很快,她被人带到一艘两层高的远洋船前。

“我、我要回家,来、来这儿做什么?!”匡珊瑚声音都紧了,整个人缩肩直觉要往后逃。

却被身后的人一推,更往船那靠近了些。

“不、不要……”匡珊瑚惊恐喃喃着,就被后面的人一蹬,直接踹上了船板。

“当然是送你去该去的地方。”匡珊瑚背后响起的声音隐杂着报复后的愉悦,裴天成站在岸边,在欣赏了匡珊瑚认出他后错愕惊惧的神情后,取下帽子冲她挥了挥,“祝二小姐一路顺风。”

那没有温度的冷笑随着船体启航的轰鸣声渐渐淡去,男人一瘸一瘸地离开了码头。

最近两年,齐家因为畏惧杜家的锋芒,已经好久没有明目张胆地干过拐卖人口的事情了。

这艘远洋的大船,多半用来走|私货物。

裴天成想,那位匡二小姐可能怎么想都没有想到,她花了大价钱特别定制的远洋之行,却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可就连裴天成也想不到,他好好的一个侍应生,靠着微薄的工资度日,有一天却走上了与平淡生活背道而驰的路。

不谈正邪!

男人想要在这天地间立足,靠的是出息。

齐衡的尸体是齐保山让人给抬回齐家的,身上两颗子弹,一颗穿了脖颈,一下毙命。

那画面要说多凶残就有多凶残。

要说这件事里死得最大牌的当属齐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死得也冤。

沈南瑗的木仓法就是个半吊子,没那么好的准头。

到底是谁开木仓杀了齐衡,依照当时混乱的情形,还真不好说。

齐富川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一看担架上齐衡惨死的模样顿时红了眼眶,龙头拐杖拄在了地上发出坚实的咚咚回声,“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爸,我听手下报告老三带人去码头那就顺道过去看看,结果看到老三跟匡家的二小姐在那里,还没问清楚怎么回事,江潮就带着人冲进来火拼,青帮仗着杜聿霖扶持近来越来越嚣张,我怀疑他们是收了消息想敲山震虎,拿老三的死作挑衅。”齐保山站在齐衡的尸体旁,一脸肃容地应对齐富川的质问。

他噗通一下就跪下了,“都是我没顾好老三,让他偷了木仓,如果不是有木仓,他也没那胆子……”

齐富川闻言拄着拐杖才勉强撑住了身子,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含恨咬着青帮的字眼,眼睛里倏地蹦出了嗜血精光。

齐保山低垂眼睑,在老爷子面前脸上亦是悲痛万分。

而他这番解释亦是堪称是巧妙的,齐衡会出现在那跟匡珊瑚挂上了钩,而木仓弹的来源也有青帮作解释。

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沉浸在齐衡死亡的阴翳中,只有一双眼悄无声息地盯住了齐保山,老二齐兆山就站在老爷子身边,身体淳弱,捂着嘴咳嗽的同时捂过去了洞悉世事的眼。

帮派火并死伤不计,除了齐保山全都在码头丧了命。

“咳咳。爸,老三是贪玩过头惹了杀祸,但青帮近两年不安分也是真的。”

“江家那江潮就是仗着杜家那狼崽子,嚣张个屁啊!”

“是啊,敢在我们的地盘上闹,老子这就去崩了他一家老小。”

“齐哥,江家早该收拾了——”

跟随齐富川的几个老伙计纷纷表态,都说要上江家要个交代。血债当然要用血来偿还!

在一群人义愤填膺群情激荡之际,从内堂奔出一美妇人撕心裂肺地嚎哭了一嗓子,扑向了死去多时的齐衡,“儿啊!是哪个

杀千刀的要了你的命啊——”

妇人的哭声助长了齐富川的悲痛。

“老大,你去,这事必须要有个结果!”

