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大眼水光盈盈的,弯成一弯弧儿,依旧是嘴唇不动,秦长悦便在脑子里听到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姐姐,我叫连城,你叫我城儿便可。”
“城儿?”秦长悦眸光一闪,噙了一丝淡笑,一个起落,耳边便呼呼风声起,一人一熊,于月黑风高之夜,从空中划过,风撩起帷帽的轻纱,连城便见眼前似有皎月明星晃过,那一瞬的眉眼朦胧,有着昙花初绽那一刻静谧无声的神秘,又有烟花盛放那一瞬的绚烂,夺人目光,令人心窒,在那轻纱再次遮住那一闪而逝的眉眼之时,令人心中陡升一种遗憾。
连城熊爪一动,在那一刻他竟然想要去掀开那一层薄纱,想要清清楚楚的看一眼那绝世的容颜……。
秦长悦没有察觉某熊已经看她看呆了,她只是轻叹了一声,也不知在叹什么,叹息悠长似有些无奈,伸手拍了拍连城的熊头,缓缓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呃,姐姐的?”
她纳闷,先不说连城能够不动嘴便说话,这究竟是异能,还是有那种传说中的传音入密,她发现,连城这少年,聪明,敏感得令人惊叹,她自认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可人家却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女扮男装,这还真是……。
令人挫败。
“感觉。”连城猛然回神,低垂下头,声音在风中有些破碎,“姐姐的眼睛那么美,气息清冷出尘,超然雍贵,身材纤细,却不失强韧,曲线流畅……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恰到好处,圆润柔和,这样的一个人,照城儿看来若是男子,那也太让女人汗颜了。”
“哦?”秦长悦突然觉得好笑,连城这小子,分明就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子,说话说得这么老成,感觉?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不能别说得像是阅女无数的风流人?
又低头瞄了一眼熊猫,只见熊猫一脸萌像,偏偏那双眸子去了伪装的卖乖之后,变得深沉幽暗,如同广阔的湖,浮光掠金之间,似是历尽了沧桑…。
好稚嫩的身体,偏偏,好老的眸子。
如此矛盾,秦长悦忽然觉得自己救了一个有趣的宠物,复杂得难以猜懂,如同藏着宝贝的盒子,引人探究。
……。
马鸣风萧萧。
如同天边的乌云汹涌而至,一声令下,整齐划一的步子如同一人蹋响,一千黑甲骑兵,似是暗夜幽鬼一般,静立在西风中。
一千骑兵静默,腰背挺直如出鞘的剑,气息沉凝,如同深海里的巨石,所有人一动不动如同雕塑,却偏偏人人都有一种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
随骑兵携裹而来的肃杀,与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彪悍气息,似是宁狂风也屈服,风贴地卷过,一瞬便见烟雾退去,慌乱的人们,显于人前。
人们还在迷茫之中,此时烟雾散了,见到身边的人,伤的伤,嚎的嚎,狼狈万分,顿时都惊得还未回神。
嗒,嗒,嗒……。
马蹄声不急不缓的而来,清脆单调的调子,却如同擂鼓一般,轰隆隆的,敲在人心,震得人们立刻安静了下来,悄然间,一股王者临世的霸气,威压,四溢开去,人们只觉心头一紧,都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
一千骑兵无声无息,却又尊敬无比的让开了一条道,骑兵们微弓的腰背,就好似那山间永远挺直的青松,折了腰,令人一看便知,他们对来人是有多么的崇敬,为之多么的骄傲。
那种态度,仿佛是对待心中的神,令人见之而肃然起敬,众人不禁揣测,那来人该是多么的惊才绝绝,堪比神祗?
“啊--”千呼万唤始出来,来人现了身,一直翘首以望的人们,骤然失声惊叫。
怎么会?
好凶恶的一张鬼面!
来人银甲裹身,银白色的披风猎猎作响,火光映照在他的铠甲上,丝丝冷锐的光流转其上,身材矫健,伟岸,每一处似乎都蕴含了低调沉淀的力量,令人望之,便觉夜,因为他冷了几分,沉了几分,乱了几分……
如此气势惊人的男子,众人原以为那御马踏风而来,银光笼罩之中,应该是一个俊朗绝世的少年将军,偏偏在一眼看清之后,都被他面上的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鬼面,震得失神。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想,此生此世,他们怕是再也见不到比这鬼面更令人两股战战,心惊胆战的…。
鬼面男子幽黑的眸子,扫了场中一眼,突然手一扬,便见一条马鞭迅雷无比的探出,卷上地上一块圆溜溜的黑色事物,啪的一声便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