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的柔光洒满科尔沁的苍茫辽远,草原的静谧诉说世间的沧桑变幻,影影倬倬中一人一马,因缘际会里一瞬一辉。
天香摸着马儿的脸,温言道:
“你额吉呢?这么晚,为何独个在草原上呢?”
天香问着马儿,想起自己刚刚还在看日出,这会儿已经午夜十分,额吉找不到她应该很担心吧。
天香急忙站起,却浑身酸疼地跌坐在地上,这才想起日间和达林太打架的事情,她揉揉自己的脑袋和手脚,感觉并无大碍,准备起身回去。
忽见马儿舔舔她的脸颊,站起来喷着响鼻绕着她跑了一圈,重新跪在她旁边,甩了两下尾巴。
天香爱极了这马儿,猜着它的心思道:
“你可是让香儿骑在你身上?”
只见马儿将脸凑过来,又舔了舔她的脸颊,似乎能听懂天香说话。
于是,天香小小的身躯伏在马上,马儿慢慢地站起来,载着天香向苏赫巴鲁营地的方向而去。
马儿先是慢慢地走着,再颠颠地小跑,见天香并无不惯,马儿轻嘶一声,加快了速度,马不停蹄地向目的地奔去。
天香心想,马儿如此娇小,想是刚出生也没几个月,奔驰的速度却是极快,真是一匹好马儿,想着随手拍拍马儿的脖子,马儿收到天香的鼓励,长嘶一声,欢悦地健步如飞。
天香伏在马背上,想着刚刚宛若身临的梦境,竟想的出神啦。
话说达林太在他阿玛严苛的逼问下,终于说出日间和天香打架的实情。
这时候远方响起土狼的哀嚎声,苏赫巴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最疼爱的小女儿此时一个人留在午夜时分的草原上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他真是慌了神,拎起达林太的脖领子就往帐外走,一边吩咐道:
“给本王备马!”
苏赫巴鲁语气中的震怒有种令人窒息的侵略感,以至孟和愣在原地,一时未及反应。
苏赫巴鲁刚刚出账,便看到远方一人一骑行近,转眼已到面前,那马上坐的正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天香阿碧雅格格。
苏赫巴鲁丢开达林太的脖领子,突如其来被丢下的达林太跌倒在地上大哭起来,他阿玛却未听到,大步上前一把抱下马背上的天香,紧紧搂在怀里。
“香儿,阿玛的好格格。”苏赫巴鲁说着竟有些哽噎,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夹杂着无助。
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扶住天香的小肩膀审视着他的女儿,只见他的女儿蓬头垢面,脸上有几道擦伤,她浑身是血!她的衣衫和罗裙上都是鲜血!红艳艳明晃晃地甚是可怖,她还光着一只脚,如此狼狈不堪的人儿。
苏赫巴鲁紧张地咆哮:
“香儿……受伤了,伤在哪里快告诉阿玛。”苏赫巴鲁一边说着一边给女儿检视伤情。
正给阿林太拭泪的塔娜听到她夫君说天香受伤,也赶快跑了过来,众人也都围了上来。
只听一个粗哑的女声说:
“王爷,小格格身上的……好像不是血渍,是,是汗血马的汗水。”
苏赫巴鲁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天香的衣服上,看了半晌,又抬头看看驮着天香回来的那匹喷着响鼻的小黑马,突然大笑道:
“哈哈……,是本王糊涂啦!”
塔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柔声道:
“并非王爷糊涂,只是关心则乱。”
苏赫巴鲁揽过塔娜自豪地说道:
“咱们的天香格格真是造化不小,不但平安回来,还带回这世间罕见的玄墨汗血宝马,就是去年进献给圣祖康熙爷的两匹汗血马也不及这匹的十分之一啊!”
众人皆叹!
塔娜面露喜色,福了福身说道:
“都是王爷的福泽庇佑,香儿才能平安归来。王爷,这会儿也晚了,既然香儿已回来,叫大家都去歇了吧。”
苏赫巴鲁轻揉一下塔娜的手,却不想将此事草草了解,他转身对达林太说:
“达林太,今日之事因你而起,你可愿领罚。”
未等达林太回答,孟和已经挡在达林太身前,真是谁家孩子谁心疼啊。只听孟和辩道:
“王爷,如今天香阿碧雅已经完好地回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何必要惩罚你的嫡长子呢,虽然都是王爷的骨肉,亲疏上总要有些分寸。”
苏赫巴鲁听到这话,怒气冲冲地道:
“何为亲疏?待香儿过了髫年,本王即会上折子求圣祖爷赐香儿正式的郡主封号,你觉得这样够亲吗?”
说着苏赫巴鲁怒视孟和,孟和从未见过王爷这般威严,诺诺唯唯的不敢大声。
苏赫巴鲁握紧拳头,强自按压心中怒火,又道:
“孟和,你是本王正妃,本王的一众孩儿也是你的孩儿,你应当个个爱惜视若亲生,如今你却说出这番话来,如何配当本王的正妃呢?”