井岸胡同沈家。

沈南瑗让许副官送到巷子口,执意自个回的家。

到底是个娇弱身子,遭了一番罪,尤其是最后货仓里的尸横遍野,还是引起了她胃部不适。没用两口晚饭就回了房间休息。

第二天一早,沈南瑗得去上学。

却在出门前,看到穿着睡袍,在客厅里枯坐着的苏氏,神情恍惚,眼皮子底下还有一圈青黑。

想也知道是为了哪一桩。

“南瑗。”

沈南瑗不及防被叫住,回过了头,看到苏氏整个人惴惴不安的样子,想起了沈芸芝的恶毒。

如果沈芸芝是跟齐衡在一块的,应当也是要跟齐衡一道走,结果落得个一死,一下落不明的下场,当中缘由何尝不是沈芸芝自己作孽。

苏氏像是病急乱投医,更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着‘看到过沈芸芝没有’。

“太太,芸芝从家里跑了。已经报了案,等警察信儿呢。”沈南瑗神情冷淡地答,说完就出门去了。

苏氏的身子骤的一颤,愈发显了忧心忡忡。

合该担心的,芝芝年纪小,又没吃过什么苦,要不是不得已,她怎么忍心把人搁在外头。

临走之前,她千交代万交代等到了沧县就给自己来信报平安,可她左右等了好几天都一直没等到。

再怎么没分寸,都不应该。

她又去了信,那边安排接应的人却回复说压根没见到沈芸芝。

这才叫她彻底慌了神。

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失了联系,怎么想都叫人心惊胆战。

沈南瑗去上学的路上还在想苏氏的态度,想来是齐家三公子的死亡消息还没传出来。照道理说隔了一夜,也该发酵酿成风暴了。

不知道杜聿霖是怎么处理的。

还有匡珊瑚……

叭叭——

小汽车鸣笛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正打算去坐电车的沈南瑗看到了许副官的招手示意,以及后面坐着的英俊男人。

真不能背后念叨人。

沈南瑗上车的时候想,这人怎么就能这么闲。

泷城的大半军权交到他手上,合该忙得见不到影儿才对。

“我养的那些又不是废物。”杜聿霖捏着一缕沈南瑗的青丝在手里把玩,淡淡的皂角香区分与香水的甜腻,是独属于沈南瑗的清爽味道。

沈南瑗这才发现差点儿把心里过的话说出口了,好在,就算说出来也没什么,不是什么致命吐槽。

“匡珊瑚那事儿你怎么办的?”她问的是后续。

毕竟匡珊瑚也不是那种无父无母的孤女,更何况她爸还挺有本事的。

杜聿霖睨着她,并没有当下回答她,反而把脸凑了过去,指了指示意。

沈南瑗就看到了凑近放大的俊脸,皮肤近看之下好得都让她嫉妒。“又没什么脏东西。”

“……亲一口。”

沈南瑗再次被某人的厚脸皮哽住,还真是没想到杜聿霖还有这一面,不能怪她情商低,是压根没反应过来。

她伸手就推开了那张脸,语调有些变化:“咳,别闹。”

杜聿霖把脑袋枕在她肩膀那,作势打了个呵欠。

“匡部长昨个半夜来找我要人,我都没睡好。”

沈南瑗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果然,最难办的就是匡部长那边,要是知道这里头还有她掺和的事儿……

她刚刚蹙起的秀气眉头,就被人用手轻轻抚平。

听到男人浑不在意的话,“他自个没把女儿看管住,关老子什么事。我就是个当兵的,又不是手眼通天的菩萨,哪能管那么多闲事儿。”

这可跟某人放厥词自个是泷城的天时两样了。

沈南瑗看着他,他也回看向沈南瑗,最后还是她先败下了阵,“你当真那么回的?”

杜聿霖眼底晕染开一丝笑意,“你担心我?”

