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最近在做些什么,怎么都不见她出院子?”南生泮正一边修补一只被他妹妹踢坏的小竹凳,一边问萧七芷。
正在他说话的当口,院子里刮起了一阵大风,吹得他声音有些缥缈,像是九天浮云中,突然飘出的一颗梵音,再加上本就谪仙一般的男人,整个画面看上去甚是荒莽虚无。
小丫头最近都没有再缠着他要出去,也不见她撒娇,他觉得这很不正常。以哥哥的身份来考量,如果哪天她没有在他眼前飘啊飘,那绝对属于不正常。
“这谁知道?女孩子的心思你可别猜,猜你也猜不出来。”萧七芷打趣他。
“你也是女人,难道也猜不出?”他望向萧七芷,试图从她戏说的眼睛里,读到一些答案。
女人总是这么莫名其妙,这方面他没什么见识,因为他从来不研究女人。可以说,他对女人没什么兴趣。要不是还有个调皮的妹妹能偶尔缓和一下气氛,他其实可以称得上是冰山‘美人’,因为太冷了。
小丫头曾经一时心血来潮,叫他‘美人’哥哥,被他狠狠揍了一顿,就再也不敢叫了。
“小孩子大了,你还不允许她有些秘密么?”萧七芷瞪他一眼。
这人与人之间的相识相知是不同的,人与人之间的待遇,果真也是不同的,她满腹心事他不过问,她妹妹一个小小的情绪波动,他都看在眼里,还是妹妹最亲啊!话说他真的是她哥哥么?她爹也不过如此吧!
“她有什么秘密,是哥哥姐姐也不能知道的?”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秘密?他触了触眉,一阵头疼,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看来风真的挺大。
这样飞沙走石,尘烟漫天的天气,如果还坐在院子里,那他就是个笨蛋。不过正好,他放下竹凳,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准备起身去要回被他妹妹劫走的一本《茶经》,顺便去瞧一瞧她的秘密。那丫头,拿他的东西,以前还打一声招呼,现在招呼都不打了,真是太过分了!
他眯了眯眼,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这你得问她,我哪里知道?不过,看在你最近主动帮我洗碗筷的份儿上,我帮你去瞧瞧?”萧七芷瞥他一眼,他今天的动作好生奇怪,下巴微抬,食指轻点,这是个思索的动作么?可为什么,他做来如此……可笑,外加点变态?
“咳咳……”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面色一红。
这事儿其实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她妹妹悄悄对他说:“别人家的哥哥都会洗碗,你为什么就不会啊?别人家的哥哥都心疼妹妹,你为什么就不心疼啊?……”
他被她一连几个为什么给噎着了。对啊,他为什么就不可以啊?
他当然也可以啊,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掉进了别人的陷阱,竟真的乖乖帮忙洗碗了。而南生幽,也嘻嘻笑笑地躲进房间里偷笑去了。
萧七芷望着他那张面若桃花的脸,震慑到了,吓呆了,心里一阵凌乱:他,他,他,这是怎么了?是了,她经常瞧见他半夜里匆匆忙忙从她妹妹房间走出来,不知道做些什么。这男人果真变态啊,她当初怎么会看上他啊!身前一片白影飘过,她缓过神,拉住他。
“瞧你这样子,不会是想亲自去审问她吧?你确定她会告诉你?”萧七芷复杂地看他一眼,女人的秘密就该女人去打听,他一个男人凑什么热闹。
她也就真看不明白了,这个只知道仇恨与救命的男人,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别人的心事了?他不是最不该理这些琐事的么?而且他最近品行越来越恶劣了,还动不动就打听女人的心事!
她在丫头这么大的年岁,也有自己的秘密,所以她是知道的,那些秘密不能与人说,却也希望有个人知道,更希望能有人去敲开那一扇待开启的门,这就是所谓的长大了吧。
“怎么就是绣不好呀,绣不好呀,再绣不好,今天不准吃午饭!”门缝里飘出一声幽怨地叹息。
萧七芷走近,正巧听到这一声不清不楚的叹息。
门半掩着,只轻轻一推便开了。小丫头隐蔽工作没做好啊,居然门也没关紧。或许她是真心希望有个人知道她的秘密吧,看来她猜得不错,还真是虚掩其势,这丫头比自己当年聪明。
红罗帐内,她双腿盘旋,衣袂低垂,不知道在扭捏些什么。那表情,很凝重,很愤怒,很慑人,像是能徒手打死一只老虎。
“你在做什么?”萧七芷一脚踏进门内,半个身子探进去。屋子里明明很干净,却有些乌烟瘴气。
“啊!”她正想着,如果再绣不出新的花样,中午就不吃饭,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人进来,她赶紧将东西藏在枕头底下,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没,没什么,我在看书呢,我最近正在研究,大红袍种在哪里才是最好。”她闲闲翻了翻那本《茶经》,趴在床上,拍了拍胸脯,还好有这本书做掩饰啊。
“七姐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进来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啊,或者在门口咳两声也行啊,我也好整理衣衫在门口迎接你。”她坐起身来,两只手背在身后,食指打着结,绕着圈圈。
“刚进来,怎么,藏的什么秘密?”萧七芷向里看了看。那个刚刚在她手上,此刻在她枕下的秘密,看来还真不是个秘密。
“没,没什么。”她掩面尴尬,藏在手心里的羞意愈来愈盛。要是被七姐姐知道了,那她岂不是更尴尬了?