孟和一听这话,吓得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塔娜连忙打圆场道:
“王爷言重了,孟和姐姐一时失言,平日里孟和姐姐对我母女是照顾有加的,内外家事料理的甚是妥当,可谓劳苦功高。今儿只是小孩子玩闹,王爷别再生气啦。”塔娜说着拉拉苏赫巴鲁的衣襟。
孟和见有人帮忙说话,柔着声音赔了不是,塔娜见王爷面色稍缓,便去扶起孟和,只见孟和暗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吓得她胆颤心惊。
“达林太,你过来。”待达林太慢慢蹭到苏赫巴鲁身前,“身为郡王,本应宽厚仁义爱护族人,你却做出这等欺凌弱妹之事,你可知错?”苏赫巴鲁威严地问道。
“儿臣知错,以后不敢再犯。”达林太本性不坏,此时听阿玛讲说道理,已觉惭愧。
“好,本王就罚你在中军帐前扎马步,明日午时方可歇息。”苏赫巴鲁培养孩子也如教导士兵一般。
“儿臣领罚。”达林太说着向中军大帐走去。
“王爷,大半夜儿的你就不心疼达林太,平日里你最疼他,如今……”孟和还没说完,苏赫巴鲁打了个止言的手势,说道:
“正因本王疼他,才要严加管束,否则何以成才!都散了吧。”说着苏赫巴鲁也向中军大帐走去。
塔娜本想求情,看这架势,便未敢开口,领着天香默默地向寝帐走去。
大伙儿各自回寝帐休息。科尔沁又恢复了夜晚独有的宁静,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咕咕声。
一个小小地身影悄悄地溜出寝帐,只听马儿轻轻地喷着响鼻,兴奋地跑了过去,亲儿们您猜对啦,正是我们的天香格格趁着大伙儿熟睡偷溜出来啦。
这一人一马,月色无垠中,相当地和谐呐。
“马儿,多谢你送香儿回来。”说着天香对着马儿福了福身。
马儿甩甩尾巴,好似在说,小case啦,不用客气。
“马儿,你可愿跟着本格格,在这茫茫草原上做香儿的知心人儿?”天香期盼地眼神在月色映衬下生动极了。
马儿舔舔天香的脸颊,又甩甩尾巴表示同意。
“那,香儿给你起个名字可好?”天香说着开始认真地思考,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对了,阿吉耐!蒙语就是宝马之意,马儿你意下如何?”天香期待的眼神差点电晕小马儿。
只见马儿猛舔天香的脸蛋,然后得意地在草地上打起滚来。
“呵呵,你以后就是天香阿碧雅的阿吉耐,我们一人一马,逍遥清宇!”
一人一骑在草原上笑闹了一阵,天香说:
“阿吉耐乖乖睡觉吧,香儿要去看看达林太哥哥。”
阿吉耐咬着她的衣襟,好像撒娇地说:别去看那个坏蛋。
天香摸摸阿吉耐的头,自语道:
“他终是香儿的兄长,因香儿被罚,香儿自当去看望一下。”说着,香儿朝中军大帐走去。
中军大帐外,阿吉耐稳稳地扎起马步,丝毫不敢懈怠,他见天香走过来,便有些生气,心想这小娃估计是来看笑话的。
“达林太哥哥,您如今因香儿被罚,香儿心中过意不去,特来给您陪个不是。”说着天香福了福身。
达林太听天香这么一说,便觉惭愧,他自知有错在先,又见天香这般服软,说道:
“我,我不该打你,对不起。”
天香见达林太的头发上凝结了一层白霜,便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给达林太披上,说:
“达林太哥哥,你很冷吧?我去求阿玛免了你的惩罚。”
达林太拉住天香,说:
“阿玛治下,军令如山,我身为郡王,不应例外,甘愿受罚。”说这话时达林太好像个大人似得,言语中自有一股威严,可见虎父无犬子啊!
“达林太哥哥,你是好人,以后一定是好将军。”天香真诚地说道。
“你们俩都是阿玛的好孩儿,今天的惩罚就到这里,都去休息吧。”不知何时苏赫巴鲁已经站在两人身边。“你果真这么想吗?”达林太腼腆地问,似乎很希望得到认可。
“当然,香儿觉得达林太哥哥很有担当。而且,哥哥打架的时候招式运用的极好呢。”
“呵呵。”达林太不好意思地笑笑,终于鼓起勇气说:“对不起,为兄不该打你。香儿,额头很疼吗?”
“嘻嘻,还好啦,香儿也不该打哥哥。”
“你们俩都是阿玛的好孩儿,今天的惩罚就到这里,都去休息吧。”不知何时苏赫巴鲁已经站在两人身边。
两个小娃听了这话,欢快地应了。
达林太给天香披上斗篷,说道:
“谢谢香儿的斗篷,以后我一定当个保护妹妹的好兄长。”
“香儿一定听哥哥的话。”
两人拉着小手,一起跑远了。
“香儿,明日和哥哥们一起学习骑射。”苏赫巴鲁喊道。
两个小娃听了这话,欢快地应了,各自跑开。
“香儿,明日和哥哥们一起学习骑射。”苏赫巴鲁对着天香跑开的方向喊。
“是!阿玛好赞!”天香的声音渐渐远去。
好赞?什么意思,大概是愉快地接受了吧,苏赫巴鲁笑吟吟地想着,朝寝帐走去。
元宝儿小注:
髫年:指七岁时的女孩子,是古时候对于年龄的别称,如豆蔻年华指13岁的女孩,而立之年指30岁的男子一样。
------题外话------
希望亲儿们喜欢元宝儿和元宝儿的作品。(*^__^*)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