“……”这人真是说不到两句就不正经,沈南瑗扭过了头,还记着他在码头那打自己屁股那茬。

“小没良心的。”杜聿霖笑骂,大半的力道卸了,枕在了沈南瑗腿上。

“没什么可担心的,老子一天没挂,就保你一天平平安安的。”

沈南瑗心想你要离我离得远远的,我就太平了。

一想到藏了心底的事,沈南瑗显得有些安静。

杜聿霖得意地一挑眉,有些乐。

许副官说的还真没错,女人就得靠哄,这就感动了,到时候还不得死心塌地的。

他决定每个月给许副官加一根小黄鱼俸禄。

沈南瑗和杜聿霖之间,似乎摸索到了一种互相短暂和平相处的模式。

又或者说,是她刻意的麻痹敌人。

顺毛捋的杜二少还是很好说话的。

让学校前面的巷子放下就放下了。

沈南瑗寻找和杜聿霖的相处之道,而杜聿霖何尝不是在为他的猫儿作改变。

等猫儿下了车。

杜聿霖的神色恢复如常的冷酷,“去江家。”

“是。”

麻烦还没结束。

相较于外头不安稳的世道,学校就像是一方净土。

就连杜文玲偶尔抛过来的眉眼都变得可爱了。

沈南瑗难得的享受这片刻安宁,可到了放学的时间,也不得不回家。

沈南瑗才刚进门,就撞见了神色异样的冬儿。

就在沈南瑗进屋之前,冬儿接到了匡小姐的电话。

冬儿拉过了沈南瑗,神色慌张地说:“三小姐,你赶紧去总府路,铺子出、出事儿了!”

——

总府路的两间铺面,上面挂着NY的灯牌都被人给砸了一半,挂了残缺的一半摇摇欲坠。

咚咚哐哐的声音不断从底下传出来。

从大早的开始,等沈南瑗赶到的时候已经被砸了个七零八落。

周遭还围着不少看戏的。

对着铺子旁坐着圈椅的旗袍女人指指点点。那些砸店的黑马褂明显都是听令与她。

而黑马褂前面绣着金丝标的齐字,透露来头,更叫人惹不起了。

白虎帮在泷城横了几十个年头,从齐富川他爹那一辈起,和码头拉杂卸货的伙计一块成立了白虎帮。

齐富川接了他爹的棒子发展扩大,俨然成了泷城第一大帮派。

只是买卖杂了,人心也杂了,什么该碰的不该碰的都沾了。

今儿这出打砸铺面出来,周遭老百姓也不觉得有多意外。

就是同情原先还门庭若市的店儿怎么就招了帮派,看砸东西都怪心疼的。

“看到那女人没有,当年可是红星的头牌,后来跟了齐富川,熬死了两任老婆,现在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齐富川可宠着。”

“怪不得那么跋扈呢。”

女人美艳,还带着股泼辣劲儿,惹得周遭议论纷纷。突然冒了个知情人讲到昨个码头火并的事,才转移到这带人砸店上面去。

“听说死的那个就是她儿子。”

“可她儿子死在码头,跟这衣服包包店有什么关系,总不成是买不着生气泄愤?”

“哪还有那个心情买衣服,刚来的时候就直接动手了,那目的可明确。”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中,沈南瑗想到了齐衡的死状,步伐不由就顿了一下。

就是这时,匡珍珠从人堆里把她拽了过去,没让她靠近铺面。

“珍珠姐!”沈南瑗看着被砸得乱七八糟的店铺,说不心疼是假的。

齐家的人来意不善,一看就是把铺子砸败了才会停手。

匡珍珠面露沉色:“褚千盈疯了。”

那褚千盈就是齐衡的妈,也就是那红狐裘旗袍的女人。

“那女人来的时候我跟三姨太正好在里头,二话不说就开砸,我就连忙护着三姨太逃出来往你家打了电话。”饶是李氏最近的胆子大了不少,也架不住帮派势力这般凶狠的,听着咣咣声给吓得畏畏缩缩,脸色惨白。

李氏今日好不容易和苏氏说通,借着出来见乡下小姐妹的由头,来铺子里看看,这就撞见了这么恐怖的事情。

匡珍珠只当沈南瑗不知道匡珊瑚的事情,叹了口气,给沈南瑗喂定心丸:“正好是上货的时间,里头没多少值钱的,装饰门面的东西毁了就毁了,还好人都没事。”

她顿了顿又道:“估摸是知道了珊瑚跟齐衡一块出的事,褚千盈什么都没搞清楚,平白砸了我们的铺面。说起来,是我连累大家了。”

NY对外是匡家女儿做的小买卖,这个贵妇圈里都知道,来捧场的也不少。

就褚千盈前些时候也是来过的。

沈南瑗咽了咽口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跟匡珍珠坦白,匡珊瑚和齐衡的事情也跟自己有关。

