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杜聿霖都很忙。
想也知道的,偷袭了蔺三辉,战场那儿需要善后。
土匪在圣约翰炸了一场,城里也需要善后。
他那儿直接开飞机回来,并不知情的他爹那儿,还是需要他去善后。
好不容易抽了个空,和江潮见了一面,谈论的最多的还是齐家的事情。
齐家有了反心,吃里扒外这个事儿势必是要解决的。
只不过白虎帮毕竟在泷城经营了数年,树大根深,要是一次不能将此铲除的话,后患无穷。
这一回白虎帮为了平息他爸的怒火,自己送来了一个顶锅的掌事。
可爆炸虽只炸了圣约翰一处地方,但勾结蔺三辉,触到了他爸的逆鳞,这一次势必得让齐家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事儿还是得交给江潮来办,先想法子吞了白虎帮的地盘,消弱了他们的势力,紧跟着在一窝给端掉。
说完了正事儿,就又聊到了其他事情的上面。
江潮打趣道:“少帅,为了红颜,连底都漏了。”
他指的是飞机。
杜聿霖不置可否,居然还一本正经地问:“你可有追求女人的经历?”
江潮哈哈笑了起来,“少帅这是向我讨主意吗?”
杜聿霖道:“随口问问罢了。”
“少帅,要是旁的女人话,我肯定会建议少帅送花送珠宝送房子。但少帅的那位看起来不会像为这些东西动心……”
江潮停顿了一下,“少帅不如掂量掂量,那位沈三小姐喜欢的究竟是什么!”
杜聿霖沉思了片刻,就自动略过了这个话题。又与江潮制定了下一步对付齐家的方案,这才摆摆手,让江潮离开。
江潮前脚刚走,杜聿霖就叫来了许副官,蹙着眉问:“花,送了?”
“按照少帅的吩咐已经差人送去!”
杜聿霖黑着脸,不发一语。
还别说,真让江潮给说对了。
他那只小野猫,除了一门心思的往外跑,最喜欢的恐怕就是黄鱼了!
花什么的,碍事的东西。
他又想吩咐许副官,送一盒子小黄鱼过去。
不过转念一想,那小野猫要黄鱼做什么呢?
还不是为了开溜。
想的到挺美!
——
沈南瑷和杜聿航的婚期,往后一推,又推了两个月。
为了显示重视,杜家特地又派人送来了好日子的时间,还有一箱子赔礼。
沈芸曦得知这个事情的时候,高兴得简直想要跳起来。
她趁着去照顾苏氏的时间,在苏氏的耳边,悄声说:“姆妈,你快点醒过来呀,我告诉你一件好消息,那个小妖精的婚事八成是出了问题……”
她的话说到这里,沈芸卉推了下她的背,一抬眼睛看了看对面床的人。
沈芸曦会意。
医院的病房少有单人间,苏氏住的这间是一个两人间。
对面的病床上是一个孩子,一不小心爬树,摔断了腿,家里好像是做生意的,母亲和佣人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围着他转。
苏氏在这里已经住了五六天,双方都通了名讳。
沈芸卉警惕,家里的事情一句都不外漏。
沈芸曦偶尔脑袋拎不清,好在有妹妹提点。
沈芸卉守了一夜,白日里她回家休息。
将所有的事宜同沈芸曦交代了一遍,尤其暗生嘱咐她:“不要乱说话。”
这才围好了围巾,离开。
苏氏的病房在三楼,沈芸卉很是厌恶走廊里的消毒水气味,用围巾掩好了口鼻,走的很快。
拐弯的时间,冷不丁与一个男人撞了个对怀。
那男子很是斯文,吊着一只手臂同她道歉:“啊,对不起,小姐。”
沈芸卉抬了眼睛去看,不无惊喜地道:“安老师……”
她露出了口鼻,展颜一笑。
沈芸卉虽没有沈芸曦长得美艳,却自带了一种淑女气息,大约是因为读书读得多,还有一股子浓浓的书卷气。
安眯了眯眼睛,“你是圣约翰的学生?”
