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刺鼻的酒气瞬间弥漫整个屋子,只见一位衣衫单薄,胡子拉碴的瘦高个跌跌撞撞地进来,仔细分辨,这人头上梳着道士方髻,凌乱的呀,不仔细瞧再加点想象力根本看不出来,身上穿着藏蓝色道袍,脏的呀,好像一幅有山川有河流的地图了,真是个让人超级无语的邋遢道士。
这人猛揉揉眼睛说道:“六婶!撞着您,老道儿这厢赔罪了。”
说着作了个揖,摇摇晃晃的又道:“离老远儿看着烟筒冒烟,想是你过来照看着……”没等邋遢道士说完,六婶抢白道:
“你当个臭酒鬼还不够,现在又学人家当道士啦?”六婶说着,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
邋遢道士好脾气得很,只是嘿嘿地笑了几声。
六婶接茬说:“一回来就满身的酒臭味,别熏着俺家小闺女,你给俺出去,出去!”不由分说,就把邋遢道士往外推。
六婶不愧是庄户人家出身,气力甚大,一把将邋遢道士退出门外,再瞧这道士,伸手甚是敏捷,一只脚别儿在门槛里,挥臂将个蓝布破包袱往门内一扔,说道:
“六婶您这岁数了又添儿女,老道儿找六叔讨杯喜酒去?”
邋遢道士说完使劲一推门,六婶以为他又想进来,便暗自运足大力对付,说时迟那时快,邋遢道士一收脚,扬长而去,六婶这儿刚运足大力,哪知对方已泄了力道,只听啪`的一声门关上了,毛坯墙震了三震差点功成身退,六婶撞得呀直喊娘。
“咯咯``咯咯``”,正巧天香姑娘从周公处醒来,瞧见这一幕。
六婶本来气性大,刚要发作,听到天香这小妮子的笑声,反而没了脾气,自己也呵呵的乐开了。
赵佳氏掩嘴而笑,扶着六婶坐在床沿,奉了茶水,问道:
“婶子,那位是……?”本想问那是哪来的疯道士,却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他呀,他就是圣手槐云,也不知几时当了道士去。”六婶随口答道,不停地揉着胳膊,估计刚才给震得不清。
“哦,圣手槐云——是屋主回来啦。”赵佳氏面显忧色,六婶和她说过圣手槐云是位云游医士,大江南北的跑,好几年才回来一次,没想到……。
“没事。大妹子,你们娘俩儿安心住着,我和他说去,你别瞧他这拖拉样子,心眼好着呢,十里八村的经常増医施药,有时候给穷人看病,他还倒送些银子钱,只是没想到这出去一年多就回来了,不过,他最给俺六婶面子。”六婶拍着胸脯说道,一付有我万事大吉的神情。
“毕竟是屋主回来了,这屋子窄吧,怕是不方便。”赵佳氏依然担忧着。
六婶想了一下,说:“俺看这么着吧,俺家屋子多,厢房还有一间空着呢,就让他住去,你们娘俩儿还住这儿,换了地方怕天香不习惯。”六婶瞧瞧赵佳氏六神无主的样子,说道:
“就这么定了。”
赵佳氏站起来福了福身,感激地眼圈又红了。
翌日晨起,赵佳氏做了几道江南点心,放于食盒内,抱了天香往六婶家走去。
老远就看见槐云在前院练功,演练完一套熊抱套路,现在正上演猴儿戏。
赵佳氏没见过,觉得甚是稀奇,天香一瞧,估摸是东汉华佗大师创的《五禽戏》,可惜二十一世纪流传的版本是现代砖家们修改精简过的,健身的功效大不如前,基本和广播体操没两样。如今能看到如此生动的五禽戏演绎还真是不易,不禁看得出神,口水都流出来啦。
槐云也看到她们娘俩儿,心想必定是六婶说的赵佳氏母女无疑了,便使个轻功雪上飞迎上前来,虎的赵佳氏一愣一愣的,槐云接过食盒,又想将天香抱过来,赵佳氏愣是没答应。
槐云自觉唐突,干咳了两声,说:“老道槐云给夫人见礼了,昨日打扰,请莫见怪,雪地路滑,您小心了。”说着拱拱手。
赵佳氏见这疯道士如今梳洗过倒有几分气宇非凡、道骨仙风,谈吐又甚是文雅,或许只是性格有些莽撞,心地是极好的,便福了福身,说道:
“赵佳氏有礼了,昨日,不知恩人到来,失礼之处请见谅,六婶曾说恩人乃是一代医学大家,有圣手槐云的美称,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只见槐云挥挥手,好似并不在意这些俗称。
“哈哈,这算什么恩人,不用介意。圣手之名不敢当啊,也没意思,勉强当个道士了,哈哈哈。”槐云不知从哪摸出一株艾儿草,逗着天香姑娘玩。
“先生果然是方外高人,……”赵佳氏说这话,也不完全是恭维,她隐隐觉得槐云是位深不可测的人物。
“当道士嘛,不过是顶个虚名,有趣罢了。外边冷,快到屋里说话去。”槐云边说边用长袖给天香遮挡寒风,天香已经认定了槐云是个臭道士,没想到袖风中有股好闻的青草香味,甚是受用。
六婶家炕头小圆桌上,摆了卤野猪肉、酸菜炖血肠、粘豆包、蒸土豆拌酱,还有赵佳氏做的长春饼、牡丹酥、松仁糕、苏州小笼包,大伙儿围坐在炕上准备吃饭,此时天香姑娘已经开动了,拿着条卤好的猪尾巴磨牙,吃的满脸花,吃货等级晋升中。(*^__^*)嘻嘻……
“哎呀,无酒不成席呀!”槐云说着瞅瞅六婶,六叔听了也期待地瞅着六婶。
原来六婶家教甚严,除了逢年过节是不准六叔喝酒的,平时槐云在她家时也要受着约束,今儿槐云看六婶极疼爱赵佳氏母女,才敢借个由头提提。
赵佳氏不清楚这些,只道平日六叔六婶都不爱喝酒,如今槐云也是她母女俩儿的恩人,就说:“之前我听乡亲们说,您最爱喝酒,便收集了春季寅时的牡丹花露水,合着仲夏夜的牡丹花瓣酿了几坛子酒,如今埋在屋前雪地里,想来也该到时候起封了,下回……”
没等赵佳氏说完,槐云一个筋斗翻下炕,一溜烟跑出去,等大伙儿回过神来,早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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