不过远离店面还是明智之举。

褚千盈就真跟疯了一样,她都怀疑但凡一个相关的人出现在跟前,都能被她给撕碎了。

“不,珍珠姐,今天这事八成不怪你。”沈南瑗决定坦白:“我还有件事来不及告诉你。”

“什么事儿?”匡珍珠心底一跳,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儿。

沈南瑗看了眼前面乱七八糟的店铺,实际心里也不能笃定那褚千盈真的知道了整件事情。

按理说,这两家铺面跟她一点明面上的关系都没有。不应该这么快就牵扯出她来才对!

不过,这不妨碍她向匡珍珠坦白。

“我昨个跟你们散了之后,让齐衡带人给绑了。就在那个码头。”

李氏听完脸色更白了,“怎么、怎么有那么无法无天的人呢!不是,这么大的事儿你咋现在才说呢?”

“三姨太,我这不好好的,一点事没有。”这事儿牵涉了齐家、江家还有匡家,外加沈芸芝在里头,事关重大。

沈南瑗吐露实情,“沈芸芝没出泷城,跟齐衡待在一块,匡珊瑚是记恨着上回自个作死失了清白那桩借齐衡的手想要报复我……”

匡珍珠定定看着她,眼神略有异样:“匡珊瑚昨个没回家。”

沈南瑗:“……她估摸以后都回不去匡家了。”

匡珍珠抓着她肩膀的手稍稍用了劲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想借齐家走私人口去南洋的船把我送走。”沈南瑗干咳了一声,“现在她应该在路上。”

匡珍珠的脸色一变,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此话当真?”

沈南瑗点了点头,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匡珍珠同她翻脸,再不济也得说上几句难听的话。

谁知,匡珍珠的脸色瞬时松缓了下来,一点都不像动怒的样子。

匡珊瑚也说不好自己是愉悦,还是怎地,她的心情略微复杂。只知道压在她心口的一块大石,终于缓缓落了下来,重重拍了两下沈南瑗的肩膀,“都说自作孽不可活,珊瑚跟齐衡都是蠢一路的货色。这下……我姆妈就该放心了。”

就因为她妈没能给她爸生个儿子,匡珊瑚仗着有弟弟回护着,处处挤兑设计她们母女俩,今个才算真真正正的彻底了结!

倒不是她生性多凉薄,而是匡珊瑚早就把她那点善意给磨没了。

也是打心底里认为迟早有人能收拾了她。

就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就是铺面被砸得个稀巴烂,都不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李氏不大明白,毕竟是自家姐妹,哪有这样的。

只不过,她什么都没说。

沈南瑗却是暗暗松了口气。“齐衡是被人开木仓打死的,当时除了齐衡叫大哥的人,还有江家的。”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最后杜聿霖带着亲兵赶到,才平息了木仓战。”

“难怪我爸昨个在杜老二那吃了闭门羹,合着是匡珊瑚不长眼地又去动你。杜家从杜督军到底下的,哪个不是护犊子的性子。”

匡珍珠一点没往歪处想。

杜聿霖维护泷城治安,沈南瑗又是杜聿霖大哥未过门的媳妇,替未来大嫂出气再正常不过。

而在街面对口巷子,吴娉婷作为店铺股东之一姗姗来迟。

那似雪的清冷气质往那一站,一声‘住手’竟也能奇迹地喝住一帮糙汉子。

褚千盈正愁着没人供解恨的,看清楚人时犹疑了一瞬。

警务局长吴宝海的千金,她还是认得的。

褚千盈忍耐着道:“吴小姐今个要逛街就请到别处,我这有些私人恩怨要处理。”

随着吴娉婷的出现,警务局长吴宝海几乎是后脚跟到的,隔老远就看到自个的宝贝闺女站在一堆凶狠跋扈的帮派混混里头,差点魂儿都给吓飞了。

“别动,都给我不许动!”他气势汹汹掏出木仓指着天空,大有随时放木仓的架势,很快来到吴娉婷身边。“囡囡啊,你站这干嘛呢?”