沈芸卉很是失望,转而一想学校里有那么多学生呢,他不认识自己也是理所应当。
她偏着头自我介绍:“老师,我是高年级三班的沈芸卉。”
“哦,沈小姐,也是来这儿看病吗?”安又道:“那日爆炸受的伤?”
沈芸卉摇头,“并未。”又红了红脸,“是、是来看望病人。”
提起爆炸,沈芸卉便想起了那日的开场舞,不是他跳的来着。
又看一眼她吊着的手臂,“安老师的手是被炸伤了吗?可那日安老师好像并不在场!”
安叹了口长气,“我当时确实不在舞会现场……总之一言难尽。”
那日,杜聿航那个小霸王将他捆在了秋千上,他为了挣脱束缚,生生折断了手臂。
也因此错过了爆炸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沈芸卉见他仿似有难言之隐,便体贴地换了个话题,“安老师,来这儿看人吗?”
“不,我来换药!”
“可这里是三楼呀,都是住院的!”
“三楼吗?”安惊讶地说:“我方才在想事情……”他略微红了脸,显得很不好意思。
沈芸卉捂了嘴,呵呵笑了起来,心思转了几转,大胆地说:“安老师,我陪你去换药!”
安推迟不得,这一来二去的,换好了药之后说什么都要送沈芸卉回家。
“沈小姐,你家在哪儿?”
沈芸卉的少女心砰砰乱跳,含羞带怯地道:“井岸胡同……安老师其实不必,我可以坐电车回家。”
“井岸胡同吗?”安拧了眉道:“沈小姐也姓沈,也住在井岸胡同,那沈小姐和南瑷……”
沈芸卉的眼神顿时暗了一暗,却仍旧笑着道:“南瑷我三妹!安老师与我三妹很熟吗?哦是了,安老师本来是要与我三妹一起跳开场舞的。结果那日是我三妹和三妹夫一起跳的。”
“三妹夫”那儿咬了重音。
沈芸卉发现安的脸色不大好,故意夸张地道:“安老师刚刚从伦敦回来,不会不知道!我三妹可是督军钦点的大儿媳。”
安道:“我自然知道,只是觉得……”
话没有说完,沈芸卉却是懂的。不过是想说,觉得可惜。
她却只觉可笑。
安还是送了沈芸卉回家。
只不过沈芸卉邀了他几次进屋坐坐,都被他婉拒。
沈芸卉也不是真心邀请,两个人就在胡同口告别了。
一进家门,就看见沈南瑷、李氏和那个薛氏,居然拉了丫头打起了麻将。
沈芸卉冷冷地扫过他爸的两个姨太
太,最后又将眼神落在了沈南瑷的身上,冷冷的一瞥眼,上楼去了。
这个沈芸卉同自己从来没有直接交过恶。
但她刚刚的那个眼神,让沈南瑷很是不舒坦。
她推倒了麻将道:“不来了,不来了!我根本就不会打,钱全都让二姨太赢走了。”
薛氏挤着眼睛笑,今儿上午她可是赢了不少。
嘴上就道:“哎呀,我赢了钱,还不是都给你们买好吃的了。”
说得好像她真的买过似的。
沈南瑷和李氏现在已不同以往,真不在乎那三个两个小钱,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眼看中午饭时间也要到了,薛氏令人收起了麻将,忽然压低了声音问:“哎,你们说太太还会不会醒了?这都好几天了呢!”
在座的恐怕最不想让苏氏醒过来的,就是薛氏了。
沈南瑷知道薛氏的心里在想什么,并不符合地道:“那可说不好!我爹不是说了,医生的诊断是随时会醒,但也不大一定。”
薛氏一想起苏氏若是一醒来,她这好日子可就到了头,也不晓得求了多少回菩萨——把该带走的人就带走!