“我都看见了,还藏什么藏,拿出来给我看看。”萧七芷眨了眨眼,边说着就要动手去翻。
“七姐姐,你眼睛有点抽筋是不是,走,我们去让哥哥给你看看。”她拉着她的手,试图转移话题。
“……”她这么明显地示意她不用害羞,她却说她眼抽筋!
萧七芷:“……”
她忍了忍,微微一笑:“丫头,女人的秘密,其实女人知道了也无所谓的。”
“哎呀,你看吧,看吧,反正又没什么。”她手一撒,一赌气,也就死了心了,抽出枕头底下的丝帕递给她,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
“嗯,绣得不错嘛,像真的一样。”萧七芷仔细瞧了瞧。
丝帕上,是两只蝴蝶翩翩欲飞。女儿家,也就能绣出这么些个东西,这其实都与女儿家的追求有关,谁不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完满的爱情呢?万一不能,苦情鸳鸯那也是要得的。看来这丫头是想嫁人了。
“哦。那我要理解为你的话是真的,还是蝴蝶是真的?还是二者都是真的?可是蝴蝶是假的,七姐姐你为什么要骗我呀?”她难过地皱了皱眉。
“嘿,醒醒醒醒,这是夸你呢,怎么还不高兴?”萧七芷摸了摸她的头,她这又是抽的什么风?
她鬼使神差地,又翻出一大叠,默默站在一旁,不说话,抬头四下望了望,意思很明确:我已经心死了。
“这些都是你绣的?”萧七芷难以置信的,接过又细细看了看,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原来没有。
“恩呢。”她满不在乎地答道。
“幽幽,你不错嘛,姐姐都绣不出来呢?”这小孩子,什么时候也这么坏了,还学会糊弄人了是不是?
“真的吗?”她一挑眉,“我才不信。”又低头。其实她有点高兴,因为七姐姐说她都不会。
“真的呢,下次赶集我们可以拿出去卖,指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这么好看的东西,女孩儿自然是喜欢的。
“真的吗?”她睁圆了眼睛,这东西也能卖钱?
“真的。”萧七芷点点头。
真的吗?真的?今天过得很恍惚,真的吗?真的。
“我其实是想绣鸳鸯来着,可是我每次一握住绣花针,手那么一抖就变成了蝴蝶,我觉得我有一个蝴蝶情劫。”说到这儿,她略有些不知所谓。就因为这件事儿,她这些日子相当郁闷,气得不想出门。
“你心里想着要绣的东西,自然就能绣出那个东西来。”萧七芷教她。这是一个很一般的教法,显然也不大适合她。
“我想的就是鸳鸯啊,难道鸳鸯变蝴蝶了?”她张圆了嘴巴。今天她非要这么一惊一乍的么?
“可见你就适合绣蝴蝶啊。”萧七芷鼓励她。
“七姐姐,你这是在安慰我吧,我怎么觉得你越是安慰我,我就越觉得自己很蠢呢?看来我真的很蠢,七姐姐你都这么安慰我了,我还能怎么说呢?”她叹了口气,将哀怨往肚子里吞。
“就你会乱想,姐姐说的是真心话。你什么都好,就是怎么也长不大,你能不能快点长大啊?”她都替她急了,别人十二三岁,都要嫁人了。
“啊,七姐姐,你的意思是说我还很小么?可是我哪里小了呀?”她挺了挺胸,不满地道。
“……”萧七芷瞬间石化,愣了半响,又缓缓道:“没说你小,我说的都是好话,你别想歪了。”
“那七姐姐你是在夸我么,好啊好啊,我最喜欢你夸我了,我们去找哥哥,我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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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哥哥?变态哥哥?腹黑妹妹?外加一个八卦姐姐?卖糕的,这家人疯了!话说南生哥哥到底是个真君子呢还是真君子呢?哈哈,求收藏。跪求!