再一看褚千盈,嗬,齐老头家的,一下就明白过来是什么事儿了。

就算吴宝海平日里是忌惮帮派势力的,这会儿在女儿面前,都得硬气杠着。

何况,这铺子他清楚,背后还有匡部长家的千金和督军家的未来儿媳妇。

“私闯民宅加蓄意毁坏他人财产,涉嫌构成非法侵入住宅罪、故意毁坏财物罪!”吴娉婷条理清晰地数落罪证,示意抓人。

吴宝海顿时招手让手底下的人把白虎帮的人围了起来。

“小丫头,这里头可没你的事。冤有头债有主,轮不到你瞎管闲事。”褚千盈刚是三分客气,她背后是白虎帮,压根就没把这么个警务局长放在眼里。

“你打砸了我的铺面,没我的事儿?”

褚千盈怔怔:“等等,这不是匡珊瑚的?”

“外面的人都知道我跟珍珠合伙做点小买卖,你这既是仇又是怨的,倒是先把人找对了。”

褚千盈的脸色变了又变,齐富川让齐保山带人去了江家,她儿子尸骨未寒,满世界找不到匡珊瑚,她哭也哭够了,这才想起先拿铺子泄泄泄愤。

谁成想这铺子还不仅是匡珍珠自己的。

一股的愤懑堵在胸口,高高低低的起伏着。

“得罪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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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好好的铺子让你砸成这样,你轻飘飘说句得罪就算了?”吴娉婷一伸藕臂拦在了她身前,气势不遑多让。

“要么抓人,要么照实价赔了。”吴娉婷给出两个选项,眼底滑溜过一丝算计。

“就两间破店铺,齐家赔得起。”

沈南瑗看得分明,吴娉婷当即让人取来了纸笔,哐哐一通算法。

没五六十根的大黄鱼还真打发不了。

褚千盈气笑了:“就这两家破店值当那么多?!”

“外行的不懂,齐家的姨太太该见过世面,我跟珍珠掏家底的装修怎么就成了你口里的破店,不值钱玩意儿了?”

“你——”

这都给砸的稀巴烂了,怎么算,还不是吴娉婷的话。

合着她褚千盈要想不把兄弟们折进警察局里头,就得老老实实把钱结了。

若不然,到时候去警察局里捞人,仍旧得花一大笔。

横算竖算,这钱,她是非掏不可。

褚千盈想想自己的处境,不仅悲从心底起。

原先她还有儿子傍身,如今她孤家寡人,若是惹的老头子不高兴,也是没好果子吃的。

匡珍珠这时候才施施然地往前走,身份往那一摆,不说震慑,也量她白虎帮不敢动她分毫。

沈南瑗扶着李氏跟在了后面。

褚千盈想通了之后,叫嚣着说没带那么多现银。

吴娉婷一点都不含糊,很快折算清楚了让她签字画押,步骤到位。

褚千盈气鼓鼓地按完了手印,领着人走了。

匡珍珠拿过契书,顿时笑开了,“我原先就嫌铺面装修太老旧,想动又不能下狠心,还有人上赶着送钱送苦力来了。我的算账先生,谁折你手里都得哭。”

她一把搂住了吴娉婷就差在人脸上大亲一口,被吴娉婷故作嫌弃地推了一边。

“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还是让南瑗说。”

吴娉婷眉心一跳,心说果然又是那个惹事情!

而在相距不远的地儿,褚千盈突然停住了脚步,往回就看到了刚和自己对峙的吴娉婷,跟着匡珍珠走到了一个面生的女孩子面前,说说笑笑,很是碍眼。

从另一头赶来的黑马褂,看了看被砸没的铺子,再看了看褚千盈,连忙把刚收到的消息说了。

褚千盈顿时一双阴鸷眼睛盯住了沈南瑗。

“你说,我儿子是给沈家那丫头当的替死鬼?”