可这时候菩萨要是管用的话,她早就生下了一男半女,也不至于到现在还看不到后半生的依托。
薛氏的脑瓜子转了又转,冲沈南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一旁说话。
沈南瑷知道从薛氏的嘴里出来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可薛氏遮遮掩掩同她说的时候,她还是吓了一大跳。
“南瑷,难道你从来都不曾怀疑过你母亲的死?还有你都回来了这么多日,怎也不见你姨母来关心过你!”
薛氏的脸上有得色,就是那种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她似乎笃定了自己这么说一定会等来沈南瑷的连续发问。
沈南瑷在心里翻滚过数个波涛,淡定自若地道:“我母亲不是病死的嘛!还有我那姨母,那是我母亲的庶妹,关系不好也能说得过去。只是二姨太突然提起这件事情,难不成是想说太太伙同我姨母害死了我母亲?我姨母就算同我母亲的关系不好,也断不会勾结外人害自己的姐姐,二姨太话可不能乱说的哦!”
话确实不能乱讲。
薛氏原先不过是想影射一下,还想沈南瑷既然那么有本事的话,是不是可以让苏氏彻底的回不了家。
却没成想沈南瑷直接了当问了出来。
这话她并不敢往下接,尴尬地笑了一下,一转身便不快地大吼:“午饭好了吗?”
她是没有看见沈南媛阴沉的要滴水的脸色。
苏氏与她之间,不说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至少事情发展到至今,是绝对不能善了。
若是再加上一桩害死原主娘的事情,沈南瑷默默地敲了下手指……看来她是要好好的查一下,圣约翰的爆炸是否与苏氏有着直接的联系?
原来想着这事儿就过去了,她得赶紧想法子办自己的大事才行,如今看来,若是她不彻底了了泷城的事情,没准下一次逃跑还得再跑回来。
——
秦部长一行人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才到了泷城。
来的很是低调,没有惊动任何人。
若不是杜督军上面也有人,可能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当然,自打秦部长一行下了火车,督军就时刻掌握了他们的动态。
秦部长一行入住了泷城最豪华的凯乐门大酒店。
一行有十七人,除了秦部长和他的随行人员以外,还带来了一位姓顾的夫人和她的女儿。
听说这位顾夫人可是天京有名的交际一枝花,别看徐娘半老,浑身的本事是那些个年轻的姑娘根本就比不上的。
以三十几岁的高龄,做了张将军的外室。
虽不是正儿八经的将军夫人,可枕头风一吹,很是了得。
这一次顾夫人带女儿随秦部长一起到泷城来,听说是回来探亲。
临走前,张将军可是千交代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了顾氏母女。
说来也奇怪,在此之前很少有人知道顾夫人的老家在泷城。
一大早,秦部长约了顾夫人母女一起吃早餐。
凯乐门的餐饮部在一楼,秦部长很绅士地拉开了靠着玻璃窗的座椅,“顾夫人,请!”
“有劳了,秦部长!”顾夫人颔首一笑,只眼神扫了过去。
顾歆儿呵呵笑着拉开了对面的椅子:“秦叔叔,快坐。”
秦部长打着官腔道:“这怎么好意思让顾小姐……”
“哎呀,顾叔叔,我可是晚辈。”
秦部长哈哈笑笑,没再客气。
三个人分别落座,酒店的服务员拿来了菜单。
酒店外的不远处,有记者似打扮的人,拿着相机偷偷拍下了这一幕。
不出两个小时,督军那儿就收到了照片。
他凝神看着照片上的那对母女,陷入了沉思。
杜聿霖甩着手进来,瞥一眼摊放在桌子上的照片,先道:“那秦伟东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杜督军瞅了自家的儿子一眼,“他想玩什么把戏,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再看看照片上的…其他人。”
杜聿霖的眼睛多贼辣,只一眼早就将照片儿上的三个人看清,可他仍旧装模作样的又看了一眼,这才道:“那个女人有些面熟……有些像我那个好顾姨。”
后一句话他说得阴阳怪气。
杜督军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沉声道:“顾红梅这一次带着她女儿回来,我收到消息是她现在成了张将军的外室…你母亲那里你去说明。”
“我才不去!”杜聿霖透着腿,坐在了他爸办公室的待客椅上,吊儿郎当地说:“像娶媳妇那种好事,都是我大哥的!杀人放火忤逆母亲这种坏事儿都得我来干!凭什么啊?”
