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被状告这件事,若说要解决,那对秦啸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不用费什么力气。
他虽然身为一品将军,位高权重。
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做事向来都是循规矩,尊礼法,从来都不会仗着自己的权势,去欺压旁人。
或是做于法不和的事。
可是这回,听说是余家出了事,秦啸二话不说,连因果缘由都没有问,马上就决定帮忙。
只因为那是仪菀的家人。
他没有去官府,反而是当即派人去了元家。
这件事情,是元胡生惹起来的,他又是证人又是证词的做足了工夫,当然就要从他那里下手,才是最快最简便的方法。
只是当他和余显荣谈了话,知道了阿菀这些年来,竟是受了如此多的苦。
心如刀绞,无法释怀。
原来仪菀本就是浔城人,在经历了那样一番事情后,来到了竹溪。
这些他竟然都不晓得。
甚至还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
若是他当初当真能够多留点心思,多注意着些,那无论如何,也断然不会造成如今的这番局面。
只是如今看着元兮分外亲切,便想能多护着她一些。
终归是仪菀的女儿。
不过元胡生和仪菀这桩事......连他都觉得实在摸不清头脑。
重点在于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秦啸思虑再三,觉得他应该亲自去见那元胡生才对。
秦啸此时一手握在椅子的扶手上,紧紧捏着,青筋暴露,坚毅的脸庞上因为生气,而显得更加棱角分明。
好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真怕自己一时没忍住,会直接就把那人的头给拧了。
秦啸缓了一口气,刚是站起身来,外头就有人急急忙忙的闯进来,说是找余老爷。
“元兮小姐不见了。”
这一句话出来,在场的两人都霎时震惊,余显荣当时脸色就白了,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人也只是个来传话的,什么都不知道,听他们问,回答不了什么,只能是摇头。
只知道人不见了,他来传话而已。
“我去找人。”
秦啸马上就对对余显荣道:“你放心,毕竟是阿菀的女儿,我一定不会让她出事的。”
秦啸说着,语气十分笃定。
“那多谢将军了。”
余显荣朝秦啸做了个揖,眉头紧皱,只是道:“待事情过去后,一定再好生的谢过将军。”
一穆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紧接着兮兮又出事。
余显荣真的是头都大了。
两头都担心的不行。
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出了事,那都是拿刀在往他的心上扎。
余显荣这边前脚才离开,宋清和这边后脚就走了进来。
“表叔,有一桩事,我想你应该得要知道。”
宋清和知道他现下着急,也不卖关子,直接就说道:“上回元兮去上清寺,遭了刺杀,我当时同那群人交了手,后来,就顺便追查了一番。”
宋清和同秦啸说话,一向都是有些吊儿郎当,他今天下午得知了秦啸和元兮娘亲在之前还有那样一段关系之后——
他马上就联想到了上清寺的那桩事
。
“后来发现,似乎......那是表婶的人。”
宋清和当时有查到将军夫人那边,然后就断了线索。
他当时自然是怀疑的。
只是想不通将军夫人和元兮能扯上什么关系。
以至于这样处心积虑的来要她的命。
后来元兮从上清寺回余府的路上,那一群人,其实也一直蠢蠢欲动,好几次都想再次朝她下手。
但是幸好宋清和多留了一手,这一路上回去,一直都派人在他们身边保护着。
这才一路无事。
“那你的意思是......这次元兮失踪......”
秦啸马上就明白了宋清和的意思。
“我知道了。”
秦啸闻言,当时间神色越发凝重,心下重重的喘了口气,什么话都没再说,直接大步跨出去。
......
