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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玄清一从宫里回来,便立即着人去瑞德山庄请紫云回府。这回,有了圣旨做靠山,房玄清明白,不用他亲自山上去拽,紫云也一定会回来。

不料,相府的护院到了瑞德山庄,首先见到的人并非紫云,而是冷银轩。因为冷银轩早就部署了人在相府盯梢,所以对相府内的风吹草动了如指掌,所以房玄清派出的人还不及上山就已经进入了冷银轩的视线。

前来传信儿的人是房玄清的心腹李清,有着常年被房玄清调教出来的机警和谨慎。当下,他一眼就看出面前的冷银轩是个厉害角色,所以言谈之间多了几许小心。

“找房紫云?”冷银轩佯装惊讶,“房丞相刚从山庄离开不久,他可没说要带房小姐回相府。当下冷庄主有病在身,山庄诸事由令某暂为打理,阁下有什么事便对令某讲即可。”

李清答道:“府中突遭大事,相爷有命,令在下必须尽快带回小姐,还请令公子不要为难在下。”

“房小姐正在照顾冷庄主,恐怕是无暇抽身。”冷银轩拒绝。

李清早已料到,所以表现得很平静。他突然转冷了语气,道:“我家小姐尚未与冷庄主成亲,一切也未成定局。当下让我家小姐照顾冷庄主,怕是不合时宜吧?莫非堂堂瑞德山庄竟然找不到一个照顾冷庄主的丫鬟奴婢?”

“阁下这样说,便是贬低你家小姐。你家小姐以冷庄主未婚妻的身份住在山庄,既能精心照顾庄主,增进两人的感情,又能让你家小姐更快熟悉山庄的事务,难道不应该么?堂堂瑞德山庄的未来主母,岂是区区一个丫鬟奴婢能够替换得了的?不如这样,你且回相府,令某这就去转告房小姐,至于是否回去,全凭她自己决断。”冷银轩一通话说下来,根本不给李清反驳的余地。

话音落下,他就招呼人送客。

李清一再坚持非得见了自家小姐才能回去。

冷银轩眼中寒光乍现,很想一把将李清扔出去。不过,考虑到瑞德山庄即将与丞相府结为姻亲,实在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将关系弄得太僵,表面上的和谐还是需要的。

最后,冷银轩让李清在西厢房等候,他自己则去找紫云。

想当然耳,紫云自是不会如冷银轩刚才所言的那样在山洞照顾“冷庄主”的,而是在山庄的后花园赏花赏草赏风景。冷银轩对她的作息也很清楚,所以径直就去了后花园。

远远儿地,冷银轩就看到一抹纤细的背影,曲线玲珑的,窈窕可人。

“这满园花草,不知房小姐最爱哪一株?”冷银轩看似无心,实则有意,问了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紫云正站在几盆姹紫嫣红的名贵花中旁边,听到冷银轩的声音,她缓缓地转过身,淡淡地道:“令公子忙里偷闲来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问我喜欢什么花草吧?”

见她不疾不徐,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沉稳平静的模样,冷银轩敛住眼中的锋芒,抬步朝她走进。

“是有点儿事情要转告你。”当他走到离她只有两步之遥时,他开口了。哎,果真是人无完人,这么个冰雪聪明的丫头,身段儿也婀娜多姿,只可惜那张脸确实太……逊色了些。

紫云不言,微微地点点头,意在让冷银轩继续说下去。

于是,冷银轩将李清来山庄要人的事情毫无遗漏地讲给她听。

紫云越听,眼中的色彩越是幽暗起来。她就觉得叔父不会那么容易就妥协。想必这个进宫的“机会”便是叔父有意无意地用计在皇上面前求来的。她有种直觉,觉得此番进宫又得掀起波澜。可是,圣命难违。爹爹一辈子忠君侍主,她不想污了爹爹一世英名,不想背上个违抗君命的罪名。

她做了这么多,一方面是因她真的不想成为一颗棋子,另一方面也是想留着自由之身,他日有机会能够设法找出杀害爹爹的凶手。外人看来,当上太子妃便能仆佣成群,一呼百应。可是她明白,成为一个傀儡似的太子妃,并不能拥有什么,反而只能缚手缚脚。爹爹在时,她虽年幼,可爹爹从小教她处世之道,应对之策;教她如何在得失之间取得平衡,如何在真假之间辨别虚实……

当时她还小,懂不了那么多,可这几年她慢慢地懂了。家逢大变,她也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蜕变成了一个懂得暗藏锋芒的小狐狸。若非如此,她如何能够在这几年寄人篱下的日子里顺风顺水?

“在想什么?”冷银轩见紫云沉默良久,出声询问。说起来,她还是第一个在他面前神游太虚的人,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怠慢他。或许是他现在的身份使然,毫无杀伤力吧。原来,退却了那层身份,他什么都不是?他自嘲道。

紫云仿佛没有听到冷银轩的问话,喃喃自语:“或许,我该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他?谁?”冷银轩的心里陡然一急,敏锐地发现有不对劲儿之处。

紫云回过神来,笑了笑,道:“寻常人一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朝见天颜,我可不能白白浪费良机。”

“你决定了?”冷银轩以为紫云会坚决拒绝进宫面君的。她不是一心要嫁给“冷庄主”么?不只她明白,他也相当清楚,此番进宫变数太大,恐怕日后的局面非她一个小女子能够控制的。

紫云换了副轻松的表情,笑着道:“能见到皇上,说不定也能见到太子殿下。”

“太子?”冷银轩微惊,追问:“你见他作甚?”

“这就不关瑞德山庄的事了。”紫云不愿多谈。

不懂?他能不懂?

“据说,房丞相早就奏请过皇上,要扶你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冷银轩努力观察着紫云的反应。

紫云听了,毫无戒备,更无惊讶。她认为,叔父要将她送上太子妃位置这事儿,恐怕朝野是共知的。瑞德山庄势力又如此了得,眼前被人一口问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她以玩笑的口吻反问:“以你的眼光来看,叔父能否如愿?”

“你?你该知道,朝中大臣家里不乏国色天香……”

冷银轩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紫云一口截住:“看来,你的眼光还是比叔父逊色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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