“杜聿霖!”杜督军气的直翻眼睛,拍着桌子大吼,“要不是你大哥傻了,这些事情你倒是想做也轮不上你。”
“谁让爸没那个命,多生几个儿子!”杜聿霖瓮声瓮气。
自打他成年,他和他爸的交流方式都是如此,噼里啪啦。
有一回,父子俩不知为什么置气,他爸拿了烟灰缸就朝他砸。
他也犟,硬生生没挪开一步。
倒是许副官跑了过来,生生替他挨了那一下,头顶硬是缝了七针。
今儿要是再说下去,没准儿他爸真的又得跳脚。
可杜聿霖一想他今日来可不是跟他爸吵架的,他往后靠了靠,忽然软了话音故意说:“爸,那顾歆儿可是跟我大哥指腹为婚过,若不是出了大哥那档子事情,婚约多半是要履行。如今她们这个时间回来,是不是要履行以前的婚约啊?”
“那个顾红梅心思歹毒,我尚且能够原谅她,你母亲那儿可是叫嚣着要弄死她。你说她怎么会把自己的女儿嫁到我们杜家来?”杜督军没好声地又说:“总之,你去告诉你的母亲,害了你大哥的刘氏早就活埋了。是我一时脑袋拎不清,受了他人挑唆,以至于误会了她。道歉,我已经道了十几年,请她放宽些心,放过那些陈年旧事,莫要因为一时气愤,不顾大局。”
杜聿霖这次没有跟他爸唱反调,心里头却在盘算着那顾红梅和顾歆儿此行的真正目的。
至于顾红梅成了张将军的外室这件事
情,杜聿霖比他爸还要早知道,为了那只猫儿,他甚至还故意将他大哥要成婚的消息放了过去。
原先他还想着顾红梅攀上了高枝,不一定再稀罕他杜家。
谁曾想,她们真的来了,怕只怕那母女的意图不在他大哥。
晚上,杜聿霖特地陪了杜夫人用饭。
醉翁之意当然不在酒。
杜聿霖哄自己的亲妈还是有两手的,先是捧出了一条钻石项链,“母亲,这是父亲让我去洪天珠宝公司,特地为您定的。”
没有女人不爱珠宝,即使杜夫人有很多很多的珠宝。
更何况还是丈夫送自己的。
杜夫人假意不快地道:“你莫要哄我,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了解。肯定是你给我买的,对不对?”
“人总是会变的,爸这些年为了母亲,还不是变了很多!”杜聿霖没有直接回答杜夫人的问题,却变着法子哄她高兴。
杜夫人拿起那项链在脖颈间比了又比,钻石确实很大颗,她很是满意。
嘴上却还是道:“往后不要花这些冤枉钱,你和你爸能每天陪我吃顿饭,比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更让我开心。”
“忙啊!”杜聿霖苦着脸道。
陈雪岚当然知道他忙,很是心疼,但却也知道这个忙半真半假,还是怨怪地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杜聿霖道:“母亲你是不知道,天京派了位秦部长来视察咱们泷城。可那人特别有意思,搞微服私巡,到现在都不曾露脸。”
“那怎生是好?”
“爸爸派了人去调查,你猜调查出了什么?”
杜聿霖下足了套,见他母亲摇了摇头,拿出了那张照片。
杜夫人一看,顿时大怒,“我说他怎么那么好,要送我钻石项链!”
杜聿霖不紧不慢地说:“母亲息怒!母亲的委屈儿子知道。母亲若想报仇的话,还得三思,天京那儿来的消息,说那顾红梅勾搭上了张将军。母亲也知道,那个张将军对咱们杜家早有怨言,这一次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妄图想让蔺三辉把咱们给吞掉……母亲,儿子不是不让你报仇,你且换个法子,往旁处想想!”