恍惚间有凉风吹过。
周围漆黑一片,暗的有些可怕,隐约能听见些窸窣的声音,却好似有无数只蚂蚁,从身上慢慢的爬过,泛起一层的鸡皮疙瘩。
明明是在夏夜里,却冷的心里直泛凉意。
元兮的头昏沉沉的,重的厉害,耷拉着眼皮,努力的想睁开,但是实在太重了。
她努力了好久,才勉强的撑开一条缝。
落入眼帘里的,依旧是黑暗的一片。
元兮不禁缩了缩身子。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撑开了眼睛。
这里好像是在一间房间里,只是完全漆黑,连窗户都用了木板被钉的死死的,仅有的有几丝光亮,透过缝隙照了进来。
可是元兮甚至分不清不知道那是阳光还是月光。
她在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想不起来。
最后的记忆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看见娘亲留下的绸布,那上面的字,都还来不及看完,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她双手被绑着在头上,一根绳子在上面拉着,整个人将将的只有脚尖能够点地。
真是极其难受的姿势。
元兮使劲的想用脚去够到地上。
可是没用。
手上被绑的死死的,一点儿动弹的机会都没有,脚上一动还好似踢到了什么东西,“哐当”一声——
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人推门进来。
那一瞬间,屋外强烈的阳光照射进来,刺在元兮的眸子里,抬眼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原来这是白天。
这可真奇怪。
明明是在白天,明明外面有那么大的太阳,可是这房间里,却冷的像是在冰窖里一样。
可是隐约间一抹红色依旧落在了她的眼睛里。
“醒了。”
女子的声音魅惑,带了一点儿的尾音上挑,轻轻的从唇边溢出两个字。
是熟悉的音调。
怎么又是她。
元兮真的很疑惑,她为什么就这么执著的,一门心思的要置她于死地呢,一次又一次,就是不肯罢休。
“本来你这条命,早就不能再留着了。”
锦衣轻轻的笑着,反身关上门,慢慢的说道:“但是主子说,她想亲眼看着你死。”
“所以,暂且再多留你几日。”
多留着她点时间,等主子过来。
“主子?”元兮呢喃着这两个字,声音从喉咙里出来,虚弱无力,仿佛是只飘着一点儿的气了。
“将军夫人?”
锦衣一顿,显然有些惊讶,她往前走了两步,在黑暗中,却是准确的盯住她的眼睛,谨慎的问:“你怎么知道?”
她的声音凌厉,字字逼人。
“我还知道,你叫锦衣。”元兮继续往下说。
这房间里黑的实在可怕,哪怕是她穿着一身鲜亮的红衣,可依旧在这黑暗里显现不出颜色来。
再加上元兮头疼眼花,视线里完全就是漆黑的。
但她一步一步的上前走,元兮能够清晰的听见声音。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如果我死了,建威将军会不会对你家夫人怎么样?”
元兮的声音尽管飘的虚弱,可是依旧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在了锦衣的耳朵里。
说实话她不太相信元兮说的话。
可是从某些方面,她又好像不能完全的将其置之不理。
元兮察觉到她的犹豫,继续往下说,道:“建威将军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我想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你家主子,应该更加能明白。”
元兮想起她看到的那绸布中的内容。
虽然没有看完,但是关键的部分,基本也是扫了一眼过去。
也就指望着这一点,能够让她有所顾忌了。
至少从她的话中她能够知道,短时间内,她还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也保不齐其他的。
所以一定要让她有所顾忌才是。
果然说完这句话,锦衣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哼。”
她嗤笑了一声,接着继续走到了她的跟前。
她手上拿着个馒头,握在手里,直接就往元兮的嘴里塞了进去。
硬邦邦的,猛然塞进来,甚至是有些咯牙齿。
“有力气说话,还是吃点东西吧,别没等到我们主子来,就已经先没命了。”
说完也没再理她,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门一开一关间,人也闪的飞快。
锦衣快步的往前走,想着刚刚元兮说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是两指放在唇边,吹了下口哨。
马上就有一个黑衣人从屋顶上跳下来,出现在她旁边。
“刚刚她说的话,你听见了?”
黑衣人点头。
“把她说的话告诉主子,顺便让主子注意,将军那边,也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锦衣说完,黑衣人应下,随之又飞身上了屋顶,很快便不见踪迹。
锦衣回头,往关押人的房间那边看。
她琢磨着刚才元兮说的话。
她提到了她的身份......
她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把这件事在将军面前也给瞒住。
若是将军当真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更甚至是当年的真相,只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锦衣想到这里,当时心也跟着颤了两下。
她接着又安慰自己应该不会。
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了,没有证据,那无论是谁说什么都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