——

给齐家送消息的人正是匡珊瑚的父亲匡部长。

约了人见面详细说。

褚千盈按照约好的时间,到了恒兴茶楼。

一进了里面,便有人引着她上了二楼的雅间。

匡部长早就到了,正坐着喝茶,身边还杵着个梳着独辫的少女,明显是家里的使唤丫头,匡珊瑚身边的丫头流锦绣。

流锦的脸肿得像个猪头,遭了大罪。

昨夜匡部长从杜家回转,就让人拿住了流锦,逼问再三。

还别说,当真是逼问出来了。

匡部长一见褚千盈进来,一点都不废话,一脚踢在了流锦的身上,脸色阴沉地道:“说!”

流锦挨了一脚,连哭都不敢哭一声,抽抽噎噎地说:“小姐说齐三公子要带着沈家的四小姐跑路正缺银子,他们便商量好了,由小姐出资,三公子出人,绑架那个沈南瑗。昨儿个,小姐说事成了,带着一盒子金条出门,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老爷,我真的就只知道那么多了。”

“齐太太,听到了没!且不说我女儿寻了你儿子绑架别人,这事对错与否……我想太太应该听明白了,我女儿和你儿子是一头的人。而且,我已经查过了,你儿子惨死,我女儿和沈芸芝不知所踪,只有那沈南瑗完好无损地回了家。”

剩下的话他不必多说,那褚千盈会明白的。

他要的也仅限于此。

匡部长又想起了今早的梦境,他找了女儿整整一夜,到凌晨才眯了一会儿。

他梦见珊瑚衣衫褴褛,被关在一个笼子里。

他怎么叫,她都不肯答应。

直觉告诉他,他的珊瑚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匡部长后悔不已,早知道珊瑚那么痛恨那个沈南瑗,他就不应该因为畏惧杜二少而怯弱。

若是他肯出手替她解决了,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匡部长把一切的罪过都推到了沈南瑗的身上。

但他思前想后,牵扯到杜聿霖那一层的关系,自己还是不能贸然出手。

索性,他替自己和珊瑚寻了个打头阵的。

匡部长提着自己家的丫头,很快就离开了茶楼。

褚千盈却望着自己跟前的茶杯,愣愣发傻。

她一时想着,也不知道匡越山是不是想推卸责任,才推了那个什么沈南瑗出来。

这些都可以先抛开,但她一直知道自个儿子和沈芸芝那个小贱人有往来,甚至堆了钱地去养,她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她儿子就是为了那个小贱人才会想法子筹钱——乃至最后送了命的。

褚千盈把所有的怨恨都按在了沈家人的身上。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扔在了地上,“裴天成!”

“在的,太太!”

“去给我,把那个沈芸芝找出来!不论死活!还有,给我找人看牢了那个沈南瑗,也一并找机会给我绑过来!”

“绑?”裴天成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褚千盈一回头,只见他蹙了俊秀的眉峰道:“太太,那位是督军未来的大儿媳妇,就连帮主见了都要礼让三分。如今督军明着暗里的扶持江家,这时候要是动了督军府的人,属下唯恐督军翻脸。”

他说的话让褚千盈神色不快,却没有收,反而仍是一副鞠躬尽瘁为其着想的态度,“咱们白虎帮虽然势力庞大,可何必要干那些自伤的事情呢!我劝太太,还是别听匡越山那个老贼的话,我刚刚在暗处听着,他这是想拿太太当木仓使呢!”

褚千盈气急败坏地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我到底该怎么办?我的衡儿,难不成就白死了?”

“太太,仇是一定要报的。可报仇还得讲究方法,咱们可不能白让人当木仓使。”

褚千盈的心里如同滚油上锅,一刻都安宁不了。

但裴天成说的有道理,她咬了咬牙道:“好,听你的。”

“太太放心,我会让人看牢了沈南瑗。”裴天成仍是低眉顺眼的姿态应下了。

齐二公子齐兆山想要一个听话的老爷子。

老爷子年纪大了,处在半隐退的状态,可偏偏就是还没退。

而眼下的老爷子最听的就是这位姨太太褚千盈的话。

裴天成之所以能在白虎帮立足,靠的可不是褚千盈。

他不过是人家的棋子,前些日子摆在了齐衡身边。

齐衡一死,又被摆在了褚千盈的身边。

而齐兆山,何尝不是一颗棋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杜聿霖:小惹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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