丈夫和儿子干得阳奉阴违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杜夫人狐疑地看向了自个儿的亲生儿子。
杜聿霖动了动嘴唇:“我大哥的婚约……”
杜夫人如梦初醒,恍然大悟。
想当初,督军为杜聿航和顾歆儿指腹为婚,是因着顾歆儿的爹死前托孤。人是为督军战死,欠下了人情债。
后来发生了那档子事情,顾红梅带着顾歆儿灰溜溜的离开了泷城,那场婚约自然是不再作数。
可如今若是让顾红梅的女儿嫁给杜聿航那个傻瓜,这还真是自己种下的恶果,自己来品尝。可她……怎么会让顾红梅的女儿有好日子过!
杜聿霖看着他母亲的脸色变化,便知道这事情有门。
为了那只猫儿,他堂堂一个玩木仓杆子的少帅,可是连算计母亲的事情都做了出来。
那顾歆儿会不会嫁给他大哥还未曾可知,但他母亲一定会不遗余力,先搞垮了他大哥和那只猫儿的婚事。
届时,父亲怎么都挑不到猫儿的错处来。
而猫儿恢复自由身,接下来的……便只会是他想要的结果了。
——
被杜聿霖反复念想的人已经连着打了一早上喷嚏了,而后悲催发现,自己感冒了。
头重脚轻,整个人跟踩在棉花团子上似的。
沈南瑗刚还觉得自个身体素质提高了点,结果病来如山倒。
一下就垮了。
中午没胃口垫了点米粥,沈南瑗就又躺回了床上。
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梦里面她被关在了一座纯黄金打造的笼子里。两三丈宽,华丽,又财大气粗,周遭黑漆漆的并不能看出身处何处。
独独笼子顶端一盏华丽的水晶灯,她没穿鞋,接触到的不是冰凉地面而是厚实的羊绒地垫,里头甚至还有床。一色的纯白。
沈南瑗动了动,发出铃铛碰撞般清脆声响。
摸了颈项那,从床旁边的落地镜里倒映出她现在自己的样子。
仅仅着了单薄的真丝睡裙,惹火的身段一览无余,颈项上的黑色毛圈上缀着一颗铃铛,与黑色丝缎般的长发相呼应,单薄,弱小,眼尾发红,还有欲坠下来的眼泪含在眼眶里小鹿眼湿润,完全的……就是在引人犯罪啊!
沈南瑗惊恐地抓了抓黑长直的头发,像海藻一样铺开散在身后,她明明剪短了的,可镜像里却真真实实反应出她现在的样子。
而后,她就看到镜子里倒映出男人的身影,一身她都没见过的士官服冷峻,气势迫人。
然而才来得及看一眼,他就开始脱。
眨眼之间禁欲的气质就崩坏了。
沈南瑗整个人都往后缩,背部抵着了冰冷的金属质感再无可退,就那么眼睁睁看着男人脱完了外服,脱衬衫,在衬衫除掉后,露出精壮的身材,比例完美。
她并不是没见过,只是见一次震撼一次,相当于男模的肉|体诱惑近在眼前,扑面而来男性荷尔蒙爆炸的气息。
他过来点,沈南瑗就往旁挪一点。
视线不经意一扫,就能看到那腰身线条性感,正好隐在咖色军裤皮带之下,而皮带……等等,攥在了杜聿霖的右手里。
“喂……你、你别过来啊!”
杜聿霖明显不是个能听人说话的主儿,尤其是察觉到她的抗拒之后脸色更黑。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沈南瑗头皮都要炸了!抵着笼子逃,总之死活不能落他手里。
杜聿霖从一开始的怒,在她跟猫儿似地左躲右闪之后,忽然停下了脚步,“说,你拼死护着的男人是谁?”
“什么男人?!”沈南瑗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去想,然而比不得杜聿霖动作快,就缓了那么一步,人就被杜聿霖整个控在了床上。
男上女下。
他霸道强势地挤进了她两腿之间,一只大掌轻而易举就把她两手反手按在了头顶。
绝对的力量碾压。
沈南瑗挣扎,就明显察觉到底下的变化。
满面绯红,“死变态——”
可是她这般骂习惯的,却让男人另一手擒住她的后脖颈,指腹施压,竟让沈南瑗有一瞬错觉那一刻,他真的有可能会了了自己性命。
面对这样的杜聿霖抵触更甚,比她想象的,还要恐怖百倍。
“没有、除了你,没有别人了。”沈南瑗急中生智。
杜聿霖仍是危险地眯了眯眼,“渡河,走齐家的水道,谁帮的你?”
沈南瑗迎上他的目光,心突兀地像是沉入了冰窖底下,被冻住血液一般。仍是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发颤着反驳着“没有”。
“你知道李肃是什么人,知道他带回来的东西,有多少人抢着要?”
沈南瑗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这一脸无辜茫然似乎是激怒了杜聿霖,他扼住了她的下颔帮她回忆,“跟你,在芦苇渡的男人,就是李肃。”
等等,
这是金丝雀出逃被抓回来啪啪的情形??
杜聿霖的声音发沉得厉害:“他许了你什么好处,想逃,想离开我?”
“可是他死了,死在山野沟沟里早就让野狗分食了。”
男人粗暴地扯掉了她身上遮不完全的布料,一个凶悍贯穿。仿佛极为了解她的身体,被迫地要她承受,却又要让她一同,大掌沿着美好弧度的线条探索,点燃,沉沦……
沈南瑗早在第一下疼的时候,就仿佛灵魂被挤了出来,成为了旁观者。
看着男人欺压在女人身上,翻着花样的,暴力,□□交杂,她捂住眼蜷缩在角落,□□声和粗重的喘息却不断传入耳朵。
不知过了多久才停歇。
男人的声音遥远传来:“从来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许副官,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东西给我找出来。”
沈南瑗感觉男人的目光仿佛穿透虚空又和她对上,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心跳如雷。
一看,还是她在沈家的闺房,天色也是透亮的。
再一摸额头,全是汗。
午睡两个小时,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己总惦记着那人给她的东西,竟做了个如此逼真又荒唐的噩梦。
梦里的疼感仿佛还在两腿之间,她整个人力气都掏空了似的,踉跄着下床,去冲了个澡。
而后裹着珊瑚绒的睡袍,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又在房间的镜子前照了又照。
梦境里的长发,和现在的短发,完全不一样。
却又忍不住去回想,梦境里杜聿霖的说词。无端想到了刀疤脸抓捕的男人,被塞到她手里的东西……
她心头砰砰跳,这些原本剧情相关的节点,跟梦境里重合到一起,怎么想都十分可疑。
而那东西现在就被锁在她的抽屉里。
如果那真的如梦境一般,是杜聿霖费劲手段想得到的,是不是意味……或许是一件筹码。
即便是,沈南瑗也不敢贸贸然去冒险。
那没跑脱的焦躁郁闷感觉又重新回来,加上身体病痛,有一种怎么都纾解不了的躁闷。
她在房间坐了一会儿,又下楼,找阿庆嫂弄点吃食。
发了身汗,没那么难受,食欲也就回来了点。
下楼没一会儿就看到沈元阑回来,一晃眼就周五了,看,时间就是过得这么快。
“三姐,你还好?”
“没事儿。”沈南瑗带着浓重鼻音,一下就让人看出状态不大好。
沈元阑去楼上放了书包,又下来给沈南瑗倒热水,找感冒药。
家里精简了人手,缩减开支,想在这延缓的两个月里时间,给沈南瑗准备一份体面嫁妆。
还听说,沈黎棠一早是打算送沈元阑出国念书,一笔笔都是钱。
“听父亲说,你上个礼拜通过了浮士德的升学考,都没来得及恭喜你。”沈南瑗因为感冒瓮声瓮气,眉眼里含着真心实意的祝福之色。
沈元阑生性腼腆,沈南瑗对他的感觉来说,是姐姐,可有时候又像是个局外人,有些不能和几个姐姐说的,反而都能和她说。她也会给些好的建议。
“其实我更希望留在国内。”沈元阑思忖着开了口,“不一定国外的月亮比较圆,咱们老祖宗留下的智慧,留下的东西还有很多缺乏去挖掘引导的人。”
沈南瑗点头,可不是。
她拍了拍沈元阑的脑袋,“没想到你还挺有想法的。”
“三姐不觉得我异类?”沈元阑有些吃惊。
至少如果他告诉家里别个,他们一定会以为自己疯了。
而不会过问他心底真实的想法。
“没有人愿意活在别人的意志下的,遵从内心,才是真正让人畅快活着的要诀,只是很多时候我们都身不由己。”
这话说的是沈元阑,何尝也不是她自己。
她渴望的自由啊。
沈元阑双眼亮闪闪地凝着她,仿佛受到某种触动。
沈南瑗跟他说话的功夫,阿庆嫂就端上来一小锅,盛了丰富食材料理的,摆在了餐桌上。
新鲜冬笋片垫在盆底,上面还铺了火腿精肉片,四周空隙之处,填上煮熟去壳、用清油酥过的鸡蛋、香菇……引人食指大动。
“少爷回来了,刚好,三小姐想吃羊肉锅,我给您也来一份。”
“好。谢谢阿庆嫂。”
沈元阑扬声,瞥了眼沈南瑗锅子里分肥瘦相宜的大块羊肉,眼馋。
沈南瑗护食,听到阿庆嫂还能给沈元阑整一锅,就捧着自己的吃上了。那模样,叫沈元阑啐了口小气,可两人间的气氛却是极好的。
等沈元阑的锅上来,还没动,就把羊肉拣过去了两块,“多吃点补补,舍己为人,大义凛然的巾帼女英雄。”
“……”那是报纸上的形容词,沈南瑗看一眼都倒牙,从沈元阑嘴里说出来就知道他磕碜自己,嗔了一眼过去。
“下回再碰上这样危险的事儿,别瞎往前头冲。女孩儿家的合该由男人来保护,咱爸,还有那杜大少,都该在你前头。”
沈黎棠就不提也罢,而杜聿航,则是一提起就头疼。
而后沈元阑像是意识到她想到什么,没再说了。
食物的鲜香味美冲淡了先前话题里的沉重,也叫人整个身子都暖洋洋的。
姐弟俩凑着吃了顿,沈元阑踌躇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管家拿了一大匣子进来了。说是督军府那派人送来的东西。
给沈南瑗的。
沈南瑗接过打开,就被里头金光闪闪的晃花了眼,那起码有百来根金条搭成的房子,房子丑,但金子是真。
十分的简单粗暴。
因为前面梦境的缘故,沈南瑗打开后转手就搁在了桌上。
心里头满是金笼子的阴影。
沈元阑倒是比着研究了会,“是大少送的。”
“嗯?”
“大少虽说心智不全,可旁的有天赋,上回来咱家,就能照我砌的完全复制制作。这金房子也是出自他的手。”沈元阑笑说,从匣子底下抽出的卡片果然属了杜聿航的名字。
不是杜聿霖。
是杜聿航?
沈南瑗闹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他无缘无故送我这个做什么?”
沈元阑也被她问得一懵,收礼的正主都不知道,旁人又怎么会了解。“要不,打个电话过去问?”
卡片上画了个鱼缸,里头的鱼都黄灿灿的,无疑是出自杜聿航手笔。
沈南瑗眯了眯眼,一把盖住了匣子盖儿,“送了我,就是我的。这件事,不许外说。”
这么一大匣子,起码得有几十根。
沈元阑看沈南瑗那财迷的表情不由失笑,大少对三姐的心意也着实是很实在了。
两人,沈南瑗是压根不记得原主生日,沈元阑是压根没想到,就把下月初八沈南瑗的生日给忽略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随机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